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媚好 58下聘

作者 ︰ 八月薇妮

相媚好

58下聘

景正卿說罷,將明媚一抱,她額心吻了一口,明媚以為他又要亂來,景正卿卻抓起床邊上她衣裳,將上面水又抖了抖,道︰「委屈你會兒,先這樣回去吧。」

明媚沒想到他竟能這樣輕易放了自己,當下仰頭看他。

景正卿幫她把衣裳披了,仔細系了帶子,等明媚反應過來,都已經穿戴停當了。

景正卿見她呆怔模樣,微微一笑,她唇上輕輕一點︰「別說二爺對你不好,別哭了,好端端回去,趁著現外頭人少。」

明媚忙點頭,景正卿把她抱床邊,將先頭跌落鞋子撿起來,捏住她腳,替她穿了。

明媚望著他半跪模樣,他衣裳襟子還是半敞開,因為換了淺藍色常服,因此血漬殷出來,竟十分明顯。

明媚想到方才所看那一眼,仍有些心悸,張口道︰「你……」話到嘴邊,卻又停下︰憑什麼要問他傷如何呢?方才他做了那樣事。明媚暗恨自己心軟。

景正卿听她欲言又止,抬頭對上她躲避眼神,略懂了幾分︰「我回去自會再上藥,但若是不留神好不了……或者發燒死了……就算是我用這條命償了欠下你,我死了,妹妹就不要再怪著我了。」

明媚下意識咬了咬唇,終于扭頭說︰「我才不稀罕!」

景正卿哈地一笑︰「若是你不稀罕,那我就變成鬼,晚間來找你,繼續向明媚求饒,你若不原諒,我就一直纏著你不放,直到你答應為止,可好……」

明媚氣道︰「你便是死了,也是個討厭鬼,我才不要!」

景正卿替她穿好了鞋子,她腳上輕輕捏了捏︰「乖,知道你口是心非,嘴里說著不要,心里必然是軟了。」

忽然嘆了口氣︰他說這話時候,自己心也未嘗不是一軟?

明媚賭氣扭頭,不再理會他。

景正卿起身,把她抱到地上︰「乖乖地,先回去吧。」

明媚跑開幾步,回頭又看他,卻見他一動不動站原地,明媚歪頭對上他雙眸,似想從他眸子里看出些什麼來,卻只瞧見他眸中帶笑,竟有幾分溫暖地望著自己。

明媚忍不住又咬了咬唇,哼了聲,轉身打開門,徑直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景正卿走到門口,一直望著明媚身影跑遠了,才將身子往門扇上一靠,淡淡說道︰「出來吧,看見你了。」

只听得一聲輕輕地笑,有人從旁側屋檐下轉出來。

來人沿著牆根兒沒水地方走到門口上,笑微微地打量景正卿,道︰「卿弟,只知道你外頭風流,沒想到竟連家里頭也……只是哥哥也打心里佩服你,你動誰都成,如今連老太太心尖兒上人也敢動?何況她已經要許給端王了……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呢,還是色迷心竅不要命了呢?」

景正卿听他說完,自個兒面上卻仍似笑非笑。

只見站景正卿對面現身這位爺,生得也委實不差,站那里,堪稱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瞧那臉容,竟有幾分跟景正卿相似,同樣地長眉朱唇,雙眸極亮,挺括鼻子,只不過這笑著說話模樣,眉眼之間流露出幾分邪氣來。

此人自然正是景正卿堂哥,老三景正盛了,他媳婦朱三少女乃女乃,此刻便正是打理整個景府內務……這位三公子,也是不羈人物,說來話長,且不提。

景正卿暗中戒備,面上尚笑道︰「三哥下著雨怎麼竟來了這兒?」

景正盛道︰「也沒什麼,就是心里悶,出來隨便走走,沒想到就听了些動靜。」

景正卿道︰「三哥想要如何?」

景正盛搖頭,笑道︰「說什麼如何?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難不成我要把你這事兒捅到老太太跟前去?誰不知道明媚丫頭要配給端王,若是這事兒再給端王爺知道了,咱們景府也得跟著倒霉不是?」

景正卿面色一沉,不置可否。

景正盛又道︰「別人不知道,難道卿弟你也不知道?當年端王爺本是要娶咱們如雪姑媽,誰知道姑媽眼神兒不知是怎麼了,一心戀上姓衛那窮書生,王爺吃了個大大地暗虧,難為他忍了這許多年,剛巧就來了個容貌不輸給如雪姑媽明媚丫頭,正好兒順遂了端王爺心意,這不是兩全齊美事兒麼?」

景正卿垂眸︰「三哥意思是?」

景正盛道︰「我也沒什麼意思,畢竟我也是打你這個年紀過來,知道那螞蟻蝕骨似地滋味兒,成親之後,才有所收斂不是?你可別笑,我做哥哥,因隔著一層關系,故而平日也沒什麼時機跟你說話,此時此刻,只想跟卿弟說一句,你若是做這事兒,好想好了後果如何收拾。」

景正卿眼神一銳。

景正盛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要挾你什麼,畢竟若是這事兒捅出來,對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咱們都是姓景,覆巢之下無完卵,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我保管不會對其他人提及此事,但卿弟你是個有主張人,橫豎你自己心里有個分寸懂得拿捏便是了。」

景正卿皺眉。

景正盛說完這幾句,轉身施施然欲走,忽地又停了步子,回頭看景正卿,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明媚丫頭……確是個難得一見,只不過,她現是年輕不懂事,才由得你這樣兒……卿弟你若真個兒得罪了她,以後她再大一些,會仔細算計人了,恐怕就有你受,故而你好趁早兒地決斷了。」

景正卿見景正盛說了這幾句,面色才略微緩和了些︰「三哥意思,我是領會了……我會……仔細想想。」

景正盛見他領情,微微一笑︰「你懂就是了,其他我便不說了,沒得你跟前班門弄斧討嫌不是?」

景正盛欲言又止,景正卿看了看前頭那棵大樹,樹冠搖曳,好一個樹欲靜而風不止。

雨過後,氣息清,景正盛深吸了一口氣,正欲離開,景正卿又追問道︰「三哥當真不會把此事跟別人透露?我倒是無妨……」

「你心疼明媚丫頭?還是擔心端王那邊兒?恐怕是前者吧?」

景正盛想到方才窗外听到那些溫聲細語,掃一眼景正卿,笑道︰「二老爺是個謹慎老成性子,我看你這無法無天勁頭,也不知像誰……」

景正卿盯著他,沉聲道︰「若三哥肯保全,我不勝感激,算我欠三哥一個情,改日必還。」

景正盛一笑︰「你到底是不放心?也罷,我若對別人泄露分毫,天打雷劈如何?」

景正卿這才微笑︰「三哥言重,也不必發此毒誓。」

景正盛哼道︰「別假惺惺了。我不這樣,你也難安心。是了,我想起一事,方才從那邊過來,听小廝說,二老爺找你呢,不知是什麼要緊事兒,你還是趁早兒準備些,過去吧。」

景正卿抱拳行禮︰「正卿多謝哥哥。」

且說那邊,明媚一路飛跑往回,生怕遇到人,幸好才是雨後,地方兒又偏,一直跑到將近老太太院子處,才放慢了腳步,假作無事模樣,又仔細看自己衣裳,卻見景正卿十分細心,竟穿得很是齊整。

明媚松了口氣。

虧得有驚無險,回到院中,放輕了腳步,四喜跟五福正躲房中,一個瞌睡,一個拿著繃子繡花兒,並未注意明媚回來。

玉葫卻站門口上張望,見明媚回來了,雙眼發亮,剛要招呼,明媚忙一揮手搖頭,玉葫那一嗓子當下便給噎了回去。

明媚飛跑上台階,玉葫才發現她臉色不好,頭發也濕了,滿月復驚心疑問,卻不敢問,忙接了明媚進里屋去。

兩人掩了門,玉葫才壓低聲音,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是水里跌了一跤?早知道我陪你去便是了,方才我還看天兒,想著去接你……」

明媚見她聒噪,便捂住她嘴,道︰「別聲張,你出去,叫人燒水,我要沐浴。」

玉葫倒吸一口冷氣︰「大白天,怎麼要……」

明媚本來是不瞞玉葫,再加上玉葫知道景正卿跟自個兒那些事……可是要說話到底是難以出口,想到玉葫方才嘮叨,就跺腳道︰「這還看不出來?我方才一不留神,路上跌了,才弄得滿頭水,衣裳都濕了,自然要洗一洗。」

玉葫張口結舌︰「真跌跤了啊!我這個烏鴉嘴!我說吧,早讓我陪著去便是了。」

明媚扯了個謊話,已經是臉紅如火,惱道︰「還叫,些去!只是別張羅,免得叫人知道了又笑話。」

玉葫道︰「這又什麼可笑話呀,誰人還能一輩子不跌跤不成?」忽然看明媚對自己怒目相視,當下陪笑,「好好好,我這就去……」

明媚打發了玉葫出去,才又關上門,飛地把衣裳解了,將里頭穿著景正茂娘子里衣換下來,卷成了一團兒,想了想,就拉開櫃子底下一層,塞了進去。

明媚換了一身里衣,便覺得渾身發冷,疑心是方才外頭淋了雨,恐怕又會著涼,正好兒外頭四喜跟五福被玉葫驚動了,便來問,明媚就道︰「下了雨,身上覺得冷。」

四喜道︰「那可不能大意,我叫五福去廚下要一碗熱熱地姜湯,過來給姑娘喝了,去去寒意也好。」

明媚一點頭,又猶豫說︰「會不會叫人覺得我麻煩?」

四喜笑道︰「姑娘這是什麼話,一碗姜湯,又不是什麼難纏山珍海味呢!再說,就算是山珍海味,姑娘自也消受得起呢!」當下便打發了五福出去。

過了片刻,水陸續來了,姜湯也好了,明媚地先喝了姜湯,身上頓時熱了起來,等泡過了熱水,整個人才回暖了,忙又出來,爬到床上,緊緊地裹了被子。

三個丫鬟把屋里頭打掃了一遍,玉葫便整理明媚衣裳,忽地掃見那櫃子底下,仿佛被人動過,玉葫一時手,便拉開看了看,忽地瞧見里頭有兩件眼生衣裳,正要叫嚷,明媚起身看到,忙道︰「玉葫!」

玉葫回頭,對上明媚眼神,幸虧她機靈,便順手似又把抽屜推進去,道︰「姑娘這兩件兒衣裳,我叫人去洗了。」

明媚松了口氣,那邊上只有四喜端點心,也不曾留意這邊。

一直等四喜出去,玉葫才走過來︰「姑娘,那是……」

明媚十分焦躁,道︰「那是不要了,你悄悄拿了去,藏個沒人翻找地方,好是扔了,但也別讓人找到。」

玉葫道︰「好端端地衣裳……為什麼,莫非是髒了?洗洗就是了……不過我瞧著這不像是姑娘……」明媚一應物件兒,玉葫是明白,自然認得那不是她,何況抖開看便知道,大許多呢。

明媚有些焦躁,忽然想起︰「扔了話,保不準又被人撿了去。」于是便又說︰「你拿了剪子,去把它絞碎了……叫人看不出它是衣裳來。」

玉葫越發無奈,笑道︰「竟跟件兒衣裳過不去……」

明媚正色道︰「你別多嘴,若不是怕人看見,我要燒了它。」想到這里又犯愁,真想要燒了徹底,然而屋里屋外都有人,明目張膽地燒東西,給人看見了又要生疑。

明媚心里暗暗後悔︰早知道就不穿回來了,竟沒想到還有這等麻煩。

這半天加晚上,明媚竟沒干別,滿心里只是想如何將那件衣裳毀尸滅跡了,一直到了夢里,還夢見那衣裳給人翻了出來,且引出了她跟景正卿事,弄得明媚頭疼不已,第二天起來,又覺得鼻塞,思慮過度加昨兒淋雨,到底是著涼了。

這一番著涼,可不比從前,如今因跟端王府有了牽連,身份自有不同,一時景府里人仰馬翻,都忙著來照料表小姐,廚房里各樣物品奉承著不說,府里諸位女眷也不時地來探望,越發把明媚弄得氣虛力弱,因此整整兒床上躺了兩天。

第三天上,端王府人前來送了聘禮,什麼三牲三金,京果色糖,魚酒貼盒,一應俱全,禮盒櫃子之類便足足有百多個,人馬迤邐有二三里地之長,隆隆重重地送了來,又遞了選成親吉日紅貼,給景老太太參詳,算是正式定下了這門親事了。

一時滿城皆知,又有些好事之徒,因端王爺十數年未曾有什麼側妃姬妾之類,忽然之間竟動了心意,于是便越發傳說明媚美貌,竟說天上有地下無,乃是個月里嫦娥似人物了,人人都欲一觀這位衛小姐真容,且以見過為榮,就算是沒見過人,也要說見過了,格外地夸獎,且要夸得十分有意,不然話便會落于人後。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京城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衛小姐衛明媚,乃是京中第一、傾國傾城美人了。

外頭鬧得浮華隆重之時,明媚卻臥床上,正「病去如抽絲」時候,只覺外頭那些鼓樂聲響太喧鬧了,弄得她頭又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開始了!今天下了月榜,離季榜還有一大截距離,擦汗,求各種給力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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