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的?」
寶芙並不驚訝,他此刻會出現在,自己閨房的浴室中。♀她驚訝的是,他如何能瞞過莫難和雷赤烏他們,闖入暮宮。
「莫難給我開門。」
阿滅低聲回答。
他修長高大的身影,倏忽便到了她身後。兩只略帶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
寶芙正想用毛巾,揩去傷口的血漬,這時怔了怔。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人所皆知,莫難對待阿滅,就像天上的參星和商星,不共戴天。
這女人究竟是哪根筋抽錯,竟會讓阿滅進入暮宮。
但隨即瞥到,阿滅手臂處被撕裂的衣袖,她就明白,莫難絕不是心甘情願開門放人。
只要阿滅想來,暮宮對他而言,不過是自家的後花園。
而他若是不想走,誰也沒辦法,讓他離開。
「滅,帶我走,我得去找爸爸……」
寶芙想要轉身,卻被阿滅牢牢抓住兩只胳膊,動彈不得。
她察覺他的目光,落到她光果的後背。
沒有穿衣服,傷口又流著血。她知道,此刻的她,在阿滅眼里,應該和一盤可以入口的菜肴沒兩樣。♀
果然,未等她來得及說什麼。
她便覺得身子輕盈得像片羽毛似的,被他攔腰撈起。伏在他寬闊堅實的肩膀上,她的腦袋微微有絲,飄忽而過的眩暈,就臉朝下趴在柔軟的床上。
剛抬起頭,想要掙動,後背的傷口傳來一陣裂痛。
驀地,肩頭被他大手摁住,耳畔傳來他低沉地呵斥。
「乖乖別動!」
寶芙被他聲音中,那異樣的沙啞震住。不由愕了愕。
她後背的傷口,這時忽然感到,一股軟軟的溫暖敷貼。
這種又熱,又麻,又仿佛有電流輕擊,直通脊柱的感覺,她並不陌生。
每次,阿滅吸她的血時,都會這樣,舌忝舐她的血。
現在他正用他的嘴唇和舌頭。清理著她後背傷口的血跡。
的確,對一只嗜血的僵尸來說,那些血若是浪費掉。著實可惜。
而且阿滅的唾液中,應該含有一種特殊的凝血黴,不但可以使血液凝固,還能抑制傷口中的細菌滋生,防止傷口感染。
他的親吻。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傷科止血藥。
寶芙閉上眼,靜靜地等著。《》
等著阿滅的利齒,戳破她的肌膚。
這一點點血,肯定不會使他滿足。
雖然此刻,莫難、成易、雷赤烏那三只僵尸,很可能正窩了滿肚子火。眼巴巴守在門外。雖然這里,是她的房間。雖然在這張床上,她曾和阿滅的兄長獨孤明。纏綿愛河。
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一個強盜,拿走他想要的。
屋子里靜謐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咚咚心跳,和輕呼慢吸。
以及屋角那架笨重的木頭座鐘。一秒一秒擺動時,發出的清脆滴答聲。
傷口不再疼痛。也不再流血。當阿滅灼熱的嘴唇離開時,寶芙竟感到,一絲難以適應的寒冷。
今夜的天空,是升起了兩個月亮麼?
他……沒有咬她。
「我不會帶你走……」他的嗓音,似乎是因為竭力的忍耐,而變得更為暗啞,「……你必須留在暮宮。」
這句話,說得雖然有些艱難,卻斬釘截鐵。
寶芙很想看看,此刻阿滅臉上的表情。
但仿佛洞知她的意圖,他的大手,箍住她小巧的頭顱,使她不能轉動。修長的五指,輕輕翳遮住她的眼楮。
薄薄眼皮上,傳來他指月復的粗糙溫暖,寶芙的胸口悸了悸,靜靜道。
「因為你不能,做忠實于我的奴隸,對嗎?」
她想起小妖,想起lenka,想起在永夜島時,陪阿滅走進房間的那兩個冶艷女人。
果然,這個男人永遠都是,無法被羈絆的男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在她身後躺下。謹小慎微,如履雷池。沒有踫觸到她背上的傷口。
寶芙鼻中嗅到淡淡的腥甜,嘴巴里涌進一股,稍微有點兒燙的熱流。
阿滅的血,總是像混合了淚水。那熟悉的澀苦,令她覺得,渾身莫名的燥渴,都得到清涼撫慰。
兩手抱住,阿滅伸到自己唇邊的腕子,默默吞咽著那暖而滑膩的液體。寶芙越來越覺得,自己才是只嗜血惡魔。
她竟然有些陶醉,這種啜吸阿滅熱血的感覺。
微微的呵癢,是阿滅的鼻息,噴到她耳垂和耳背上。他似乎正在深汲著,她鬢發間的氣味。
「我打破了,明的血禁。」
「什麼……」
寶芙霧水滿頭,不知道這種時候,阿滅為什麼會突然提起,獨孤明的血禁。
獨孤明又在什麼時候,對他下過血禁。
「明能讓自己的意志,透過血,傳達給任何人。」阿滅低啞的聲音,就在寶芙的耳朵根,靜靜述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吃掉你。」
第一次見面……
寶芙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但卻又似昨天才剛剛發生。
在天空常常被霧霾籠罩的北京城,那個設施有些老舊的展廳中,她站在獨孤明的畫前,以也就是堪堪三歲孩童的全副心神,膜拜著獨孤明。
那個時候,就是割了她腦袋,她也不會想到。
她會和,在她心中猶如神袛的獨孤明,成為戀人。
那天,阿滅也站在展廳的角落中。
他在那時,就注意到她麼?
她以為,他注意的,只是她身旁那只僵尸。那只僵尸,被獨孤明藏在畫中的血禁刺激,正要發狂。
這個世界,只有獨孤明自己,才能知道,他自己在那幅名叫《失去》的畫中,埋下了什麼樣的血禁。
沒有第二人,能再有他那般月復深莫測。
他強大的念力,真是最恐怖的武器。
那血禁,竟然令本來正常的僵尸發狂,令阿滅……
寶芙想起來,本來冷靜的阿滅,在靠近那幅畫後,望著自己的眼神,也猶如噬人魔鬼。
她忽然明白了,獨孤明藏在那幅畫中的血禁。
身體突然感到好冷,月復部一陣陣抽擰的絞痛。她抓緊了阿滅的手,十指深深掐進他的肌肉,而自己卻毫不察覺。
「滅,那幅畫的意思,是要你殺死我——讓你一看到我,就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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