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沒有听到一點兒動靜!
那足有十幾寸厚的黑石棺蓋,居然就在她眼皮底下,被那只優雅漂亮的男人手,無聲掀開。♀
實際上,那只可以用美麗二字形容的手,並沒有觸踫任何東西。但沉重的石頭棺蓋,便載著阿滅的尸身,懸浮到半空中。
看來僵尸王獨孤無缺,和他兒子獨孤明一樣,都擁有強大的念力。
寶芙想要抓住阿滅已經來不及,情急中,她從地上撿起一塊尖利的碎石。
死,她也不能死得讓獨孤無缺順心遂意。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挾裹住寶芙,將她拖向石棺。她無法掙月兌,索性緊握手中的石頭,任由自己被拽進那座黑沉沉的石棺。
她跌到堅硬冰冷的棺底,眼楮還什麼都沒看清,就听到腦後砰訇一聲悶響。
霎時周遭一片漆黑,她知道這座石棺又被闔上了。
現在她和僵尸王獨孤無缺,共處一棺。
死一樣的寂靜中,她只听到自己紊亂不堪的呼吸。濃墨般,黑得令人窒息的空氣中,再沒有別的動靜。
她知道,獨孤無缺就在她身畔。
或者是她的前方,或者是在她身後,或者是她的左邊,或者是在她右邊。
這座石棺雖然寬闊而縱深,但至多也只能容納兩人。
于是她定了定神,便用手中暗藏的尖石,拼盡全力,朝一旁戳去。可惜,她的耳朵里既沒有听到,自己手腕撞在石壁上的骨折聲,也沒有听到,尖石刺進時的撲簌聲。
驀地。後背撞上了粗礪的石棺底部。她的手腕,被五只冰冷,鋼箍般的東西錮住。然後,幾乎是同時,她感到自己的後腦勺,也被一只手掌牢牢桎梏。
她的尖叫和咒罵,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兩片冰冷的薄唇吞咽。
寶芙全身,霎時死了一般的僵硬冰涼。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剛才,她本應該用那塊尖石。戳斷自己的喉嚨。
甦醒的僵尸,伴隨著身體機能的恢復,常會涌發極為強烈的。
這瀕臨危急的時刻。她的感官卻異常敏銳,她清晰的察覺出︰那覆蓋著自己,瘋狂吻著自己的薄唇,一剎那之前,還是干枯朽骨。
霎時。她被駭得呆如木泥。
在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緊緊攫住她的,竟是一具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骷髏。
光滑細膩,緊實而柔韌的肌肉,正在她的指尖下,迅速從冰冷堅硬的骸骨上生長、蔓延、遍布那具身體。
強健。靈活,充滿力量的身體,就如同被施了魔法︰瞬間變得生機勃勃。如一尾強勁彈動的魚。
還沒有完全恢復人形,甚至仍有一部分是枯骨的男子,凶悍鷙猛地侵入了她。她的悶聲痛呼,劇烈顫抖的身體,都不能阻止他。他就像一頭餓極了。鐵石心腸的野獸,焦渴地從她身上榨取滿足。
寶芙逐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著的尸體,還是死了的靈魂。
她似乎昏厥了很久,但意識好像又從未遠離。
這個魔鬼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
他的牙齒,幾乎咬遍她全身。可這畜生卻純粹為了消遣她似的,只是稍稍吸了一點兒血。
她還發現了一件費解的事︰獨孤無缺並不急于殺死她。
在她的身體上,被他嘴唇和手掌觸踫過的地方,傷口都在愈合,包括她被拖進這口棺材之前受的那些傷。
漸漸地,他不再那麼野蠻粗暴,雖然他依然沒有停止他正在做的事。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正在從初醒時的喪失中恢復。
那種帶著強力克制的自斂,和令人神智恍惚的溫柔,甚至讓寶芙感到心悸的熟悉。
她睜大眼楮,想要努力看清,這個正和自己如此親密交融的惡魔。
這座不知是在什麼年代,由哪位巧匠磨制的石棺,密封實在良好得令今人汗顏。連一絲最微弱的光線,都無法透入。
所以寶芙看到的,除了墨漆一團的黑暗,便還是黑暗。
但轉念她就嘲笑自己的愚蠢,即使她能看見他的臉又怎樣。
誰都知道,他們倆的臉是一模一樣的。僵尸王獨孤無缺和他的純血繼承人獨孤明,形同孿生。
所以,獨孤明也曾假扮做他父親,和末日之裔紅菲發生孽情。
而此時此刻,獨孤明正躺在遙遠的歿谷。
他大概在做著什麼夢吧,而他永遠也不可能夢到,現在發生的這樁事。
寶芙絕望地閉上眼楮,她真希望,獨孤明永遠也不必知道這一切。雖然,她犯了很多錯誤。她有了改變。她不再是獨孤明當初追求的,那個青澀又懵懂的少女。但她仍然希望,她和有關于她的所有,在他漫漫生命之中,都永遠是一個純白無瑕的,美麗的夢。
就在這時,她驀地感到腰肢一陣疼痛,是他攫著她的手,突然施力。
緊接著,他絕對是故意的,用他那魔鬼賜予的*欲天賦,逼著她立即再次墮入,她自己最本能的深淵。
這是一場,無法甦醒的噩夢。
「你,不是我的夢……」黑暗中,他毫無饜足,抱著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失去知覺的她,柔軟冰涼的嘴唇緊咬著她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貫透她的耳膜,「……寶芙,你,是我一直在找的……」
這猶如浸透魔力,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震潰了寶芙的心防。
她幾乎立刻,就熱淚滿面。
若不是知道這個惡魔的身份。若不是知道他和獨孤明一樣,也擁有通過血液,透視他人意念的能力,她此刻就會相信他這最殘忍歹毒的戲弄。
她會真的以為,和她共處一棺的人,是獨孤明。
竭力集中所有的精神,她在腦海中搜尋著赤烈的咒文。她要最後一搏,即使是與獨孤無缺同歸于盡,也要殺死他。
為阿滅報仇,為所有被獨孤無缺殘害的人,為獨孤明。
如果放獨孤無缺從這座石棺中出去,他一定會去找獨孤明。
她絕不能容忍,他像折磨阿滅那樣,繼續折磨獨孤明。
一絲驚喜,暗暗涌起。寶芙意外的感覺到,那關鍵時刻,總是屢次失靈的咒文,此刻竟逐漸地,模模糊糊地浮現在頭腦中。
寶芙立刻屏空一切雜念,讓自己的全副身心,都只思想著這些咒文。
她要把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變成釋放咒文的利器,致獨孤無缺于萬劫不復。
一團烈火般的灼熱,騰地一下,忽然從她心口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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