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一陣,鄭吒他們終于回來了,帶來了讓鬼魂不敢靠近的古佛經。文筱還躺在床上,即使葉麥麥沒有給他斷過持續回血和自我修復的技能,畢竟是最脆弱的內髒,就算長好了,也需要好好休養一個晚上。
楚軒跟他們講了迦椰子每一波的攻擊方式和經過他改良的防衛措施與反擊方式,鑒于有佛經的存在,這天晚上是擠在一個大套房里睡的。
文筱腸胃不太舒服,晚上睡得不沉,迷迷糊糊的醒來,卻看見楚軒站在用玻璃隔開的另一間房的窗前,望著窗外。
背影有些孤寂清冷。
文筱看了一會兒,也就掀被子起身,走到他旁邊,「看星星麼?」
楚軒專注地望著窗外星空,一瞬也不變,「恩。」
「這里的星星能看得很清楚啊,我家那個城市就不行了。晚上天空黑蒙蒙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文筱略彎背,將頭探到玻璃邊,外面漆黑一片,城市和天空的交界在夜晚融為一體。天空中閃耀著片片繁星,月亮呈一個小小的片弧形。
楚軒視線下移,看進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張臉上飛斜入鬢單邊高挑起的眉,和微微揚起的嘴角,他露出的牙齒白亮亮和窗外色調形成強烈反差。
「郊外的星星也是很清晰的。」
「恩,很美是吧?」文筱從窗邊縮回頭,邁著不大的步伐走過去,從飲水機倒了杯溫水。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下。他覺得這樣能緩解胃月復間鈍鈍的仿佛糾纏在一起的不適和輕微絞痛。難道……這是被迦椰子攻擊留下的後遺癥麼?
楚軒望著窗外繁星點點,想起那個寒塵凝露的晚上,夜空閃耀著瑩黃的光輝,如傾如瀑,「恩,很美。」他答,語調平平可以和主神媲美,眉目毫無松動。淡然得像是在陳述客觀題答案。
文筱握著水杯的手停住,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說,「很懷念吧。」見楚軒望著他的眼楮里似乎透著不解,文筱又把視線投向窗外,「這樣的星星啊。」
楚軒習慣性扶眼鏡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頓了半秒,而後又像時間恢復流逝一般完成了這個動作。
「你眼花了。」楚軒下意識的斷然的否定著。他這人沒有感情,沒有喜怒哀樂,又怎麼可能會有所謂懷念。多麼可笑的話。
「啊。」文筱發出一聲不甚清晰的音,復又道,「那就當我是眼花了吧。」楚軒依舊一副淡淡的神色,文筱繼續,「不過,我可是幾乎沒看走眼過的啊。」
不為所動的人還是不為所動,只是他忽然轉頭,目光里似乎有穿透靈魂的洞明。「你有什麼目的吧。」
文筱愣了愣,生出些挫敗感。這一刻,他終于也體會到了幾天前葉麥麥感受到的悲愴。
「……大概吧。難道你不覺得,星星要和別人一起看才會更美?」
「…………」楚軒的視線再次下移,這次玻璃上映出的那張臉沒有笑,嘴角平整又嚴肅。像是他平時的樣子。看了幾秒,楚軒把目光再次投向遠方,有著光亮照耀卻到達不了的地方。「我不知道。」
最後他這麼說。
其實他明明知道,星星的模樣不會因為看他的人數多少產生變化。說白了,它們也不過一堆太陽系之外的恆星。至少幾百萬年內發出的光熱不會讓它們看起來更亮或是暗淡。
不會有變化。變得更美也只是無稽之談。
凡人的智慧的無聊衍生物。
楚軒沒再說話,文筱也是。
兩個人站在窗前,看了大半個小時星星,直到楚軒說,「你還沒恢復,需要睡眠補充體力。」
「也好。」
楚軒拉上了窗簾。
房間一個角落,趙櫻空身邊的睡袋抖了抖,發出了兩聲意義不明的類似囈語的聲音。
隔天,葉麥麥起床的時候,一干人等早已經在吃早餐。
洗漱完畢,踩著拖鞋在桌邊落座。叼了一口黃包,咬著吸管問,「文筱,你肚子還不舒服麼?」
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實在不是很健康。
文筱搖搖頭,「比昨天好多了……感覺不大。」
葉麥麥點點頭,又咬了一口黃包,走到門邊的霸王突然倒回來,說,「門外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
「我們……好像被武裝警察包圍了!」
這話一出屋里的人都停下了動作,葉麥麥叼著還剩下一半的黃包,不進不出的。
那三樣神器上的GPS定位裝置都事先卸除了啊。怎麼會敗露?
「趁他們還沒進來,有防彈衣的趕緊穿上,他們還沒進來就說明人還沒到齊或是準備還沒完善,我們先逃出去再說。李帥西,麥麥、楚軒你們三個負責照顧銘湮薇詹嵐和齊藤一,霸王,你負責打頭陣轟掉他們。鄭吒負責清掉霸王沒解決掉的,零點負責可能在遠處埋伏的,我和趙櫻空斷後。楚軒,有遺漏嗎?」
「趙櫻空留下。」
「恩?」
「她速度快,又會自己,先躲在衛生間里,我們這些人沖出去後,警察肯定會來追我們,我們會從右邊的樓梯逃下去,這時候,趙櫻空你就從左邊走,在停車場準備好車等我們。」
「好。」
警察可能還在部署,外面只有5五六個盯著門,葉麥麥趕緊穿上鞋,揮袖,給他們上好全屬性增加的袖氣,楚軒也給了集體一個清心靜氣,大家都覺得自己生命力旺盛了,血量厚了。
霸王端起他的重型炮,打開門的同時轟了起來,他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濕氣一樣的淺綠霧氣,是楚軒春泥護花的效果。
門外一陣血肉橫飛,警報一下子響徹耳畔,有沒被轟到的端著槍掃射,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讓他射到的?鄭吒拿著一塊掀下來的鋼板擋掉,葉麥麥只能祈禱他們不要真的被子彈射中,她雖然是治療,卻不是正經醫生,對嵌在肉里的子彈毫無辦法。
跟在霸王和鄭吒後面跑過長長的走廊,身旁的牆壁上全是暈開的血跡,紅色,滿目深暗紅色。
人命就像低廉的紙張,一撕就碎。
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只知道跟著前面的人走,霸王身上的春泥沒了,就給接上天地低昂,天地沒了,楚軒的春泥又補上,前面喧囂得像是和自己有著厚重的隔閡。可以震破耳鼓的尖叫聲,听不懂的通過喇叭傳來的低沉日語,渾厚且充滿震懾性。
可惜對葉麥麥沒用,對她的隊友也沒用。
葉麥麥恍惚且不安,不敢回頭張望,滿心滿心的,被不知名的惶恐籠罩。還好——她是個治療。
不需要取人性命。
她懦弱地這麼想著。
到了底層,霸王轟到一半,轉了個彎,帶著一干人等向停車場奔去,趙櫻空已經開了車停在那里,李帥西往後面的警察堆里插了把減速的生太極氣場,那些人行動馬上變得滯緩,只是子彈嗖嗖依然如梭,文筱路過櫃台,一腳踢得它飛到了警察堆里,撞得人仰馬翻。
趁這個空隙,眾人跑去和趙櫻空匯合了,因為是專門找的方便跑路的酒店,之前也定制過逃跑的路線,所以霸王坐上駕駛座後,開得很是愜意。
當然,如果忽略掉身後的警車的話。
然後,迦椰子來湊熱鬧了。
……你見過一邊在擁擠的車子里勇斗惡鬼一邊七拐八彎地躲警車的麼。葉麥麥他們,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就是趙櫻空了,因為她身材嬌小,身體靈活,且她的匕首雖然還不是專門燃燒靈魂的那把,卻因為刻了靈子符而對迦椰子生效。其他人只能干看著趙櫻空和迦椰子纏斗,間或給她個減傷,丟個清音訣,其他招卻使不出來也不敢使的。
好在第三波解決完後,霸王已經甩掉了警察,到了一片森林地帶。打開車門,迅速出來,列好隊,霸王左側,零點右側,文筱最前,張杰站他身側不遠處,齊藤一詹嵐銘湮薇葉麥麥四人站成一團,位于團隊的中間位置,葉麥麥開啟花月凌風陣法,二重。李帥西靠左後側,鄭吒站右後側。楚軒中間略靠後。趙櫻空身上有傷,暫時在中間休息。
剛站好位,鬼魂就從四面八方襲來,既然已經不限于那個窄小的空間,他們虐起迦椰子來自然也是輕松許多。即使是第六波第七波,葉麥麥治療起來感覺也沒昨天吃力和痛苦,大約是沒了心理壓力,畢竟不是第一次,已經模到了些門道。又因為第六波迦椰子攻擊的是霸王,它今天的目標,而不是仇恨最大者文筱。
解決了迦椰子已經是傍晚時分,因為身份已經,晚上只能露宿郊外森林了,趙櫻空去附近小鎮上買晚飯,回來說是知道怎麼被警察發現的了。
原來是那天趕走的那三個青年中的一個。看到電視上三大神器被盜的新聞就去報了警,描述了幾人地異服裝和外貌,警察就查到酒店來了。
葉麥麥端著盒飯呆了幾秒,突然失去了胃口。
後面的幾天,除了文筱幾乎是慣例性的腸胃不適加絞痛外,就是迦椰子每天來襲擊一次了,它似乎是越挫越勇,然而在楚軒的安排大家的配合下,迦椰子BOSS刷起來也越快越純熟,除了第六波考驗被襲擊的人的忍痛能力和第七波需要視地形做隨時調整外,幾乎沒什麼大難度。
然而,凡事總有意外的,原著慣性——還是很強大的。第六天的上午他們滅掉第六只迦椰子後,保護詹嵐銘煙薇等人的佛經也化成了灰,楚軒認為這最後一次可能會比前六次都更加的凶險,果不其然,第七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最後一次的迦椰子和俊雄合體,對詹嵐發起了最後一擊。
原本吧,他們十幾人合作了這麼多次都沒出什麼問題,這次雖然敵人的攻擊力上升到了一個新的檔次和高度,真正對抗起來應該也不那麼困難。可偏偏這次攻擊的是詹嵐,倒霉的是,詹嵐又和原著一樣移動了。
這次雖然不是酒樓,卻是在廣場上。因為離得遠,一眾人並不能馬上趕到那個地方,這時候,鄭吒就爆發了他身為主角特有的小宇宙。那麼遠的距離,他竟然能在第十張符燃盡時趕到。知道文筱一個短腿和尚居然能趕上小宇宙爆發的鄭吒速度的時候,葉麥麥是開心的,恩,還有些自豪。李帥西身為長腿一族的純陽小道,能跟上鄭吒那是毋庸置疑的。
那時候——葉麥麥他們才行進到一半。
葉麥麥體能差,雖然有提速技能,可距離太遠,蝶弄足目前只能持續30秒,CD時間還特別長,用跑的還不如坐車,所以她就跟著大部隊坐車從郊區轉移到市中的廣場。至于短腿一族的楚軒,他身體素質沒文筱好,還是別湊那個熱鬧了,乖乖坐車吧。
好在現在是凌晨,他們的車沒有引起警察的注意。
一路風馳電掣,總算是趕到了詹嵐那,詹嵐倒在地上,微微抽搐,面無血色,地上插了幾把劍,那是李帥西放的氣場,現場已經行進到第四波,群鬼洶涌而來,看起來比前幾次都厲害且來勢洶洶,幾個人身上都有些血跡斑斑。
眾人見狀趕緊就位,楚軒丟給文筱一個春泥,葉麥麥扔給鄭吒一個天地,甩手又給了李帥西一個小加,看他臉色鐵青的樣子,都不知道被迦椰子騷擾了多少次了。
然後上了翔鸞鳳舞給這三人,接著,把大加給了已經在面對第五波的鄭吒。……他的仇恨拉得真是穩,文筱就是沒辦法從他手里把仇恨拉過來。………可是鄭吒,你不是MT哇!
現在你可以稍微劃水緩個一兩秒讓文筱把仇恨拉過去了……一邊淚目,葉麥麥一邊舞著扇子,使勁的治療,花月凌風治療陣開啟,療傷成效提高了5%,元氣提高了20%,也挽救不了鄭吒一次比一次深的傷口!
第六波,詹嵐悲劇了。葉麥麥治療得倒是純熟,可惜詹嵐痛暈過去了……
第七波,仇恨還在鄭吒那,好吧,原著慣性!葉麥麥定定心神,主動開啟基因鎖,所有的戰斗治療本能涌現出來,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療傷成效有了大幅度滇高,心思也愈發清明。
這一戰,不僅是鄭吒第一次主動開啟基因鎖,也是葉麥麥第一次主動開啟基因鎖。身上先是如萬蟲竄過經絡,再是肌肉和骨骼都在抽搐移動,痛得她淚流滿面想立刻自我了斷算了。
……鄭吒!我恨你!
以後別栽到我手里!
葉麥麥恨恨的想著,咬牙切齒的詛咒他一輩子只能MT不能輸出——身為一個治療,有著大多數治療最痛恨的事件,那就是,輸出搶了MT的仇恨自己抗怪還抗不住。
抗不住呀——
當鄭吒再一次靈魂即將被抽離體魄,葉麥麥打算向楚軒請求支援時,文筱一個清音訣灑下,阻止了他魂魄和的繼續分離,又是幾個拉仇恨的大招放下去,總算是讓迦椰子停下了望向鄭吒的目光和沖向詹嵐的行動路線,只見它略為遲疑地,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打自己的文筱。
總算是,把仇恨拉過去了。
之後就漸漸輕松起來。不管迦椰子變得多麼厲害,陽性內功總是對它有一定程度的抵御作用的。雖然治療起來也比前幾場吃力些,可總歸比鄭吒抗的時候每每看到他徘徊在生死線上卻始終沒法真正讓他的傷口變小點好得多。
一場險象環生的惡戰,最後一次的迦椰子總算搞定了。一道熟悉的白光閃過。他們回到了主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