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虎 六七章 賜鯉魚

作者 ︰ 我愛尖尖

六七章賜鯉魚

既是過節,席中怎能無酒?席面上許多野菜,眾多閨繡哪能認得許多?

于是那受罰的或吟詩一首,或清歌一曲,或飲酒一盞,或冷水一杯,不一而足。

我年紀輕,地位卻高,莫說是年輕女孩子們,便是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們也來湊趣兒,你一杯她一盞的,任是酒意,卻也是上了頭。好在筵席也就要散了,也不用我再張羅什麼,便先辭了眾人,順著抄手游廊,往外走。

皇宮大內有前殿**之分。前殿是皇上上朝、議事或是與百官飲宴的地方,**住著皇後、貴人們。這皇宮原本也只是一個更大些的園子,雖臨時改建了不少,與開封的宮室卻是沒法比。

說是前殿與**,其實中間也只隔了一條河。原來這宅子只有正門,雖後院也設角門,畢竟太小了些。若往來百官也就罷了,若是再有女眷們來拜,同門而入,同門而出,終是不妥當。

于是內庭便在**西側又設了大門,方便女眷們往來行走。

早春二月,已然是草長鶯飛,我因多吃了酒,便覺得身上一陣的熱。

我笑著對香錦道︰「香錦,你還勸我莫在自己在家時吃酒,如何?若不是在家里練過,今日在太後、皇後和眾家夫人面前便要出丑了。」

香錦也不答話,只是緊緊地扶著我,倒像是怕我摔倒一樣。

我掙月兌了她的手,笑道︰「就你多事。只這幾杯便醉了我不成。我只告訴你,當日蔡地時飲得那杯才真是厲害,別的,都不在話下。」

香錦嘴里含糊應著我,雙手又挽了過來,還是一刻不肯放松的樣子。我心里雖明白,雖知道此處不是取樂的地方,可奈何酒動人心,就想說話。

便又道︰「古人都說什麼‘春江水暖鴨先知’,怎麼既不見有鴨子又不見有游魚,可真枉費了這一池的好水。」

便听得香錦笑道︰「鴨子確是不易見,可錦鯉是常有的。只是滑得很,您不拿食兒來逗它們,如何能見著呢?」

我一听也是笑了,卻苦于手里沒有東西,又不好再著人回去拿。便命人將新長出的柳葉擼了一把,細細地揉碎了撒到河面上。果然,便有幾十條錦鯉翻著水花朝這邊游來。

紅的鮮亮,黑的精神,花的別致,竟是條條都惹人喜愛了。我笑道︰「莫不是御河之內的錦鯉比別處的更聰慧些,怎麼見了東西只是仔細看,連踫也不踫一下?想來這御河的鯉魚若炖熟了肉也是更鮮的吧。」

一語剛落,卻听得笑聲︰「十四妹,也只你能說出這樣動人的話來。焚琴煮鶴也不過如此罷。」

我一抬頭,卻是皇上不知何時站在橋上,正朝著我笑。他身後還跟著孟文博!

我見皇上笑得開懷,知他心緒不錯,便在原地福了一福,這才笑道︰「皇兄,十四這是實話實說。吟風弄月的那些,美則美矣,卻不管飽。

妹子也不是那無趣之人,溫一壺月光下酒,炖一鐘北風暖身,這樣的事是頗多情致,卻是太雅了些。

皇兄身邊文人才子無數,都是些雅致到骨子里的,再有妹子這樣俗氣到骨子里的,好比伯牙與管仲,各有所長,卻又各不相同,豈不更好?」

一席話又說得皇上哈哈大笑,他回頭對文博道︰「道遠,朕這妹子剛毅如丈夫,嬌憨又似小兒,且率性敏捷心思赤誠,不怪朕偏愛。」

文博遠遠地向了施了一禮,听得皇上這話便道︰「皇上聖明。自古雅俗從無定論。信陵君同候生去市中見屠戶朱亥無人說其俗,石崇耗資在洛陽城北購置別業,招集天下文人結社吟詩亦無人說其雅。俗極便雅,雅極亦俗。長公主是真性情之人,用雅俗來評之倒顯得不恰當了。」

此時的文博,或是飲了酒的緣故,眼神明亮,不似往日那樣目中無人,也或是在九哥身邊的緣故,神情溫和,也不似往日那樣從內里散發出驕矜清冷。

我想我此時終于能以局外的人眼光來看待文博了,不由在心中笑道︰真不愧是九哥的肱骨,雖是心底里對我那樣的不以為然,當著九哥的面卻能說出這樣一篇話來,倒真真難為他。

想到此,我對九哥道︰「只因在席上吃了酒,這才胡言亂語起來,倒教皇兄、孟常待見笑了。孟常待所說什麼雅啊俗的,十四也不懂,更不敢在此賣弄。就此與皇兄告辭,等酒醒了再陪皇兄說話。」

九哥卻對我道︰「前幾日皇後還說你見了那幾盆杜鵑十分眼熱,朕不是忘了你,只是你那性子,到城外跑馬射箭還可行,若真養花種草的倒是拘束了你。前幾日朕新得了幾匹好馬,你且去挑一匹罷,也莫再說什麼兄長好不如嫂子好的話來……」

九哥滿臉的挪揄之色,可文博就在眼前,皇後又是他嫡親的妹子,我倒也不好多說什麼,可心里卻是歡喜非常,臉上不禁喜形于色,更是對九哥謝了又謝。這才隨著內侍去挑了馬,一路飛奔回了慕園。

自從得了這匹馬,我的日子倒有趣了不少。

這是一匹年輕的棗紅馬,個頭中等,身姿清秀,耳短頸長,耆高胸窄,據說這**最宜在曠野處奔跑。

尚卿問我要給馬取個什麼名子,我模著小馬的鬃毛笑道︰「是我在池邊看鯉魚的時候皇兄所贈,就叫它鯉魚罷。」

此話一出,饒是尚卿穩重,亦是抖著雙肩笑個不住。

好一會兒,她才道︰「鯉魚躍龍門,到是好喻意,只是不知此‘鯉’與彼‘李’可有沒有關聯呢?」

讓她說破心思,任是我臉面再厚些,也是不自在的,我嗔道︰「有沒有關聯你倒來問我,你不是巴不得我與他關聯得越多越好嗎?」

尚卿笑道︰「我只是提醒您,若等李將軍回來,听見這個名字,還不知做何想呢。」

是啊,但不知到時候,他會做何想?

一進四月,已是季春,桃紅柳綠梨樹杏花的已然開得轟轟烈烈了。在這個春天,我終于等到了謙父的信,他說已迎了太上皇,若是路上順利,估計不過月余便能返回。

信是三月初收到的,如今四月已至,我怎能還在園子里待得住?便以鯉魚為借口,日日到西城來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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