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閉上嘴巴,忍住了。《》
她感到身體,被一團寬大的,匝密柔軟的布料裹住。那是一件男人的外套。
然後,她的腕子被五根透著暖意,如鋼箍般緊緊合攏,堅韌有力的手指握住。
他牽著她的手,帶著眼楮被蒙住的她,朝前走。
寶芙沒有再听到桑貝兒他們的動靜,她不知道,他把他們怎樣了。她也不知道,他是要把她帶到哪里。
鋪著河卵石的路面,在他們腳下被碾過,發出細微的桀桀聲。
她沉默,什麼都不問,宛如一只被牽往祭台的羔羊。他任她如此,和她一樣沉默著。
「不要靠近那里。」當腳步停下時,含著警誡的低沉男聲,靜靜響起,「不要靠近那座被荊棘包圍的房子。」
微燙的指尖,蜻蜓點水般,滑過她的太陽穴。
擋住她視線的那條絲巾被拿掉,眼楮被驟然而至的光線,刺激得緊眯起來。寶芙看到,她已經遠離那座被荊棘包圍的房子。她驀地回頭,卻已經找不到他。
阿滅始終都是這種叢林狼風格,他會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那些他不想靠近的人。
歲月果然是把殺豬刀。改變人的年紀和外貌,老去紅顏,消磨英雄,還不是歲月最可恨之處。它最可恨之處,在于使人心改變。
寶芙從都沒想到,阿滅有一天,會突然和她咫尺陌路。但是,當這一天來臨時,她竟發現自己,一點兒也沒有想象中來得灑月兌大度。
說來好笑,她會覺得痛。
像蛇蛻皮似的,那種渾身都酸楚灼裂的疼痛。
邁著不知何故有些滯重的腳步,寶芙朝工作室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桑貝兒經過這一次教訓,肯定會學乖點兒。
不過……她停住腳步,朝樹林深處望了一眼。
阿滅對她的告誡是什麼意思——不要靠近那座,被荊棘包圍的房子。
春寒料峭,寶芙將身上那件阿滅的黑色西服外套,裹得緊了些。她忽然覺得,自己並非笨,而是懶。
她總是被事物的外在表象迷惑。在日落山已經這麼久,她每天只顧沉溺于美麗的校園風光、餐廳提供的各種異域美食、以及圖書館浩如煙海的藏書。也會履行她的入校協議,定期去那座地下試驗室。♀提供她的血液和其它身體數據,給學校做研究。
可是她卻從沒仔細想過,這座學院所隱藏的內幕是什麼。
獨孤明雖然已經陷入長眠。卻依然要她在日落山完成學業,一定含有深義。那麼,他到底希望她怎麼做呢?
寶芙只覺得胸口,突然涌上一股綿慵無力。
她從沒像此時此刻這樣,瘋狂思念著那個人。
思念那雙漆黑幽遽。閃爍美麗寶石光澤的眼楮。
每渡過一個白天,每渡過一個夜晚,她對那個人的殘忍冷酷,就會感受得更深一層。如果躺在棺材中沉睡的他知道,她幾乎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因為被思念和悔恨折磨。從睡夢中醒來,滿臉是淚。他應當會心滿意足。
她的雙腳,忽然有些難以支撐自己的重量。于是她立刻在道路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就在這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一道修長的背影,進入她的視線。
很少有人,會有那麼漂亮標致的背影。高大卻並不過分魁偉。而是顯得靈巧柔韌。雙肩寬闊勻稱、腰背挺拔、兩條腿修長筆直。而且,僅僅只是從那背影中。便透出一股浸透入髓的優雅。
那是個身穿復古款式墨綠西服,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子,他正疾步走進,寶芙剛剛離開的那座樹林。
寶芙噌的一下,從長椅上站起來。
她的心髒怦怦跳得急遽起來,手心冒汗,嘴唇有些顫抖。
不會有人,有那麼相似的背影。那個背影……那個背影……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寶芙斷然掐滅自己的荒唐念頭。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僵尸太子獨孤明陷入長眠,沉睡在戒備森嚴,固若金湯的亡魂族歿谷。
為此戈君的祖母,戈家首領巫女戈綿特地不辭辛苦來,大駕光臨一趟暮宮,想要戈君放棄月復中的孩子。她不希望,她的孫女為一個也許幾百年之內都不會醒來的男人生兒育女。萬幸的是,那天孩子的真正父親雷赤烏不在場,否則寶芙難以想象,事情會鬧到什麼地步。
寶芙在心里,確定無誤告訴自己,剛才那只是幻覺。
她可能是太想念獨孤明了。以致在那種最軟弱最恍惚的時候,會把另外一個人的背影,當成是他的影子。
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回到工作室去完成工作,而不是胡思亂想。
她的教授龍汐已經預先警告過她,並不看好,她能通過這一次的命題。
寶芙命令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但當她邁動雙腳時,她卻以最快的速度,朝那條通往荊棘園的路追了上去。
她只看一眼,一眼就夠了。
天底下,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獨孤明。那人只是踫巧,因為穿著獨孤明素來喜歡的衣服款式,才有那麼一絲絲,與獨孤明雷同。
但她還是想再看一眼。
「先生,請等一等!」
寶芙一面奔跑,一面大聲喊。
那個人或許是個聾子,或許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始終,他沒有轉回頭看寶芙一眼。而他的腳步,也一直都是那麼不緊不慢。寶芙覺得,他簡直就像是在捉弄她。她能夠看見他,卻怎麼也無法趕得上他。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穿過那片密密麻麻的荊棘花園,走進那座被樹林掩映的白房子。
那片荊棘,原來是有通道的。只是寶芙沒有發現,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被一叢凸出的荊棘叢擋住了。
白房子也許是那個人的私有領地。寶芙知道,日落山有一部分教職人員,是定居在校內的。如果她現在繼續跟過去,也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阿滅對她的警告,她並沒有忘記。
他告訴她不要靠近這里。
就在她猶豫著,究竟是大膽走進那片荊棘,還是離開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也是因為考試沒通過,想來被夜輝教授潛規則嗎?」
ps︰這兩天生病,更新速度又慢了。烏龜的春天,什麼時候才能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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