——因為存了心事,四個人殺起喪尸來更使勁兒了,要說他們的異能等級,其實也不算很逆天,比如現在的中國大抵還是有幾個五階的異能者的,但這畢竟是已經頂了天了,沈遲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現在知道這個北緯30度,就各種想法都紛紛冒出來了,比如說,為什麼人死之後會變成喪尸,為什麼喪尸的進化速度和人類之中的進化者差不多,仿佛有意在維持一個均衡——
如果是因為有輻射物,這種輻射物同時對人類中的進化者和喪尸作用,這就說得通了。
而北緯30度這個詞沈遲不是第一次接觸到了,當初路過三峽的懸棺群的時候,那里就在詭異的北緯30度附近,而那個他們沒能進去的神農架,同樣在這個緯度附近,沈遲手上拿著一本地圖冊,看著那條線,覺得這本地圖冊都有些燙手。
北緯30度線是一條神秘而又奇特的緯線。沈遲的手指順著它劃過,在這條緯線不僅僅貫穿中國,世界幾大河流,比如埃及的尼羅河、伊拉克的幼發拉底河、中國的長江、美國的密西西比河,都是在這一緯度線入海。更加令人神秘難測的是,這條緯線又是世界上許多令人難解的著名的自然及文明之謎的所在地,這本地圖冊上有推薦旅行地,還有分圖詳解,將世界地圖分割得十二分細致沈遲才會將它塞在背包里,而這上面很清楚地顯示著——
恰好建在精確的地球陸塊中心的古埃及金字塔群,以及令人難解的獅身人面像之謎,神秘的北非撒哈拉沙漠達西里的「火神火種」壁畫、死海、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傳說中的大西洲沉沒處,以及有很多恐怖故事的「百慕大三角區」,讓無數個世紀的人類嘆為觀止的遠古瑪雅文明遺址,這些令人驚訝不已的古建築和令人費解的神秘之地都在這條線上,不能不叫人感到異常的蹊蹺。
單單是中國,就有好幾個與這個緯度相關的出名地,還沒有算上沈遲去過的懸棺群和神農架,也不算喜馬拉雅山,還有諸如死海、長江斷流處、安徽的千古迷窟、鄱陽湖「魔鬼三角」等等,在和平年代,這些就是出了名的詭異之地,到了末世,恐怕就算這些地方有人失蹤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吧?
內心深處,沈遲已經相信了美國的這份報告。
而從浙江舟山群島自東向西一直到西藏的阿里地區,沿途有浙江、江西、安徽、湖北、湖南、重慶、貴州、四川、西藏等九個省市自治區,這條線這樣長,貫穿了整個中國,沈遲不知道這條線上的哪些地點才是有問題的區域,想到中國也會投入多少條生命才能得出結論,他的頭皮就有點發麻。
「爸爸。」沈流木看著大片的食人花將喪尸吞下去,看向這次休息的時間有點久的沈遲。
沈遲「嗯」了一聲,眉頭並沒有松開。
沈流木笑了笑,就這麼看著他,其實不管末世不末世,對于沈流木而言沒有多大的意義,進入末世的時候他還太小,事實上他已經習慣了這樣顛沛流離這樣一路靠著殺戮走到現在的日子,但是爸爸要做什麼,他就幫著做什麼,心甘情願的,只要爸爸高興。
他也有想過,為什麼會喜歡上爸爸?
其實自己也弄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或許爸爸從一開始將自己當成兒子看,他卻從沒有將爸爸當成真正意義上的爸爸,他的父親死的時候,他雖然還記不得太多的事,但是那個場景他根本不會忘記,他記得那個男人是怎麼滿身是血地死去,就這麼沒用地倒在血泊里,他不需要父親,在孤兒院的時候,再苦再痛的時候,他都沒有寄希望于有一個父親出來拯救他。
爸爸一直想把自己看成真正的普通的小孩子,其實沈流木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他從來不是。所以,從第一次這個人對自己笑,這個人對自己好的時候,他的感情,就從來不是兒子對父親的依賴,而是一種佔有欲。
他要佔有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他要獨佔他的溫柔,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沈流木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有一頭獸,它嗜血狂躁,卻只有一個人能安撫,他就是沈遲,無關其他。不管什麼時候,他看著沈遲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內心蠢蠢欲動,又酸又軟,帶著微微的酥麻。
沈遲一抬頭,就看到沈流木用那種他說不上來的眼神盯著他,明明只是看著,沈遲就有種微妙的這混小子在用眼神月兌他衣服的詭異感覺……于是,他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去,叫了明月和紀嘉過來。
拉斯維加斯的內城被圈成不算很大的一座空城,在沈遲失去耐心之後,從地圖上的紅點大小判斷,直接將e級喪尸連鍋端了,再然後就是開始大規模地清理,三個孩子都被他累得夠嗆。
「回去之後將他們都殺了嗎?」沈流木問。
明月抬起頭來,「我讓小鬼們已經開始吸他們的精氣,他們會漸漸變得越來越虛弱,心神不寧,我們也好下手,而且這樣死了別人的懷疑也少一些。」
紀嘉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盒子,「沈叔叔,需要用這個嗎?」
沈遲瞥了盒子一眼,果斷搖搖頭,「先不要用。」
……此乃大殺器,哪怕是沈遲,都對它們心存敬畏,這一盒子是紀嘉做的時間最久的木偶,在海上漂流的那些日子,她所做的便只有這一盒子,整整一百只,每一只都雕得相當精細,一對對翅膀薄如蟬翼,也虧得紀嘉有這樣的手藝,五階之後,她才能做得到這種近乎微雕的神奇手法,這些小東西同樣不是用木頭做的,它們同小魚來自同一條魚,同樣是用魚骨做的,但小魚用的是脊梁上那根魚骨頭,這盒子里的卻用的是一根根細細的魚刺。
刻的是如同蚊子一樣的小蟲子,一個個晶瑩剔透十分可愛,紀嘉突破到五階之後,才有這樣的手藝去將它們一個個安上眼楮,那些毒蚊子的尸體一直被沈遲收在背包里,完全沒有腐壞,他以前是想著給紀嘉做一些小的防身玩意兒,卻沒想到做出來的東西如此凶殘。
這一盒用魚刺刻的蚊子飛起來悄無聲息,又有那種進化海魚的隱匿本事,再厲害的異能者都很難發現它們的蹤跡,不像當初那群毒蚊子,飛過來的時候嗡嗡嗡的聲響完全暴露了它們,一把火燒過去就嘩啦啦死一片,但那些進化毒蚊子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劇毒。
這種劇毒一旦進入人的身體,會癢得讓人受不了,完全沒有半點傷痕留下,也沒有任何痕跡,只是癢,撓心撓肺地癢,沈遲親身體驗過這種滋味,以他這時候強悍堅定的心性,他能忍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數十倍劇痛,卻差點忍不了這種無法控制的癢,這會讓人發瘋的,會讓人活生生地將自己完全抓爛。
幸好沈流木是個木系異能者,否則,這種毒根本解不了。
紀嘉手上的盒子里,有整整一百只這樣的刺蚊。
「其實這個不錯。」沈流木反而說,「只放一只出去就夠將他們全部解決了,我還可以加一點小料,給紀嘉的小可愛的尖嘴上撒一點特別的花粉,事後保證一丁點兒痕跡都看不出來。」
明月也湊過來,「我的小鬼可以再增加一些余興節目,比如讓大家看到一些幻象什麼的怎麼樣?讓整個外城的人都看到他們這些洋鬼子心里的地獄烈火,再看著他們活生生將自己給弄死了,嗯,洋鬼子的想象力一向還是不錯的吧?」
沈遲︰「……」
「對了沈叔叔,那個唐曼輝身邊有個小姑娘好像看到了我的小鬼。」明月忽然說。
沈流木滿不在乎︰「大不了把她一起干掉。」
「她和誰說了嗎?」
「和唐曼輝說了。」紀嘉看向沈遲,她的木偶鳥一直留在外城,「不過唐曼輝警告過她,讓她不許告訴任何人。」
沈遲點點頭,「既然這樣,就先放他們一馬,說不定唐曼輝還有用……」
「什麼用?」
「可以讓我們盡快月兌身。」
一只晶瑩剔透的刺蚊朝外城飛去,它飛得並不快,但是從這里飛到外城也不需要很久,將青青留在內城,沈遲四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通過遁地符回到了外城。
明月開始布陣,這樣一個大型符陣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幸好有沈流木在,木系異能者某種程度上很萬能……沈遲借著輕功跳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棟建築,紀嘉站在他的身旁。
大約過了快一個小時,一根碧綠的藤條纏住了沈遲腳邊的欄桿,沈流木和明月就這樣被藤條送了上來。
沈流木有些興奮地說︰「爸爸,等著看一場好戲吧!」
明月劃破手掌,用一張符紙浸透了血,手中的桃木劍刺穿符紙,在虛空之中畫了一個詭異的圖案,「去!」
天門符陣起,拉斯維加斯外城已成困局,一團黑暗籠罩,所有的小鬼從那十二位美國人身上飛了起來聚在了一起。
「這個幻象能維持多久?」沈遲問。
明月剛剛的臉色還微白,沈流木握住他的手治好了他的手傷,很快就沒事兒了,「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沒問題。」
地獄烈火的幻象沈遲不是第一次見了,但仍是感嘆這種真實,明明還沒到天黑的時候,整個拉斯維加斯外城都黑了下來,所以人都疑惑地出來看看,卻發現四周一圈都如同地獄一樣燒起了熊熊烈火,還有不少枯瘦嶙峋相貌丑陋的惡魔在其中尖叫慘嚎,這種叫人寒毛直豎的淒厲驚悚極了。
尤其,還帶著原本就有的雷鳴聲聲大雨傾盆的背景音效。
「不、不、不——」貝格林崩潰地大叫起來,「怎麼會這樣!上帝啊!請寬恕我吧……」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卻忽然覺得身上有點癢,開始是有一點,然後是仿佛癢在皮膚的里面,讓她忍不住朝自己的身上抓去。
天氣炎熱,她穿著的套裝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襯衫和一條布料不算多的a字裙,腿上的絲襪早就在這兩天被扯破了,而她自己的指甲往腿上手上一抓,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皮膚會變得好似粉刷的牆壁一樣,一抓皮肉就紛紛落了下來,鮮血慢慢滲出。
貝格林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她連滾帶爬地往外跑著,「救命!救救我!救……」
邊跑卻邊忍不住朝自己身上抓去,她以為雨水能讓她舒服一些,結果卻完全沒有用處,很快,她的身上就有了無數條血痕,明明人的皮膚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抓破的,她的身體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豆腐做的,皮肉一抓就掉,這顯然就是沈流木那種神奇花粉的功勞了。
沒過多久,貝格林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血人,神情可怖,渾身又疼又癢,身上的血被雨水沖了下來,染紅了她腳下的土地。
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她,她一接近就趕緊讓開,貝格林恨不得要將自己的心都抓出來了,身上的皮肉簌簌地往下掉,整個人鮮血淋灕。
卡爾頓滿眼恐懼地看著她,因為他覺得自己也開始癢了起來,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軍人,手都開始發抖,卻死死忍住不去抓,但這種癢越來越劇烈,讓他就要控制不住了!
貝格林尖叫著撲進了地獄烈火之中,所有人都眼見著她被火焰吞沒,被惡魔們撕碎,不禁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
卡爾頓終于忍不住,在自己的手臂上抓了一下,看著指甲縫里掉落的皮肉,他終于崩潰了,「不——」
以最後的意志拿起了腰間的手槍,緩緩閉上了眼楮,抖著手將手槍抵上了自己的太陽穴,他絕對不想象貝格林那樣徹底喪失尊嚴地死去。
哪怕自殺同樣要下地獄,但他是一名軍人,死都不能屈服!
「砰!」槍聲響起。
沈遲靜靜看著,「這人還算有點骨氣。」
明月並沒有讓小鬼們阻止他,它們能讓車發動不起來,同樣可以讓手槍卡彈,但他並沒有這樣做,這位卡爾頓算是這一行十七人之中心志最堅定的人了,就當給他一點最後的尊重吧,這樣死得痛痛快快不受折磨便也罷了。
沈遲對美國人是沒多少好感的,尤其在他們討論要將自己四人用到他們的實驗計劃中時明顯可以听出,這些美國政府的上位人,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旁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嗎?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這樣驚慌失措的丑態,人總是這樣雙重標準的生物。
除了卡爾頓,剩下的幾位軍官卻沒有這樣的骨氣,在決定別人生死的時候可以頤指氣使,輪到自己的時候,痛哭流涕下跪喊叫請求上帝的寬恕,甚至有人將自己的罪行一件件說了出來,只求上帝不要讓他經受這種罪行,不要讓他下地獄。
很快場地里又多了幾個血人,不得不說,這種刺蚊簡直比生化武器還要可怕。
拉斯維加斯外城里不僅僅住著這次從舊金山唐人街來的數百名異能者,還有一些普通人和駐扎的軍隊,這樣慘烈的場景讓不少人都跪了下來,很多原本就信教的人捧著十字架顫抖著手禱告,倒是沒發生試圖從地獄烈火里闖出去的場景,明月以防萬一的天門符陣甚至都沒派得上用場。
沈流木的雙瞳閃過一絲幽綠,看向紀嘉說︰「好了嗎?」
紀嘉點點頭,沈遲一把抓起紀嘉用沈流木催使之下剛剛生長起來的樹刻的簡陋十字架放進了背包,輕功飄過空中,整座拉斯維加斯外城,沒有一個人敢抬起頭看這時黑暗到不見一絲光明的天空,于是很快,地獄烈火之中,豎起了一柄巨大的木質十字架。
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有暗綠的藤蔓悄悄從地底竄出,那些個嘶叫慘嚎著的血人被藤蔓裹住,朝著十字架的方向拖去。
唐曼輝不信教,他和其他人一樣跪下祈禱,眼角的余光卻時時刻刻注意著周圍,小如靠在他的身旁瑟瑟發抖。
「……是他們,是他們……」小姑娘的聲音顫得幾乎說不出口。
唐曼輝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就看到那暗綠色的藤蔓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仿若威脅。
天色漸亮,哪怕天空仍是陰沉沉的雲層,卻並不像之前那樣沒有一絲光透出的樣子了,大雨漸漸停了,雷鳴聲止。
地獄烈火褪去,就剩下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插在地里,除了卡爾頓之外的十一個人被木刺釘在十字架上,他們的鮮血徹底將這個十字架染成了紅色。
十二個死人,一城的活人。
整個拉斯維加斯外城鴉雀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離完結還有一段呢,木有那麼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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