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難縴細的身影,靈敏得像一只狸貓,撲向那灰衣人。
這就是寶芙最害怕的事︰因為對獨孤明太過忠誠,莫難寧肯選擇被那灰衣人變成灰燼,自毀在獨孤明面前,也絕不離開他。
這座房子里,如果此刻有誰能阻止莫難的瘋狂,那就是獨孤明。
但他卻依舊凝立原地,巋然不動。
面對莫難突襲,灰衣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立刻抬起手臂,對著莫難,準備在空中寫出咒文。
寶芙絕望得想要閉上眼楮。
但就在這一霎,她驚異地看到,灰衣人背後和頭頂天花板上,同時多了兩條黑影。
一個是雷赤烏另一個是成易,他們以閃電不及的速度,將灰衣人壓倒在地,鉗住他胳膊,使他無法寫出咒文。
這時,寶芙才猛然醒悟,莫難並非是簡單尋死。
她和成易,還有雷赤烏,是用他們的行動和生命,為獨孤明盡忠。先由莫難吸引灰衣人注意,然後雷赤烏和成易偷襲。
莫難嬌俏的身影,此刻已經站在扭成一團的三人旁。她俯身提起灰衣人的頭,雙手運勁,就要將那顆腦袋,像撕掉新衣服上的價簽一樣,撕下來。
但只稍稍遲疑了一秒,她便決然放開灰衣人,轉而抱住一旁的雷赤烏,瘋了似的啃他,咬他。
而成易震驚得瞪著莫難,還沒來得及發聲詢問,就被雷赤烏抓住。
一向連女人都不隨意踫的雷赤烏,忽然箍住成易的臉,噙著他的嘴唇,狠狠深吻。
凌亂狼藉的室內,急促的喘息,繚亂如獸鳴的吟嗚,霎時交織成一片。深色地毯上。三具糾纏重疊的身體,已分不清誰雌誰雄。最原始最野蠻的**,如一朵黑色罌粟,妖異而觸目,勃勃盛開。
寶芙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混亂,渾身微微顫栗,她將目光投向,那位已經好整似暇。站在一旁的灰衣人。
她知道全都是這男人搗鬼,他如同剛剛操縱獨孤明那樣,操縱莫難、成易、雷赤烏,使他們理智迷失。
此刻,這灰衣人在她眼中,已不再是一個溫柔的謙謙君子。
在他那身縞素似的灰色長袍下,她相信,一定掩藏著,魔鬼的本來樣貌。
獨孤明低啞岑寂的聲音。這時靜靜響起。
「他們是我的人,你想做什麼,應該先找我——順便說說,你口味很惡劣。」
寶芙站在獨孤明身後,雖然看不見他此時臉上的神情,但她還是听得出,他寂靜口吻中的深深憤怒。
這時,她已經恍然明白。
獨孤明趕走莫難他們三人,其實是想救他們。
這座房子里,唯獨他和這灰衣人。有深刻的淵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灰衣人會有多麼可怕。所以,他不想莫難他們繼續留在他身邊,為他流血犧牲。
灰衣人默默注視著,只是受到本能**支配,忘乎所有,盡性魚水的那三人。似乎,他在觀賞的。只是水族箱中,三條發情的暹羅斗魚,而不是三個有血有肉,有情感有靈魂的生物。
過了片刻,他才轉過臉,眼中流露出莫名黯然,低聲道。
「明,我們活了這麼久。到底在找什麼?」
寶芙愕了愕,她沒想到。這個將莫難他們當做玩具任意踐踏蹂躪的家伙,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假惺惺做出一副傷春悲秋的嘴臉。
只听獨孤明低聲嗤笑,隨即淡淡道。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我和你,絕不會尋找相同的東西。」
「你錯了,明……」灰衣人斷然反駁,「……我和你,只是尋找的方式不同——但我們找的,是同一個東西。」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忽然就毫無聲息,佇立在寶芙面前。
雖然,寶芙已經做好發生各種不測的準備,但還是被他嚇到。她知道逃跑行不通,因此只能鼓起最大勇氣,直視著灰衣人。
他沒有獨孤明那麼高,但仍是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
這使她,不得不仰視他那雙眸光澄澈的眼楮。
因為已經習慣了,獨孤明和阿滅的殺人眼神,所以她並不覺得他有多嚇人。
可是,實際上,她卻怕得要命。
從來沒有過這樣恐懼的感覺︰腿腳發軟,呼吸艱難。她知道自己隨時會倒下去。
但她竭力讓自己站穩,並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獨孤明就在,距離她不到三五米遠的地方。可她心里比他還要明白,他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救不了她。
在這灰衣人面前,強大的僵尸太子獨孤明,變得和她一樣弱小可欺。
她現在只希望,他為了她,必須練習忍耐,忍耐任何事。
但就在灰衣人的手指,即將觸踫她發梢的一霎,她看到獨孤明那雙赤紅如血的眸子,並听到他的嘶啞咆哮。
獨孤明還沒靠近他們,就驀地跪倒在地。
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攫住,並有人狠狠的踢他,踹他,揍他,拽他。他倒在地上,身體不自然的彎成弓狀,痛苦痙攣著。似乎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撕扯揉捏著他的內髒。他的嘴角和鼻孔以及耳朵,不斷溢出血。
「放開他……放開他!」
寶芙臉色煞白,淚流滿面,她兩只手緊緊按著胸口,瘋了似地尖叫。
此刻屋中的氣氛,淒慘卻又怪誕。
另一邊,正肆意放縱的莫難、成易、雷赤烏,誰也沒有朝這里看一眼。對寶芙的哭喊,他們充耳不聞。他們如同三條舍生忘死,忙于交尾的蛇,只貪圖享受生命中最本源也最純粹的歡愉。
「明,是我精心打磨的器皿,意義非比尋常。」就在這時,灰衣人伸手捧住寶芙被淚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臉,凝視著她,對她低聲緩緩述說,「……我需要他變得更完美,更強大。」
「為什麼……為什麼……」
寶芙喃喃低泣,想要擺月兌開,灰衣人那只被灰色布帶纏裹的手。那讓她感到,她在被一只木乃伊撫模。
她扭頭看到,似乎已經失去清醒意識的獨孤明,正朝這里爬過來。
僅僅不過十幾步的長度,此刻對他而言,卻異常的艱難。他的身體因為劇烈痛苦,東倒西歪,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時不時,他額頭重重撞擊地面,發出咕咚悶響,形如一具真正的尸體,倒伏在地。
但片刻,他就昏昏沉沉地,努力支撐著手肘,再次爬起來。
強大而驕傲的僵尸太子,此刻卻比一條朝生暮死,連夜晚都見不到的蠕蟲,還要孱弱。
寶芙只覺得,獨孤明每挪動一厘米,她的心髒,就被切掉一塊。
她啞啞張開嘴,想喊醒他,叫他一個人逃走,不要管她。
可就在這時,她感到灰衣人的手,再次扳過她的臉,讓她眼楮正對著他那雙,目光澄明得通透的眼楮。
「為了你。」灰衣人低聲說,「明,是我用來保護你的盾牌,盾牌如果不夠堅固,就無法保護你。」
「我?」
寶芙霎時呆住了。
她從來都以為,她注定會為獨孤明或者阿滅死。這是第一次,她听到截然不同的說法。她非但一點兒也喜悅不起來,反而如墮寒潭。
因為這才是讓她最恐懼的夢魘。
在她心底,埋藏得最深最深的秘密,那個讓她最不敢觸模的秘密。
但她立刻就想到,灰衣人仍然沒有告訴她實情。
不管他如何否認,如何狡辯,如何欺騙她,他所做的事,仍然都只是為了那個女人。
那個,和她長得相同,但不知道是誰的女人。
「公主……」他在她耳邊低語,「……不要害怕,我會很溫柔的,叫醒你。」
說著,他兩手錮住寶芙的肩膀,讓她的身體和臉,轉向莫難他們。
寶芙不明白,這種時候,他為什麼非要讓她欣賞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如何3p。老實說,那場面瘋狂得讓她有點兒眩暈作嘔。
尤其是,那三位主演她都認識,她就愈發頭疼她以後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
但她還是懷疑,雷赤烏和成易,應該都不是第一次和男人xxoo。至于莫難,寶芙個人感覺,她一定非常享受強暴男人的快樂。
總而言之,寶芙再一次領悟,僵尸和人類不同。
他們個個都是一架高能**機器。
「你看……」灰衣人低沉的聲音,這時夢一般,絮絮飄進她的耳朵,「……他們的感情多善變,他們的靈魂,多容易被控制——他們,是有瑕疵的被造物,而我們,應當毀掉這些不完美的次品。」
與此同時,他握住她一只手,五指輕柔交疊著她的五指。
然後,他摟著她,緩慢抬起手臂,仿佛耐心的老師,在教授學生正確的姿勢。又像是畫家在修改失敗的畫面,對著那三具活色生香,激烈攣動的**,開始一筆一劃書寫。
寶芙心里咯 一個激靈。
她從那熟悉的動作,發現自己在灰衣人的帶領下,寫的正是,赤烈留給她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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