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眸少年向婉歌一步步走來,微微抿著嘴角,「好久不見!」
婉歌也微微站起身,「好久不見!」
準確地說,已經有三年半的時間沒有見面了,那個記憶中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孩子,如今已經長高了許多,現在已經到她的肩上了。愛睍蓴璩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
如今這說話的紫眸少年正是當年,婉歌遇上的那一個小男孩兒,在大街上被人羞辱,卻始終沉默不語的紫眸男孩兒。
「想不到你還有一個未卜先知的法術。」婉歌瞥見了他身上的那個老鷹似的圖案,悠悠地說道︰「當初我可是幫助了你,今天是不是要感謝我一下呢?」
紫眸少年的目光朝著身後的方向一瞥,「你們給我去門口好好守著!」
那兩名少年迅速地退了出去,「是!少主!」
婉歌確實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神衣殿的少主,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恩人,如果有他在的話,事情,應該順利很多,至少,進入神衣殿就不會那麼麻煩。
紫眸少年走到婉歌的桌前,緩緩坐下,「我確實要感謝你!沐姐姐!」
這個男孩兒竟然還知道自己的名字?看來他的來頭還不小,只是,他在神衣殿的身份地位那麼高,又怎麼會淪落到成為男寵那樣的遭遇呢?
紫眸少年點了一桌好菜,各式各樣,「沐姐姐,這桌飯,我請你!」
紫眸少年身穿一件黑色的袍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他的身上流露出一股寧靜的氣質,很安靜,像是一輪彎月。那雙紫色的眼楮,像是一彎深不見底的。他靜靜地坐在這里,目光沉靜。
「顧南煙。」他張開嘴,輕輕地吐出幾個字,「這是我的名字!」
婉歌點頭,「嗯!我記住了,今天可是好巧,沒有想到我們還能在這里遇見!你剛剛還說要感謝我來著,可不知道你打算用什麼來感謝我?」
婉歌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點什麼東西來。
顧南煙正視著她的雙眼,淡泊的氣質,像是水中的月影一樣,模糊而透著神秘,「沐姐姐,請你相信我,我這次來,是想要向你透露一個人的消息。」
「哦?」婉歌的嘴角揚著笑容,「透露消息?你要透露神秘消息給我?你又怎麼知道我需要打探誰的消息?萬一這並非我所願呢?」
顧南煙靜靜地看著她,慢慢地吐出了幾個字,「沐飛揚。」
婉歌的手微微一頓,他確實知道有關飛揚的消息。
「我外公派人擄走了他,想要和你交換五龍珠的消息,對于這件事情,我只能說抱歉。縱使這不是我的錯,可這件事情卻和我神衣殿有關。飛揚是個善良的人,我一直都在想辦法救他出來,可是,我外公一直都對我監視得嚴密,我有心無力。」顧南煙的態度誠懇,「我這次找到你,就是想要告訴有關他的消息,並且希望你能將飛揚救出去。」
「這麼說來,你是千辛萬苦才找到我的,並且還是來幫我的?」婉歌反問道。
顧南煙沉默了片刻,抬著一雙紫色的眼楮望著她,「請你相信我!」
顧南煙的這句話好像說了兩遍,請她相信他,她該拿什麼來相信他?他又是值得相信的麼?
顧南煙拿出了一副地圖,那里記載著有關神衣殿的一切,所有的房屋、樹木,一清二楚。
婉歌拿著那幅地圖,看來這廝是早有準備了。
「沐姐姐,過兩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你能來。」顧南煙側著身子,靠近婉歌,他的聲音很小,很輕柔,「你記得這麼做……」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將他的方案都告知了婉歌,婉歌听著,也沒有表態。
婉歌沒有表明態度,她從不隨隨便便地去相信一個人。
「飛揚被關在神衣殿的禁地,所有被神衣殿擄去的孩子都關在那里,沐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雖然是神衣殿的少主,可是神衣殿的很多事情我都插不上手,一來是年幼的關系,二來,是我在神衣殿待的時間並不長。」他的眼里有幾分真摯,也有幾分無奈,「沐姐姐,當初若不是你的幫助,或許,現在的我已經是遍體鱗傷了,我不是那種恩將仇報不講道義的人。」
他在說這些的時候,一雙紫色的瞳孔始終望著婉歌,沒有絲毫的做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說道︰「沐姐姐,你不能以你現在的容貌進入神衣殿,需要易容!」
這個,婉歌自然知道。
「我外公是一個貪心不足的人,他的野心一直都很大,或許,為了他那自私的目的,他會毀掉所有的一切,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希望五龍珠不要拿出來,那是你辛辛苦苦找尋的,我並不希望我外公拿著不勞而獲拿著他人的成果,尤其是,我還當飛揚是我的好朋友!」
婉歌著實沒有想到,顧南煙竟然會跟她說這些,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顧南煙在這里過得並不開心。
臨走的時候,他轉過身,「沐姐姐,我希望可以見到你的身影!」
婉歌沒有說話,她靜靜地思索著他的話。
神衣殿的位置已經靠近水灕國,從國土界限遠觀,它和鳳族似乎是在一條線上,是木槿國和水灕國的交界處。因為明天是神衣殿少主的生日,所以神衣殿會比較熱鬧。
神衣殿位于這段地道最中心的位置,整座宮殿金碧輝煌,看起來像一座巨大的城堡。出門時,婉歌自然準備了一張易容的面皮,此刻,她的容貌已經完全變樣,像是一個清秀的小丫頭。她躲在暗處,細細地觀察,要想進入神衣殿,就只有從大門進入,整座宮殿都是封閉的,防守幾位嚴密。
遠處有一群宮女正在朝著神衣殿靠近,那群少女身材高挺,走起路來也是婀娜多姿,看她們的腳步婉歌便可以確定,那些宮女必然是舞女。只是她們的臉上都帶著面紗,看不清她們的臉。如此甚好,這樣更有助于她混進神衣殿。
一個領頭的侍衛大聲喊道︰「你們都听好了,今天晚上好好表現,若是能夠有侍奉少主的機會,殿下一定會好好地賞賜你們!」
感情這群人是來巴結神衣殿,想通過顧南煙那小屁孩兒拉攏神衣殿?婉歌躲在暗處,繼續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想不到那侍衛此話一出,眾少女喜上眉梢,一群女人嘰嘰喳喳,議論不停。
「一會兒表演的時候,我要站前面,要保證我能夠和少主的距離最近。」
「憑什麼呀?我要站前面!」
「不行不行!」
議論聲不絕于耳,听到她們那些少女們透露的小心思,那名侍衛的臉上有幾分不耐煩,他大聲喊道︰「你們不要吵了!給我好好表現再說!」
那些一下子陷入瘋狂中的女人們就像是沒有听到他的話一樣,她們心心念念的,只是恨不得飛快地投入到那位少主的懷中。
要知道顧南煙那小屁孩兒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就是你們一個個都上前去討好他,他也不一定能夠消受得起。
在眾人喧囂的混亂之中,唯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立在那里,沒有動。侍衛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身後的那個白衣女子身上。
女子的身材婀娜多姿,她沐浴在皎潔的月色下,四周都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女子的身段玲瓏有致,那雙眼楮中雖然含著淡淡的笑意,但是卻可以讓人感受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疏離。
這位白衣女子正是易容換裝之後的婉歌,她沒有說話,只有和她們不一樣,反其道而行之,才能體現到她的特別。
也不知道顧南煙那小子看到眾多美人侍奉,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慢慢地走進神衣殿,這里的一切都是極為華麗堂皇,空曠的大殿之上,四周都有著明亮的夜明珠瓖嵌在那高大的石柱之上,整座宮殿和白天一樣明亮。
在那正殿之中,有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張開翅膀,展翅欲飛,象征著生命的力量。
眾人的面前似乎又一道不善的目光刺來,帶著幾分狠毒,婉歌一抬頭,自然感受到了。
那個尖細的聲音問道︰「你們是哪里來的?」
「回聖女,這些女子都是小人奉了殿下之命來給少主獻歌獻舞的!」
看到眼前那麼多身材婀娜的絕代佳人,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眾人不禁心中發寒。
侍衛也有些膽戰心驚的,他急忙解釋道︰「聖女,這些女子都是我們殿下的一片心意,少主即將成年,也該是破除童子之身的時候了!」
慕容燕的目光一寒,「我們少主的事情與你何干?需要你們來多管閑事?」慕容燕身後的一群宮女也不由得一凜,這位聖女的脾氣,可謂是壞到了極點,而且,她一直都欽慕顧南煙,在神衣殿里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今天這位侍衛一來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很明顯是觸到了慕容燕的死穴。
這個神衣殿的聖女怎麼就這麼難纏呢?可是殿下吩咐了他,要好好地和神衣殿拉好關系,他自然不能和他們正面起沖突。
「聖女,這些女子都是我們殿下的意思,還望聖女不要為難我等!」
慕容燕的目光轉冷,她嘩得一聲就拔出了長劍,指著其中的一名女子,怒道︰「給我滾回去!南煙不需要你們來伺候!」
眾女子花容失色,她們不會武功,心中害怕,本能地靠在了一起,向那名侍衛投來求救似的目光。
前面還想著能夠選擇靠前的位置,得到少主的歡心,而這一刻,似乎就要被打入無情的地獄之中。
慕容燕的目光掠過前面的幾個女子,直直地看向了站在最後的婉歌。那名女子的臉上帶著面紗,看不清容貌,她只看得清她露在外面的一雙眼楮,黛眉如煙,眼似秋波,沒有絲毫的惶恐,一雙眼楮里有著不可挑釁的凜冽之氣。
慕容燕的目光,對上了婉歌的,她們仿佛同時看到了對方眼里那抹深藏的傲氣。
慕容燕轉過頭,「你下令讓她們全部退下!否則,恐怕我就不會和你浪費口舌了,她們的性命,我直接用劍來解決!」
侍衛難以開口,猶豫不決,這是殿下交給他的人物,倘若他沒有完成,若是回去復命,他同樣免不了厄運。
慕容燕沒有再理會他,目光冷冷地看向那群少女,長劍揮出,盛氣凌人。
「啊!」宮殿之中傳來了一聲哀嚎,只見其中一個女子的一條手臂就那樣活生生地被看下來,鮮血欲飛。
她身上的一股殺氣流露出來,「你們要是再敢冒犯我,就不是一條手臂這麼簡單了,本姑娘會直接要了你們的命!」
「不要啊不要啊!請姑娘饒了我們!」
「饒了我們吧!」
眾多女子已經掩飾不了心中的惶恐,在慕容燕面前求饒。慕容燕的嘴角有了一絲冰冷的笑意,看到她們求饒的目光,她找回了那屬于她的高高在上的一種快意。
只是,當她的目光掠過那位白衣女子的時候,她的眼里還是沒有任何的波瀾,慕容燕似乎有了一種挫敗感,這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定力?慕容燕手中的長劍轉換了方向,直直地向著婉歌刺來。劍鋒凌厲,果斷狠辣,不留余地。
一股強大的風力向著婉歌襲來,若不是她恢復了自身的內力,恐怕,對于這位聖女,婉歌也是無以支招了。
出手?還是隱藏自己的實力?無數種可能在婉歌的腦海里閃過,不到最後一刻,她還是要保存自己的實力,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婉歌的全身繃緊,長長的眉毛微皺。
這時候另一個紫色的身影以迅雷般的速度閃過來,他插在兩人之間,一股強大的氣勢和慕容燕相觸,但是畢竟顧南煙的武功還是弱了些,長劍刺破了他的衣衫,慕容燕大驚,將手中的劍一收。
這時候,婉歌也假裝被那股力道給震到了,她的身子向後一退,靠著身後冰冷的牆壁。
顧南煙到底還是認出了自己,否則,他就不會來幫助她了。
「師姐,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你這麼生氣?明天是我的生辰,我不希望看到血腥的殺戮,這樣會帶來煞氣!」顧南煙抬起那雙顛倒眾生的俊臉,紫色的瞳孔里,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他雖然在笑,可是笑容里卻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溫暖,只有冷漠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