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是被臭醒的。
好像是有人用爛肉、臭雞蛋加上菜幫子,捂在黑色的塑膠袋里放在烈日下暴曬十天,然後猛然在鼻子下打開那麼臭。
他險些沒再次被嗆得暈過去,趕緊捂著鼻子睜開眼,就看見天上一輪宛如冰盤的明月。
呆滯了片刻,程諾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就看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起伏的垃圾山,他松開的手堅持了不到三秒鐘就趕緊重新捂住鼻子。
一分鐘的時間內程諾已經苦逼臉地確定,自己穿了。
關鍵是,他沒車禍沒掉懸崖沒掉河,更沒有寫負分長評詛咒無良作者,只是在高數老師的催眠下小睡了那麼一會,到底是怎麼穿的?
他趕緊低頭觀察現在的身體,當看見右手上一個熟悉的小傷疤時松了口氣——這還是自己的身體。但是奇怪的是,骨骼明顯了小了一圈,身上鍛煉出的小肌肉也消失了,似乎變成了十三四歲時候的樣子,身上的白t恤和休閑褲明顯是大了一圈。
思索了片刻,程諾提著搖搖欲墜的褲子決定先離開這個垃圾山。他放輕了呼吸,一腳深一腳淺走的跌跌撞撞的。既然分不清東南西北,天上的星星也是一個不識,他決定看著月亮走。
附近不時有老鼠野狗竄動出沒,縱然程諾的膽子一向很大,還是從心底升騰起一種寒意。
突然,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有東西在盯著自己!
那目光宛如餓狼,簡直盯得他背後冷汗都要出來了。他放緩了呼吸努力鎮定自己,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調,用眼角快速掃了掃左右,猛地抓住一個廢棄的木棒護在身前快速轉身——後面什麼都沒有。
深吐出一口氣,程諾稍稍放了心,也許剛才只是他的幻覺吧。
但是他才放松下來,背後猛地傳來一陣風聲,他條件反射地把頭一偏,仍是被重重擊中了後腦勺,「撲通」一聲便栽倒在垃圾堆上。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襲擊自己的是什麼人,依稀看見一雙狼崽般有神銳利的碧色眼楮和一頭凌亂的艷麗紅發,看身形應該是個矮小的男孩。
一雙小手很快放在他身上,從上到下細細地模索了一遍,發覺沒什麼後便開始扒他的衣服。程諾掙扎著想踢他一腳,卻被對方用鐵棍在右腿膝蓋上狠狠敲了一記,他低聲慘叫一聲,整條腿都麻了。
那雙手的主人動作很快,把他t恤扒掉後便開始月兌他的運動鞋。褲子因為大了一圈的緣故,被扒掉的速度更快。程諾被對方粗魯的動作帶的整個人都往前面滑了一下,對方甚至連他的襪子和內褲都沒有放過,毫不猶豫地扯著內褲的松緊帶就扯了下去。
程諾有氣無力地蹬著兩條光溜溜的腿,倒是被對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的部位。
這……這是雌性?那男孩不敢相信地仔細打量著確認了,凶狠的綠色眼瞳愕然地放大,一時手足無措——因為他還沒這麼近距離地見過雌性赤|果的身體。仔細一看,這個雌性干淨的五官也十分順眼……他有些奇怪,這個年幼的雌性怎麼會單獨出現在垃圾場?
程諾頭還是重的抬不起來,眼前看東西都是花的,他蹙著眉頭呻|吟了一聲。
男孩呆滯的眼球終于活動起來,手趕緊離開程諾的小腿。他看著程諾朝自己怒目而視掙扎著坐起來的樣子,突然有些緊張,手卻是條件反射地朝程諾後項上砍了過去。
我靠!程諾在心里罵了一句,登時昏了過去。83kxs.媽蛋的到底是穿越到了什麼地方,連個小孩子都這麼凶殘?
等程諾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那個男孩背著,對方應該比他低了大半頭,那副肩膀當真是單薄的可憐,但是速度卻是極快,似乎毫不費力。
灰蒙蒙的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程諾發現自己的衣服又被穿回來了。他裝作沉睡的樣子眯著眼楮打量這孩子的側臉,臉上髒兮兮的根本看不清長相,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會超過十歲。
嘈雜的聲音也漸漸多了起來,程諾用眼角掃著左右,周圍跟貧民窟差不多,都是矮小擁擠的草屋窩棚,不時看見滿臉灰塵衣衫襤褸的男人背著竹筐在狹窄的土路上來來回回的。
他們的衣服十分古怪,不像是中國古代任意一個朝代的,有長衫有短袖,倒類似與網游里的衣服,均是破爛骯髒,頭發也是各種各樣的顏色。
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和這男孩對話,他的名字叫做流光,說話的語氣特別拽,似乎在這片貧民窟里還算是個孩子頭。有人問到程諾是誰時,流光便大咧咧道︰「撿來的,不听話便煮了他。」
和他對話的那小孩也沒什麼驚訝恐怖的意思,只是欣喜道︰「好啊光哥,煮肉的時候能不能分我半碗?好久沒吃肉了。」
流光若無其事一笑,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這是珍貴的雌性,更不可能將他煮了吃了,他要養著當媳婦呢。
程諾听得毛骨悚然,媽蛋的不會是穿到了食人族了吧?難怪這小孩會這麼老遠地背自己回來……
他當真是恨不得拔腿就跑,只是這小孩的速度和武力值都太高了,他的腿還痛的厲害,而且現在亂跑的話別人會不會把他當食物?最終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流光終于在一個稍大的草屋停了下來,隨手關了木門,把程諾放在單薄凌亂的床鋪上。他仔細打量,這個雌性的發色是少見的純黑,肌膚則是健康的淺麥色,他覺得那頭短短的黑發又柔又韌觸感極好,忍不住便多模了幾把。
程諾被他模的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這食人族的小孩是在掂量自己有幾斤肉吧?他本想等流光出門再伺機行動,對方卻是站在床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看,宛若有質感的眼光盯得他頭皮發麻。
本來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通過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多小時判斷,如果把流光當成普通小孩他就是個傻逼。
流光終于是轉身離開了,程諾听著他關門的聲音,趕快坐起來觀察周圍。窩棚里家徒四壁沒什麼好說的,屋里陰暗還漏風,帶著潮濕的霉味,牆角處放著幾件骯髒凌亂的衣服。
他掀開褲腿,果然,被敲中的左腿膝蓋上烏青了一大片,後頸模上去也疼,估計也是內傷了。
程諾罵罵咧咧地揉了揉膝蓋,疼的呲著牙,一瘸一拐地蹦到那些衣服前,開始快速月兌自己的衣服——他必須趕快離開這個把自己當儲備糧的地方!
流光的衣服他穿著太小了,氣味也十分難聞,程諾皺著眉把頭發弄亂了,又往臉上抹了些灰塵,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
街上的草屋都是一片一片的,小巷如同蜘蛛網一樣密集而凌亂。程諾低著頭趔趄著繞過幾條小路,拼著本能往人少的地方走。只是他的方向感極差,這里的房子又長得差不多,他繞了許久好像並沒有走多遠。
不多時後面傳來了喧嘩聲,混著熟悉的清亮臭屁的男孩聲音,那語調十分憤怒︰「他的頭發是黑色的!記住要活捉,我要自己處理!」
程諾听得一愣,顛著腿跑的更快了。
媽蛋的原始社會!被捉到他絕壁會被煮成肉湯啊!
流光氣得咬牙切齒,他一時心軟沒舍得用繩子把那雌性綁住,還跑出去給他找了些水和食物,卻被對方趁機給跑了!
他氣狠狠地決定了,這個雌性乖乖當他媳婦也就罷了。以後還這麼不听話的話,就把他賣了,一個雌性賣給黑市,最少也能換的五百能量幣,夠他用上好久了。
喧嘩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程諾不及細想,推開一扇門就沖進去。所幸里面並沒有人,他便快速掩了門,鑽到床底藏了起來。
不知道在床底爬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漸漸遠了。程諾松口氣,開始打量這個避難的屋子,頓時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這個草屋雖然一樣的破舊,卻是收拾的一塵不染,物品雖然簡陋也都擺放的井井有條,和流光那間髒亂的草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程諾胡思亂想,這個房屋的主人應該是女性|吧?不然不會這麼整潔……
破敗的木門發出一聲沉重的「嘎吱」,程諾就看見了一雙亮的能照出人影的小號黑皮靴子不緊不慢地踏了進來。
程諾屏住了呼吸,靴子的主人頓了一下,朝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他松了口氣。
但他的神經才剛放松下來,那雙靴子卻猛地就出現在了床邊,床單一掀,一股大力提著他的脖子,他的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從床下飛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程諾摔得暈頭暈腦的,一個冰冷的東西貼著他的脖子,刺得皮膚生疼。他愕然抬起頭時,正好對上一雙無波無瀾的金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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