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虛的身體驀地有些僵硬,然而隨即,他便毅然低頭朝寶芙吻落。♀
寶芙用手,輕輕撫住他臉頰,讓他的嘴唇,暫時停留在她嘴唇邊際。
「我的血,不會給你滿足的……」她靜靜看著司徒靜虛,「……你很清楚,在我身上,你得不到滿足。」
司徒靜虛愣了愣,暗紅雙眸直直凝視著寶芙。眸中,起初是困惑不解,但隨即便流露出,再也無法隱藏欺瞞的痛苦。
赤濁血色,從他瞳子里消褪,他的眼珠,重新恢復正常黑色。
他嘴唇微動,嘶啞的嗓音,略有絲顫抖。
「對不起,我……真差勁……」
「小靜,你不用抱歉……」寶芙搖搖頭,低聲道,「……我們,都是這樣……」
從司徒靜虛的血里,她已經瞭解了,他這段日子來,心里所有矛盾掙扎。那些東西,既在她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此刻雖然很餓,但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陪他沉淪。
握住司徒靜虛的手,她阻止他要再次,用指甲劃破已經愈合的傷口。
沉默片刻,司徒靜虛唇角不覺浮出絲淡淡苦笑,嘎聲道。
「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是被你拒絕,在你面前,我真是一敗涂地。♀」
遲疑片刻,他眼神暗了暗,終于還是放開她。起身同時,也將她攙扶起來。兩人恍然做了場大夢似的,站在原地,彼此互相凝望。
隨後他們一起轉頭,注視著那個默默站在角落,不知何時,進入這座地牢的女人。
那女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寶芙不同,面貌、身材、年齡都和寶芙如出一轍。此刻,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上,那雙黑煢煢的眼楮,正透露著惡意譏嘲。看著寶芙和司徒靜虛。
過了片刻,她用比寶芙要暗啞滄桑,足以暴露真實年紀的語調,冷冷道。
「抱歉,我本來不想打擾你們,不過神主要見她。」
這女人正是末日之翳紅菲,也是寶芙僅剩的族人。
司徒靜虛望著紅菲,神情嚴峻憂郁,眼神也更為黝黯,他轉身對寶芙道。
「別害怕。神主現在不會殺你——但整座日落山和永夜島。都在她的控制中。包括我們所有人。」
這短短兩句話,讓寶芙登時明白,未來已經被黑色盡染。
不只是她,全部的伏魔者。以及僵尸和人類,都受到神女媽媽夏紅菲的威脅。手中掌握著獨孤明這把鬼魔之刃,預備召喚黑暗之神的夏紅菲,可以為她的目地,毀掉一切。
「小靜,幫我去找成易和雷赤烏,讓他們走……」寶芙抬頭看著司徒靜虛,亟切懇求,「……還有戈君。告訴她一定要離開戈家……」
司徒靜虛還沒有回答,紅菲冰冷決斷的聲音已經傳來。
「他不會為你做這些事。」
說話間,紅菲的身影,鬼魅一般,飄飄到了寶芙面前。
而幾乎是同時。司徒靜虛高大的身形一閃,將寶芙遮擋在自己身後。他濃眉緊蹙,盯著紅菲,沉聲道。
「我會為她做,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毀了我。」
大概是沒料到,司徒靜虛竟會如此倔 地違悖她,紅菲蒼白的臉龐,霎時現出羞忿和惱怒。她黑眸陰沉,凝視著司徒靜虛。
「別以為我不會!」
話音剛落,她手腕劈動,瞬間一道銀光劃過。
司徒靜虛發出聲悶哼,高大強壯的身軀,如同被雷電擊中,驀地飛跌出去,撞在牆壁上。
寶芙看到,他從眉心直至胸膛,仿佛是被利刃切過,霎時現出條縱直的深深創口。
因為沒有傷及要害,司徒靜虛只是昏厥過去,並無大礙。
紅菲兩道幽深邃冷的目光,在他被鮮血染紅的面龐上逗留片刻,才轉過來,盯著寶芙,啞聲道。
「你這不祥之物,已經害苦了明,還有我兒子滅,不要再牽連這孩子了……」她眼眸中,露出深深恐懼,「……在這里,沒有任何人能違抗神主的意願,否則……」
「否則就被毀滅?」寶芙朝紅菲走過去,凝視著這個和自己有相同外表的女人,「……為什麼要听那女人的,為什麼你們都願意做她的奴隸?為什麼要幫她做壞事?」
她一疊聲地發問,胸中充滿無可名狀的悲傷和憤怒。
自己的族人,因為對永生的渴望,受制于神女媽媽夏紅菲,成為她手中的傀儡。
最好朋友戈君的家族,在宿命的羈絆下,無論夏紅菲將她們引向何方,都會盲目追隨。
眼前的末日之翳紅菲,是如此強大,然而卻也在神女媽媽夏紅菲的婬威中,肆意摧殘扭曲著司徒靜虛。
紅菲驀地抬起手臂,用她腕上那個黑蝴蝶形狀的金屬鐲子,對準寶芙。
那蝴蝶臂鐲中,倏地彈出根極為縴細,仿佛銀線般的金屬刺,直抵寶芙咽喉。
剛才紅菲正是用這根金屬刺,重傷司徒靜虛。
只要寶芙再往前一步,這根金屬刺,就會穿透她的氣管甚至是後顱。
「我最討厭,說的比唱的還好听……」紅菲幽黑邃冷的眸子,凝視著寶芙,低低開口,「……我也最討厭你這種,被保護得太好,所以不知世道艱辛的傻妞——你連什麼是好事什麼是壞事都不懂得區分,有什麼資格,敢對我指手畫腳?」
寶芙知道,末日之翳紅菲曾經想要殺了她。
這女人雖然和她同族,和她有很深的關聯,但卻有和她截然不同的命運。
她可以理解,紅菲因為遭到獨孤無咎的利用和背叛,從而變得性格乖戾。但她不能理解,紅菲對待獨孤明和阿滅的方式。
就如此刻,紅菲對待司徒靜虛一樣。
寶芙朝昏迷的司徒靜虛瞥去,心口仿佛被火焰炙烤般,灼痛無法熄滅。她低聲嘆了口氣,直視著,紅菲那雙幽冷的眸子。
「……不愛嗎,真的,不愛嗎?」
「說什麼!」
紅菲低喝,她本以為寶芙面臨被殺威脅,至少應該表現得緊張惶恐。
但寶芙沒有半分驚慌,反而如此淡漠,似乎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這年紀輕輕的女孩,並非如她想象中那麼簡單普通。
「……不明白嗎?」寶芙滿眼憂傷,淡淡道,「你說我會牽連小靜,但其實傷害他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那又怎樣?這是我的權利。」紅菲神色滯了滯,隨即冷然回答,「是我賜給他重生,他和我,永遠都有無法改變的束縛。」
她收回蝴蝶刺,一雙幽黑眸子,再次注目司徒靜虛片刻,便轉身朝地牢外面走。一面走,她一面輕笑。
「至于你,宋寶芙,不要太得意。切記,明和滅會對你產生興趣,不過因為,你是我的仿造品——但很可惜,你現在連仿造品都不是了,你是一只,被扔掉的破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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