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 55做官不如賣臭豆腐

作者 ︰ 萌吧啦

55做官不如賣臭豆腐

清風徐徐中,夾岸楊柳依依、夏花香濃。

被沈席輝當做打手使喚的玉破禪、阿大四人,不過半日功夫,就成功地令金家五人落水。

落水的人噴嚏連天,船上看戲的人喜不自禁。

金折桂坐在躺椅上,右腳搭在凳子上,一塊重重的石頭墜在她腳踝上。雖臉色有些蒼白,但身邊有金蟾宮幫著擦汗,眼楮里又瞧著初初學習如何做紈褲子弟的玉破禪一本正經地對金家人使壞,心里也不甚難受。

此時,沈席輝、金將祿二人陪在船上,眼瞅著金折桂額頭冒出冷汗卻還有心思去看玉破禪靠在船舷上用彈弓射岸上跟著的金朝桐等人,沈席輝這小舅舅先心疼起來,緊挨著瞽目老人打听這牽引的法子到底有沒有用,看金折桂臉色越來越難看,便道︰「別叫孩子白受苦,最後一點子用都沒有。」

瞽目老人見過了金將晚,若是還未察覺金折桂的古怪之處,那他就不是花頭鬼了。只是,活到他這年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時候多了,比如範康,他雖看不起範康一肚子鬼蜮伎倆,但憐惜他懷才不遇,便出人意料地放過他。此時雖覺金折桂古怪,但又心疼她懂事,更兼一路患難養出來的祖孫情,于是類似炸彈等等,只要是不該金折桂懂的,他都替金折桂應下來。這會子見沈席輝心疼外甥女,見不得金折桂這樣治病,就說︰「老朽也不敢擔保有用,但總要試一試,除了這法子,怕是再沒法子治丫頭的腿了。」

金將祿見金折桂並不想原先說的鬼哭狼嚎,心嘆不愧是大房的女兒,但看金折桂姐弟回家後,如今在金家耀武揚威的二房如何收場。

「哎呦,玉家小兄弟,不興這樣!」岸上正打著噴嚏,就被玉破禪用彈弓射中的金朝桐氣惱地沖船上喊。

金將祿听到金朝桐喊疼的聲音,不禁一喜,唯恐被金折桂看出,忙將幸災樂禍的笑容收斂了。

阿大四人呆呆地又將在岸上撿的小石頭遞給玉破禪。

「八少爺真是不鳴則已!」阿四底氣不足地稱贊,昔日是玉入禪處處擺出紈褲子弟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如今輪到玉破禪開始肆無忌憚地挑事了。

玉破禪對這仗著家世肆意「欺負」的人感覺陌生得很,看金朝桐幾人連連呼痛,不由地輕笑一聲,只覺得心氣順暢了一些,手上依舊向岸上驚慌失措的玉家人瞄準,嘴上說︰「等回了家,我先去試試臭豆腐的買賣,你們願不願意跟著我?」

阿大四人眼皮子齊齊跳出來。

「咳——」金折桂被口水嗆住。

阿大忙道︰「八少爺,臭豆腐不是你那樣做的。」不自覺地看向金折桂,想起那一盤味道怪異的臭豆腐,不禁犯嘔。

「八少爺莫胡鬧,就算不要做將軍了,回了家,讀書考科舉也行。」阿四趕緊勸,听岸上又有人哎呦一聲,見沒射錯人,趕緊稱贊玉破禪,「八少爺果然箭無虛發。」

岸上人仰馬翻亂成一團,玉破禪才將彈弓還給金折桂,走到瞽目老人身邊請教道︰「花老前輩,晚輩先做臭豆腐這小本買賣,然後再跟著大商戶五湖四海去經商,最後自立門戶可好?」

瞽目老人笑道︰「好是好,只是听丫頭那邊的動靜,老朽可不敢吃小官人做的臭豆腐。」

「……放心,這次不會再用糞水泡了。」玉破禪老實地道,戰場腥風血雨,官場爾虞我詐,反正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商人重利、無商不奸」,那不如干脆經商算了。

金折桂咳得面紅耳赤,阿大很是虛心地請教︰「八少爺,你明知道臭豆腐是給小前輩吃的,還這樣,為什麼?」

玉破禪瞅了眼金折桂,沉吟道︰「我以為小前輩認出是我擺的玉字,會吃了臭豆腐,然後滿嘴贊好,再借著叫寧王賞賜我給我聯絡上。」萬萬沒想到,金折桂沒他想的那麼偉大,竟然沒吃,「小前輩放心,我做出的第一盤臭豆腐,一定會送去請你品嘗。」

金蟾宮軟軟的小手拍在金折桂胸口,金折桂平緩了呼吸,咽下一口唾沫,「別了,還是先孝敬給你那豆腐西施玉嬸子吧。」搖了搖頭,想到玉破禪破罐子破摔後,玉家有無數好戲可以看,不禁為不能親臨玉家惋惜。

沈席輝、金將祿瞠目結舌地听玉破禪說要做臭豆腐,咋舌不已,因是長輩勸了兩句,見玉破禪不听,只能作罷。

陸陸續續金家幾人被哄上船,然後設計落水。因金朝桐幾人染上風寒需要在岸上驛站休養,金折桂等人就乘船先行一步。金折桂掐算著休沐日,才叫船慢慢靠岸——若不是休沐日,金閣老、金二老爺金將溪等「有頭有臉」的不在,迎接他們姐弟的隊伍里少了有分量的人,少不得要被人拿著作筏子,捏造出他們姐弟不受待見的話——畢竟,他們流落在外的時候,金家可是沒人去找。

離京城渡口不遠,就有金家來人在岸上騎馬迎接。待到午時船靠岸了,果然金家三房三少爺金朝楊、金家二女婿柳四逋等人帶著管事、管事媳婦過來。

玉家也來了十幾人,只是大抵是想著玉破禪等人武藝高強,于是只備馬,並未準備轎子。

金朝楊、柳四逋見沈席輝、金將祿下船,趕緊迎上去,不見自家半路去迎接的隊伍,金朝楊趕緊問︰「二哥哥還有其他叔叔、哥哥們呢?」

玉破禪道︰「病了。」

阿四並不提金朝桐一群人是怎麼病的,只輕笑說︰「到底是書香門第,身子骨弱一些。」

柳四逋是二房女婿,听聞嫡親的二小舅子病了,忙道︰「桐二弟是有些柔弱了。」又看金折桂拄著雙拐跟著瞽目老人、金蟾宮下船,身後卻沒個女乃娘、丫頭服侍,忙道︰「叫去的丫頭、女乃娘呢?怎不見人?」

「伺候你們家二少爺一群人去了。」玉破禪見自家人迎上來,便說︰「答應了金將軍要送小前輩他們兩個回金家,等先送了他們走,我們再回去。」

玉家來迎接的不過是家中管事,眾人只疑惑玉入禪怎沒跟來,听玉破禪發話,叫人回玉家送信,就依了玉破禪。

金折桂心道玉破禪這老實人也並非不會陷害人,望了眼金將祿,見金將祿並不替金朝桐辯解,心下十分滿意,于是先對瞽目老人說︰「爺爺上轎。」

沈席輝、金將祿趕緊將瞽目老人攙扶上轎子。

金朝楊、柳四逋不知道瞽目老人的身份,看他背著個羯鼓,心里詫異怎地領回來一個江湖賣藝的。

等瞽目老人上了轎子,金折桂、金蟾宮姐弟兩個坐著一頂轎子回家去。

金蟾宮離京許久,此時忍不住掀開簾子向外看。

金折桂從他掀開的簾子縫隙里向外匆匆一瞥,就見京城依舊繁華,路邊賣藝賣唱的比比皆是,與遭受戰亂的揚州一帶迥然不同,莫名地有些傷感,于是握著金蟾宮的手,又細細叮囑他,「還記得回家後怎麼說嗎?」

金蟾宮重重地點頭,「見了祖父就……」

「噓,在心里記著就好。」金折桂一笑,來迎接的人里頭金夫人的陪房都只能站在後面看著,可見,金夫人如今在家說不得話。

金蟾宮想起了什麼,便掀開簾子沖玉破禪喊︰「破哥哥,臭豆腐是什麼?這邊又賣的嗎?」

玉破禪騎著馬,當真向街道兩邊看去,半響才出聲,「沒瞧見有沒有……要是沒有,怕是這生意十分好做。」

阿大四人臉色鐵青,不好跟其他的玉家人說出玉破禪賣臭豆腐的算計,只能裝作听不見。

一群幾十匹馬護著三頂轎子幾輛馬車慢慢向前走,到了神京城城南梅楊大街上,離著金家門還有半條街,轎子就停下。

金折桂听到一聲顫巍巍的「蟾宮」,就推著金蟾宮向外去,然後拄著雙拐也向外走。

跟在後面坐轎子的婆子見金折桂竟然出了轎子,便也趕緊下馬車過來伺候。

「祖父!」金蟾宮早不記得金閣老的樣子,但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站在大街上喊他,便嚎叫著祖父猛地沖過去將人抱住,然後哭不出來,就用力地在老頭子臉頰上啪嗒啪嗒地用力親。

「祖父,孫女不孝,連累祖父牽掛了。」金折桂拄著拐杖過去,當街便給金閣老下跪。

「魁星,快快起來。快回轎子。」緊跟著金閣老的金二老爺金將溪趕緊去攙扶金折桂,「父親,還在大街上呢,回家再說吧。」

金閣老須發花白,原本因瞽目老人跟金折桂姐弟同來,才出了家門當街相迎,此時見金蟾宮離家多時,依舊未忘記他,又見孫子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又是親又是抱,不覺濕了眼眶,用力將金蟾宮抱起來。

金將溪趕緊伸手托了一把,又見瞽目老人出轎子,便趕緊稱呼著「花老先生」向前迎去。

瞽目老人見金閣老來迎接,客套地過去跟他寒暄,玉破禪也過來見人。

金折桂暗道果然就該選在休沐日回家,管金閣老當街迎的是誰,他們姐弟這面子是有了,誰也不能嘀咕說金家不稀罕他們了。

「老二呢?他不是去迎弟弟妹妹了嗎?」金將溪穿著一身便服,因是養尊處優的文官,雖比金將晚小兩歲,但大月復便便,面容豐滿,看起來倒是比金將晚要大上十幾歲。

「二哥哥病了,還留下原本給弟弟妹妹們的女乃娘丫頭伺候他們。」金朝楊極為順口地說。

金將祿嗔視兒子,「胡言亂語個什麼,你二哥哥若非實在撐不住,必定會親自送弟弟妹妹回家。」

甭管里頭有什麼蹊蹺,但在旁人心中,金朝桐已經是一個非常不懂事的人了,去迎接受苦的弟弟妹妹,反倒將弟弟妹妹的丫頭、女乃娘佔了。

「蟾宮,你的腳……」金閣老憂心忡忡地看著金折桂的腳,見金蟾宮緊摟著他不放,就避開金將溪要接過金蟾宮的手。

「父親放心,已經叫人準備好太醫了。」金將溪忙又催促金閣老,「父親,花老先生也累了,家里有人等著,回家說吧。」

金閣老忙空出一只手挽著瞽目老人向前走。

「快背著小姐回轎子。」金將溪又催促婆子們。

金折桂被人擋著,依稀听見金閣老說了太上皇等話,心想果然不能把自己太當一回事,金閣老出門相迎的才不是她。

上了轎子後,不過幾步路,就進了金家門,金折桂見家里開了大門,心里納罕,不等進儀門,轎子便又停下,見兩個眼生的媳婦來攙扶她,哪里肯丟了架著拐杖裝可憐的機會,避開她們的手,依舊要了拐杖,慢吞吞地向金閣老房里去磕頭,到了門邊有人替她打了簾子,還不等她進去,就听見里面玉破禪有些生硬地說「金將軍發誓不納妾了……也不要通房」,隨後又是阿大四人並金家等人附和的話。

金折桂慢慢地拿著拐杖磨蹭著不肯立時進去,又听金蟾宮哭喊著訴說鐘姨娘如何拋棄他們、如何跟寧王一起來抓他們的話,暗暗點頭,默默稱贊金蟾宮不怯場、玉破禪等人言出必行。

隔著一道屏風,里面有人听到拐杖的篤篤聲,就問︰「魁星還沒來嗎?」

「來了。」金折桂依舊拄著拐杖做出艱難前行模樣,進去了,就見金閣老竟然坐在了側位,一個過了耳順之年的男子與瞽目老人攜手坐在正座,匆匆一瞥,只見那男子也跟金將溪一般大月復便便,暗想這人莫非就是撂挑子的太上皇?

「這就是帶著幼弟逃出來的丫頭?」那男子問。

金閣老忙說︰「魁丫頭快見過虞家祖父。你虞祖父跟你花爺爺是故交。」

虞祖父?金折桂眼皮子跳著,丟下拐杖要下跪,那位撂挑子的太上皇忙說︰「丫頭腿腳不靈便,就免了吧。」

瞽目老人道︰「不礙,這丫頭忍得住。」

忍得住三字,就說明金折桂下跪十分艱難。

太上皇忙道︰「怎能叫孩子忍著,好不容易回來,又跪來跪去,傷上加傷,可怎麼好?免了吧。」

「謝虞祖父。」金折桂順水推舟地只行了個沒有手勢的萬福。

金閣老順著太上皇、瞽目老人的話對金將溪說︰「告訴你母親她們,等會子不許叫魁星給她們磕頭。也叫人都散了吧,等會叫他們母子好好團聚團聚。」

金將溪忙應了,出門便叫金朝楊去向後院眾女人們傳話。

金折桂偷偷去看太上皇,心想這人來這邊做什麼?

「一別就是幾十年,花老先生……」

「哇——鐘姨娘叫人一個個認人,嚇得我跟姐姐都不敢去找吃的……只能啃樹皮……」在場的唯一一個猜不出太上皇身份的人,也就是金蟾宮牢牢地記著金折桂交代的話,見金閣老沒答應許金將晚不要新姨娘,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地再次訴苦,絲毫不介意打斷太上皇的話。

金閣老年紀大了,抱得金蟾宮手臂酸,但又見孫子哭得泣不成聲,不覺心疼起來。

瞽目老人道︰「看這孩子叫鐘姨娘嚇的,難怪金將軍說不要妾室了。」

這是金家的家務事,太上皇原本不想管,可是眼瞅著金蟾宮怎麼哄都哄不住,忙說︰「既然你父親發過誓了,就必定不會再有姨娘,你這孩子哭個什麼。」

金閣老也唯恐金蟾宮惹惱了太上皇,忙拍著金蟾宮的後背,「好了好了,不要姨娘就不要。」到底是孫子小,只當他被姨娘嚇著了,就作勢對身邊人吩咐︰「快跟老夫人、夫人說,不許人再當大哥兒的面提什麼姨娘。」

「是。」

金蟾宮立時收了哭腔,開始很懂事地安靜地坐在金閣老身邊,甚至還體貼地說了幾句「在外頭誰都不想,就想祖父」。

太上皇見金閣老祖孫膩在一處,不覺一嘆︰「等這些煩心事了了,我也含飴弄孫。」又眼瞅著玉破禪英氣逼人、氣宇非凡,就嘆︰「玉家小兒果然有乃祖遺風,想來你也是斗智斗勇從寧王爪牙下逃出來的,不知你日後有何打算?可願意跟你祖父、父親一樣建功立業?」

「回……虞祖父,晚輩決心去賣臭豆腐。」

作者有話要說︰汗一個先,現在還有多少人會知道,只有長子的大兒子才叫長孫,其他兒子的兒子,年紀再大,也不會是長孫

金家沒有庶出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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