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東早上的市集可說是熱鬧滾滾,吃喝玩樂樣樣都有,讓柳菲又驚又喜,逛得不亦樂乎。
她一手一種古早味零嘴,右邊是糖葫蘆,左邊是白糖糕,這些東西听著是不怎麼特別,不過滋味可都比二十一世紀吃過的還要好。
早知道這古代市集這麼新鮮有趣,她就早點出來放風了。
「少夫人!少夫人!」催魂似的叫聲瞬間把她的愉悅謀殺了一滴滴。
白衣飄飄的柳菲慢吞吞地一轉頭,就看見還是一身綠油油的綠衣丫鬢拎著大包小包朝她狂奔而來。
以她的身分地位要一個人出門當然是不可能的,幸好她不用帶護衛,只消帶著一個丫鬟就放行了,看來那頭熊的威脅不是信口開河,沒他允許,天京城的東西南北門絕對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不過,誰說她非得出天京城不可?路是人走出來的,她肯定能找到法子在將軍府的眼皮底下隱姓埋名!
眼前最急迫的問題不是她要如何跑、跑去哪,而是她的跑路費啊!她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伸手牌,就算她說要出門瞎拼,賬房給錢也是給她的丫鬟而不是她,讓她想打歪主意都沒門兒!
「少夫人!」綠衣再喊這麼一聲,人就已經站在她身邊了。
柳菲望了望綠衣剛剛喊人的地方,離她現在站的地方是段不短的距離,這丫頭跑這麼快當她是在抓賊啊?
「你急什麼啊?我又不會跑!」要跑也不是現在……柳菲在心里補了一下。
「綠衣沒怕少夫人跑掉呀,因為綠衣不會讓少夫人跑掉的。」芳齡十五歲的小丫鬟如是說道。
前面那句听起來很不錯,後面那句听起來就讓柳菲一肚子火。
憑她這乳臭未干的丫頭也敢阻撓她的逃跑大業?她都還沒她長得高呢,說什麼大話?哼哼,好哇,她以後出門就帶著她,讓她降低戒心,哪天等她攢夠了錢,要騙過這麼一個傻丫頭遠走高飛還不容易嗎?
「嘿嘿嘿嘿嘿……」
「少夫人,您笑什麼?」綠衣不明所以的表情闖進柳菲笑彎了的眼簾。
「沒什麼。這糕好吃嘛!」她正正神色,順便把剩下一口的白糖糕給解決掉。
「有那麼好吃嗎?我吃著倒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呢。」綠衣不以為然道。
「我又沒吃過,當然希罕啦。」柳菲聳聳肩,專心啃著糖葫蘆。
「這倒是。不過我覺得糖葫蘆不論吃幾次都好好吃的。」綠衣這樣說完就拿眼楮瞅著柳菲手上那串糖葫蘆,那雙丹鳳眼里竟露出垂涎的光芒。
「你想吃啊?那給你吃羅!」柳菲想都沒想就把糖葫蘆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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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不能吃,吃了要被處罰的。」說著,她那張童稚的臉蛋都白了一些,讓柳菲好生奇怪。
還有這規矩?爹不是說將軍府里最沒規矩的嗎?果然只是隨口胡審的!看這丫頭連撿她吃剩的糖葫蘆都不敢哩!
「那算啦!這都要中午了,再吃糖葫蘆就吃不下飯了,不如我請你去吃頓豐盛的吧。」她這就叫收買人心。
「可錢在我這里。」綠衣的意思是,口袋空空的人說什麼請客?
「你到底吃不吃?」柳菲的眼楮現在是綠衣的兩倍大。
「吃。謝謝少夫人。」綠衣終于看懂她家少夫人的眼色了。
「你能不能別叫我少夫人?現在又不是在府里!」柳菲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這樣叫她不是在提醒她現在是那臭男人的老婆嗎?
「可是不管是不是在府里,您就是少夫人啊。」綠衣不解地眨眨眼。
「我不管啦!你要叫我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少夫人行不行?」她一點都不想被人知道她嫁給了那個臭男人。
「不行。」綠衣堅決地搖頭。
「吼!算了!」柳菲忿忿一拂袖,踏著怒火往城東最大的酒樓邁進。
「少夫人!」綠衣趕緊追上來,小小圓圓的臉蛋上寫著為難。
「干嘛?」柳菲狀似不高興地掃她一眼,心底卻是在竊笑。
這下子綠衣肯定不敢忤逆她了吧?
「少夫人,那你還請不請我吃飯啊?」綠衣臉頰紅紅的,煞是可愛。
什麼可愛?是阿呆吧!
「走啦!」陰著臉的柳菲頓時覺得自己比她更呆。
果然不能對她有所期待!越跟綠衣這丫頭相處,就越發現她脾氣耿直得能把人給活活氣死。不過話說回來,她不這麼呆,日後怎麼方便她逃跑哩?
這樣一想,柳菲的臉色又好看了不少,嘴角餃著笑花走到鳳陽酒樓的大門口。
「兩位客官,要吃飯還是喝茶?」酒樓的店小二見到柳菲兩人立刻迎上前來,鞠躬作揖好不熱絡。
「要吃飯也要喝茶。」柳菲很不吝嗇地對店小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殊不知她這麼大方的後果,就是立刻把店小二變成一顆紅西紅柿。
哎呀!她都忘了她現在可是大美人啦!嘿嘿!
柳菲心里得意得直冒泡,就在這時候,一朵烏雲忽然飄過來,擋住燦爛的陽光。
「咦?天黑啦?」她抬頭望天,卻只看到一個小山似的男人佇立在她的面。
杏眼一眨,她的笑臉垮了。
「少爺。」綠衣必恭必敬地喊人。
一身藏青朝服的諸葛鳴沉沉應了一聲,看都沒看綠衣,他就著身高之勢,睥睨著柳菲白白淨淨的小臉,對方自然也是看著-不,是瞪著他的。
這女人!對著別的男人就笑得比日光還刺眼,對著他怎麼就只會張牙舞爪?她還是他妻子呢!
「客官,您……一起的?!」店小二的眼楮在柳菲跟諸葛鳴身上來來回回。
「誰跟他一起?」柳菲先聲奪人。
這臭男人不是進宮找皇帝抬杠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回來還不回他的將軍府,上街吃什麼飯?要吃也不要跟她吃同一家啊,看了就倒胃口!
月復誹完畢,柳菲抬腳就往酒樓里頭走,綠衣自然是跟了上去。
店小二先是愣了一下,竟然腳底抹油也跟著走了,徒留山一樣的男人杵在原地曬太陽。
「怎麼每個人見著她都像條哈巴狗看見骨頭似的流口水?」諸葛鳴從牙縫里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那將軍是在意骨頭多一些,還是哈巴狗多一些?」一道聲音冷不防冒出。
「當然是骨……」諸葛鳴猛一住口,眼刀立刻射向從他身後冒出來的青衣男子。
男子斯文俊逸,手上拿扇子遮著嘴笑,他的形象照諸葛鳴的說法就是一狐狸。
「李凡,你是吃飽了太閑是不是?」他瞪著他的軍師。
「哪有?肚子正餓著呢!將軍不是說要請屬下吃飯?那咱們快進去吧!」李凡說著就眼珠子一溜,溜到了正在上樓的那抹白影子上,嘴邊的笑意摻上了點興味。
諸葛鳴全然沒注意到,他的整副心思早就回到了柳菲身上。
虎眸一眯,一下就看清楚了酒樓里面有多少男人的眼楮全跟在柳菲**後頭走。
那可是他的妻!
柳菲輕捻著絲裙拾階而上,讓店小二安排坐在三樓離窗戶最近的位子。她轉頭看看四周,除了這張也就剩另一張空桌子了,想來這酒樓生意真是好。
她們的位子顯然是兩張空桌里面最好的,是張紅木四方桌,桌面格外厚實,桌腳刻著精致的鏤花圖騰,椅子則是原木琢磨而成的大圓凳,一邊一個,坐著絕對比一樓那些普通的長板凳還來得舒服。
果然不論到哪兒都是M型社會,她是不是還得慶幸她沾了那只豬哥大將軍的光,才有這番高規格待遇?
她才不希罕呢!自由無價啦!
柳菲點點頭堅定信心之後,她那雙美麗的眼楮就向窗口飄去。
這時代多是平房,鳳陽酒樓是附近唯一三層樓的建築物,坐在她現在的位子上,放眼望去就能把大半個天京城東盡收眼底,今天天氣好,連皇城在哪兒都找得到哩!
抱著觀光的心情看風景的柳菲心情又好了一點,對著掛在牆上的竹片菜單就像點名一樣,幾乎要把這酒樓的菜都叫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