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漸漸走向尾聲,楚軒證實了他的兩個猜測,一是兌換的東西強化的素質能夠帶回現世,二是主神只是個程序。而他也把重要的信息送到了現世。
人們漸漸走掉,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既有如零點霸王各打50大板的,也有如詹嵐張杰不爽楚軒的,鄭吒和楚軒算是有了第一次正面沖突,可是這次因為點數和支線都是楚軒出的,加之李帥西等人的辯駁,楚軒總算沒有被孤立,也沒有被推到道德人性的對立面。
這件事估計不會對楚軒本人產生什麼影響,可葉麥麥看著他站在主神面前的身影,怎麼看怎麼有種蕭索的味道。
顯然文筱也看出來了,就對葉麥麥使眼色,你去嘗試和楚軒溝通一下。
葉麥麥回以眼色,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讓我做這種事?
文筱聳肩你擅長嘛。
擅長個毛!那是因為每次吵架的都是你和小夜!
文筱當做沒有看到,安慰地拍了拍楚軒的肩膀,和李帥西一起溜了。
葉麥麥留在原地,組織語言。站了好大一會,她還沒組織好,楚軒見她杵在那半天,以為她要來個事後指責,先開口了,「其實你們心里也覺得我做得不對吧。」
葉麥麥愣了一下,「哈?你怎麼會這麼認為?」這是號稱三無的楚軒嗎?不會被魂穿了吧?
楚軒看著她,「我看的出來,你們幫我只是因為我跟你們走的比較近,你們在幫我開月兌。」
「喂,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葉麥麥听了這話有些難過,楚軒是因為三無所以對感情這東西充滿不信任吧,說到底,也是因為從小被別人指著說他三無。然後他就越發覺得自己三無了。
「我們幫你是因為把你當朋友,但是不是盲目的站在你這邊,李帥西的話你也听到了吧,鄭吒他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的。」
「我問你,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在匕首上安裝信號發射器,是麼?」
楚軒點頭。
「那就是你心里認為,證實這些猜測,向國家遞送資料,比不讓一個小女孩受傷更重要,更迫切,對嗎?」
楚軒這次沉默了很久,然後他說,「像我們這類人既然已經來到了這里,嚴格說起來已經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了,自然也談不上有多愛國。只是,我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罷了。」葉麥麥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是楚軒的父親死前,為了讓楚軒活下去,為了讓楚軒有所追求不至于對生活失去徹底的信心,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難以完成的科研項目。
可是,楚軒還是來到了這個主神主導的世界。
過了一會兒,葉麥麥才說,「所以就算知道那會對羅麗造成傷害,你也還是會去做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執念,所謂對與錯,不過是因為這些執念讓我們評判事物的標準不同罷了,沒有誰能要求別人和自己的準則同化。你又何必太在乎鄭吒說什麼呢,他那個人做錯了事最喜歡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了。
他太自大,出了事也總是喜歡先找別人的毛病。又因為以前是企業主管,雖然表現得和藹可親的樣子,可下意識的習慣里也是把別人看成自己的下屬,喜歡對別人橫加干涉,拿自己的那一套標準來要求他人。……其實我知道你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些……算了,當我沒說好了。」
葉麥麥說到後面有些泄氣了,楚軒听著,臉色依舊淡淡,但終歸葉麥麥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有認真在听。
葉麥麥背著手,咬著唇,顯而易見在考慮,停頓了一會兒,她才繼續說,「……當然你問起,我還是有個小小的建議,我不知道你心里怎麼想,但是我們三個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我們幫你是因為信任你,信任你不是那種凡事只為自己考慮的人,信任你這麼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信任你,才和你站在一起。我也希望你在堅持自己理念的情況下也能給我們一點信任。——像‘你們幫我只是因為我跟你們走的比較近,你們在幫我開月兌。’這種話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了,我認為文筱和李帥西肯定也不樂意听到你這麼說。」
其實嚴格說起來,她和文筱是有點幫楚軒開月兌的嫌疑,因為他們兩個受原著先入為主的觀點影響,這麼說內心深處總是心虛的,連他們自己都覺得論據有點站不住腳。
葉麥麥是不想看楚軒被孤立,文筱或許是覺得有楚軒的中洲隊和沒楚軒的中洲隊在實力上完全是兩個檔次,所以想保下他。而保下他的前提必須是其他隊員能夠盡可能的接受楚軒,就算不能讓別人不怕他的算計,也不能讓楚軒站在道德的對立面上。
可是李帥西那番話,當真是讓葉麥麥和文筱大感意外。
楚軒沉默著,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話。然後他說,「你平時根本不理鄭吒,也沒關注過他,怎麼現在感覺你對他很是熟悉了解,而且似乎還曾經深入剖析過。而且我覺得鄭吒也沒你說得那麼無可救藥,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對鄭吒有這種評價嗎?」
「呃…………」葉麥麥額角掛下一滴冷汗,嘴角抽搐,腦內小人捶胸頓足,楚軒我是在給你做心理輔導好不好!你要不要這樣不留情面的拆我膽啊啊啊
「呃……」葉麥麥吞咽了一下口水,這要怎麼解釋,難道跟他說因為鄭吒以後干的那些混蛋事她都知道麼!「…………因為……我看人很準啊,我說過的吧,我平時就愛看動漫看同人小說,看得多了就對剖析人物性格很在行啊。恩,就是這樣的,沒錯。」葉麥麥篤定地點了點頭,增加這句話的可信度。
楚軒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來他信不信。
葉麥麥心生撤退的想法,呼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做總結陳詞,「其實,你如果有什麼想法什麼計劃可以多找文筱討論,他的腦子或許比不上你,但是他處理事情的方式很多時候絕對比你要好。……好啦,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回了。」葉麥麥一臉平靜地轉身,平靜的邁開步子,平靜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廣場上,楚軒靜靜站著,許久之後,一聲嘆息,「信任嗎……」
可是他的知識告訴他。
信任只是在戰斗中能把背後托付給對方的一種牽制和合作,而已。
葉麥麥回房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門板默默流淚無語凝噎,做心理輔導做到這個份上,沒人比她更悲摧了!
好在沒多久,阿晴就來找她了,這讓葉麥麥不得不收起心里那些還沒平復的情緒,阿晴手上一堆初級材料,「阿西在熟悉技能,我閑著沒事,就來找你一起練縫紉。」葉麥麥開心的拉她進房,兩人一起練了會縫紉,順便討論了一下李帥西得道成仙的可能性,又鼓搗了一陣烹飪,天色暗下來,阿晴就回去了,葉麥麥想了想,決定跑去找文筱商討一下。
文筱正在看咒怨。葉麥麥也就坐下來一起看。現在張杰還沒有,他們兩個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楚軒來一起分析下部恐怖片可能存在的支線。
「你說,有沒有可能貞子的世界和咒怨的世界是一起的呢?」
「到時候我們去電視台問問有沒有女主那個人,就能確定了。」
「恩。」
過了一會兒,葉麥麥說,「如果處理得不好,咒怨里楚軒就走了……」
「我們會救下他的。」
听到文筱的保證,葉麥麥不像剛剛那麼心神不寧了。
「恩,我們一定要救下他,劇情開始後,不能讓楚軒單獨行動。」
「你還記得原著里楚軒單獨行動的前提麼,是因為他已經在今天這場沖突後被孤立了。但是今天因為有我們,至少他不會被孤立。而且我們知道他可能要做什麼,應該能夠避免。」
葉麥麥抿了唇,忽然對文筱說,「我……還想救一個人。」
「恩?誰。」
「銘湮薇。我想救下她。」
文筱有點為難,「救下她,神鬼里我們的總人數就比原著多了一個人了。而且,銘湮薇的死對鄭吒以後行事的影響比較大……」
「可是,銘湮薇她不該死啊。她比張恆那個人渣好多了。」葉麥麥矜持地抿著唇,額前的碎發密密地遮住她的眉毛,像是某種倔氣的小動物。
文筱看了一會兒,別過臉不看她,語氣有些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微妙,「……再看看吧。張恆的話,他的性格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葉麥麥靜默了一會,突然眼楮一亮,咳了一聲,對文筱說,「我記得小夜也是很~喜歡銘湮薇的,恩,如果她知道你有機會有能力救銘湮薇卻沒救,她會生氣的哦。」
文筱怔了怔,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拿起遙控板按了暫停鍵,「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和小夜的關系沒好到那種程度吧?」文筱想他和小夜那女人三天兩頭的鬧不愉快,就算她一頭熱,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扯不到一塊去吧。
葉麥麥瞪大了眼,卻撇嘴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臉上的神色卻不怎麼高興了。
「你真的誤會什麼了……」
葉麥麥看了他一眼,眉頭蹙得緊緊的,「你說全服哪個不知道你們兩個的事啊。一個大男生,扭扭捏捏的。」葉麥麥有些無語,文筱的再度否認讓她看起來更不高興了。
文筱也很無語,這種事最是說不清楚了,偏偏葉麥麥不知道為什麼深信不疑,「你們真的誤會了,雖然小夜她是很熱情是天天說她有多喜歡我,可是我每次都拒絕得很干脆啊。還有,我們凌天這邊其他人怎麼看我不敢說,可是跟我最親近的幾個兄弟,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人會誤會我和小夜的關系。」
葉麥麥根本不信,「別人的看法你怎麼能保證?你和小夜的事是有目共睹的。」
「我當然可以保證,因為他們知道我喜歡的是誰,不是小夜。」文筱抓著遙控板,有點緊張。
葉麥麥的反應全不在文筱的預料之內,臉當場就黑了。發呆了好一陣,然後騰的一下站起來,什麼話也沒說就裹著低氣壓走人了。
文筱愣愣的看她疾走出去,直到那砰的一聲摔門聲過去很久都沒反應過來。他隱隱覺得有些事弄錯了,卻又發覺葉麥麥似乎在抗拒著實情。
葉麥麥攜著一身冰渣子洗禮過似的寒氣走回房間,甩門聲響得堪比炸雷。
沒有人知道她這是在發泄憤怒還是掩飾不安。
或許她什麼都知道,也或許什麼都不知道。但這並不重要。
因為有時候,謊言比真相更能讓人容易接受。
因為只有在謊言里,我們還是最初的我們,誰也沒有變,誰也沒有對誰不起。
就像是時光一直不曾流逝,我們站在最初的起點,一如既往沒心沒肺,高喊著紅手和效率沖進一個又一個副本。
到第二天的時候,葉麥麥對文筱憚度冷淡了不少。但是文筱又說不出來葉麥麥具體哪里怠慢他了,敲她房門把她叫起來她還是像平時那樣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也沒見怎麼不同。就是感覺上不對頭了。
文筱想起以前,他來無限恐怖之前,想起那天的事,葉麥麥那天也是很生氣很惱火,她生氣的方式永遠是那樣,一生氣,就不說話了,卻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甚至比平時更賣力。偶爾有人看出來了,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更多的時候,都讓人忽略了。
那天如果不是……算了,反正都過去了。
就連告訴她要把銘湮薇救下,也只得到葉麥麥淡得不得了的一句「哦。」,文筱咬咬牙,大不了待會演習的時候多受點傷多躺地板讓她解氣好了。打定主意,文筱叫上楚軒和李帥西,四人一起去了張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