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唯一發生的好事,就是成易蘇醒了。《》
當寶芙走進,暮宮那座地下大廳時,一眼就看到,成易抱著莫難坐在噴泉旁。他們當周圍人都是空氣,用嘴巴的另一種功能,代替語言進行交流。
從那天早晨,阿滅把昏睡的她,抱回暮宮,莫難就一直不和她說話。
寶芙知道,不單單是,莫難討厭阿滅的原因。
莫難太忠于獨孤明,所以不能容許她對獨孤明移情。
因此,現在都是雷赤烏陪同寶芙去學校。伏魔者傾盡全部人馬,追查殺害lenka的凶手時,他們無法再抽調人手保護寶芙。
日落山,已經變得風聲鶴唳。
在離地面最近,可以曬到日光的暖房中,寶芙找到戈君。
看到她安詳沉靜,沐浴著就要為人母時,特有聖潔光輝的臉龐時,寶芙胸中溢出一股感動。
只是恍了恍眼,雷赤烏高大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戈君身邊,幫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紙牌。
寶芙注意到,戈君臉頰上迅速漾起一抹緋紅。
雖然戈君肚子里,孕育著她和雷赤烏的結晶。但這兩人,現在幾乎已經成為,世界上距離最遙遠的兩人。
寶芙很清楚,外表文靜,富于理智的戈君,骨子里卻強硬 巴,遠勝十頭西班牙斗牛。
在雷赤烏沒有表明,對戈君的態度之前,她絕不會放段。
雷赤烏這個男人,也是寶芙見過的,最沉得住氣的男人。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連寶芙都很想暴扁雷赤烏一頓。
戈君孩子都要生了,他卻依然待她如上賓。
不是情人,更不是妻子。
「在你替別人算命之前。能不能先算算?你家孩子他爹,是什麼品種的混蛋!」
寶芙沒有顧忌,雷赤烏是否走遠。
一面大聲嚷,她一面在戈君對面坐下。
反正這些听力敏銳的僵尸只要願意,隨時可以監听,任何他們想知道的秘密。
「算命不是游戲……」戈君專心擺弄著面前的牌,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我從來不會佔卜毫無意義的事。」
寶芙被戈君那寧靜肅穆的表情震住了。
她知道,盡管身懷六甲,但戈君比任何人。都關心這陣子發生的事。
除了不斷有人變成新型僵尸,就連寶芙的父親宋子墨,以及戈君的祖母戈綿都牽涉進來。
在永夜島的底下七層。究竟埋藏著什麼秘密。
她的爸爸宋子墨和戈綿,顯然都隱瞞著一些內幕。
而戈君這幾天除了睡覺和吃飯,余下的閑暇,都浸婬在手中的紙牌上。
只是普通的塔羅牌佔卜而已,和哄人的把戲沒什麼區別。寶芙心里不免這樣想。
「算出了什麼?」
「逆位的倒吊男告訴我,你最好離開阿滅。」
戈君凝視著桌子上的牌面回答。
「滅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寶芙嘆了口氣。
原來戈君在算她和阿滅的未來。
阿滅不知和戈家有什麼難解的孽緣。
所有姓戈的巫女,包括戈君那位邪惡祖先戈良,總是不遺余力,毀他不倦。
「他是什麼人,我不感興趣。」戈君抬眸。兩道清亮明晰的目光,仿佛透察人心般,洞視著寶芙。「……我們戈家答應要侍奉你,就必須維護你——你知道獨孤家,為什麼要和末日之裔紅菲制造半寐甲嗎?」
「不知道。」
寶芙搖搖頭,她的靈魂被獨孤無咎用移魂術帶回過去時,曾看到一些真相。
僵尸王獨孤無缺顯然是貪圖末日之裔紅菲的力量。才和她生出強大的怪物,他們的兒子阿滅。
而阿滅的血。同時又能用來葆持末日之裔紅菲的青春。
但誰又能解釋清楚,一對變態父母,制造一個孩子的真正動機。
「阿滅是唯一既擁有金蟬血統,又擁有末日之裔血統的人。」戈君眉頭微蹙,「他的血,很特殊。」
「我還以為,這世上只有我的血特殊。」
寶芙自我挪揄。
這時她想到,阿滅的身世比起她,才是真正不幸。
他或許從未擁有過父愛,也從未擁有過母愛。
就連唯一的胞兄獨孤明,和他手足相殘的時候,更多于相愛的時候。
「僵尸王獨孤無缺,絕不是因為無聊,才制造孩子……」戈君依然在深思,「他已經有了獨孤明這位純血繼承人,為什麼還要和並不愛的女人,生一個混血的種呢——難道僅僅只是為了,讓他成為喚醒黑暗之神的器皿?」
听到戈君這麼說,寶芙的心情更黯淡。
這件事,其實獨孤明和阿滅一直也很清楚。
他們和她一樣,都是為了召喚黑暗之神,才來到這世上。
獨孤無缺不但蓄意制造了阿滅,也蓄意制造了獨孤明。
無論獨孤兄弟有多麼強大,有多麼驕傲。但他們出生的原由,卻足夠將他們的臉,狠狠踩在泥巴里,令他們再也無法挺起脊梁。
不是因為愛,而被生出的孩子,自身就形同惡魔的詛咒。
手機振鈴打斷了寶芙的思緒,她低頭看到,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時,心頭掠起一絲不安。
果然,當那熟悉的男子聲音,傳入她耳中時,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
天擦黑時,寶芙便獨自來到永夜島。
溜出暮宮不是什麼難事。
莫難和成易躲在他們的地下坑洞中,忙著重敘舊好,根本沒有閑暇盯她的梢。而寶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對雷赤烏撒個小謊,告訴他戈君出了點兒意外。
戈君的確出了意外,她正在浴室中洗澡,然後她會發現,浴室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寶芙鎖門的時候,順便把戈君的衣服也藏起來。
這樣,雷赤烏為戈君開門後,還得幫她找衣服。如果那個時候,他真的有心情找衣服。
壓低帽檐,寶芙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她出現在這里。
特別是阿滅。
那天被他送回暮宮,她就沒和他有任何聯絡。
舊情復燃也好,水性楊花也好,隨便莫難那些人怎麼想。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認真看待這件事。
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只是一個需要男人的女人,和一個需要女人的男人之間,發生了需要發生的事。彼此給予溫暖,哪怕是陌生人之間,也會這麼做吧。
她想阿滅,或許也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躲在角落里的她,看到他高峭挺拔的身影,正沿著樓梯走入,設在二樓的那些高檔封閉房間。
夜店這種地方鮮少只做清水生意。
就算是永夜島,也會為形形色色的客人,提供最私密周到的服務。
寶芙猜得出,那些隔音設施優良,內部裝潢奢侈的屋子里,可能在上演什麼內容。
而阿滅身體左右兩側的女人,體態各有妖嬈,著裝不但露肉而且露骨,留給人的想象空間實在太少。
他人只需一眼,就會知道她們是做什麼的,又準備做什麼。
寶芙把視線從他們身上收回。
抬腕看看表,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但那個讓她來這里的人,卻還是沒有出現。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略帶戲謔的男子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的騎士背叛你了麼?公主,你的表情看起來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