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拎著剩下幾個裝滿李子酒的竹筒罐子,一路問著行人朝著專門賣酒的酒家行去,可到了離酒家不遠處,書香卻是停了腳步,躊躇起來。
她是直接去問酒價?不行。
她去喝酒?更不行。
買通里面的伙計?這個似乎可行,最終還是棄了。
干脆和酒家做生意?不行,這不是讓酒家給中間賺一比去。
……
一連想了幾個計策,一一都被否定了,此刻的書香直想抽自己,忙著田里的黃豆,連這李子酒要賣也忘記了,當然也忘記了這最關鍵的一環,酒價!
心下無法的書香站在一家賣傘的店鋪門前踱來踱去,微風卷起她的藍色布罩尾角,似乎熱鬧的街道已經沉寂在她的世界里。
沈君從酒家出來的時候,才一眼就看到了書香。
書香本是那種在大千世界里會被掩埋的那種人,可是書香整個人的沉靜,亦或者又是她與眾不同的布罩,讓沈君在那麼多行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沈君是和他的幾個兄弟一起來的,見到書香本來首先第一個念頭就是直接走,可卻壓下了心中這種想法,找了個借口甩開了幾個兄弟,直到幾個兄弟看不到,他才緩慢的朝著書香走去。
「阿香?」沈君的聲音似乎更加溫和,但由于他現在在變聲期,听在書香的耳朵里卻有些陌生。
書香從思緒中反應過來,一抬眼,微微掀開眼簾,然後將沈君整個人掃描一番,「君哥哥。」
這一叫完,書香卻是整個人都僵了。
她剛才叫沈君‘君哥哥’,而且語氣還很激動。不對,她根本就是想要叫沈君‘沈大哥’的,難道這本身還在這身體里有意識反應?
沈君也有些呆愣,忽而卻是笑了,「這太陽都快落山了,阿香,你在這干什麼?」
「我在這…我在這看看。」書香回答得有些語無倫次,剛才稱呼沈君的‘君哥哥’三個字實在但讓她驚恐了。
倏地看到沈君不解的眼神,書香連忙道︰「沈大哥,你怎麼在這里?噢…我忘記了,你本來就在這縣城里住著了。」
書香不知,她這麼的急切,又下意識的拍腦袋的行為。在沈君看來,卻是他從未見過的俏皮。
在沈君的印象中,書香是個太過羞澀的女孩,一看到他就會連忙的低下頭,然後糯糯的叫他君哥哥。
可是,自從他知道她失憶後,兩次的見面都是稱他為沈大哥,特別是那一次,她說的那些太過深沉的話…至今在他的腦袋里還記得她當初的那種沉穩大氣的樣子。
「阿香,天色都要晚了,你若再不回去,大哥他們就要著急了。」
沈君的聲音淡淡的,書香也不在意,她微微高仰頭看著接近要西下的夕陽,心里暗嘆︰她的精力愈發的旺盛了,竟然就在這賣傘的店鋪門口徘徊了一個下午。
「沈大哥,我就要回去了。」
董家和沈君的關系太過復雜,她也不能和沈君太過親近了,而且每次面對沈君她總是會有一股本身還有意識的感覺,她怕這種感覺,像是靈魂要被抽離一般。
書香說著就要和沈君道別,沈君卻是伸手攔住了她,「阿香,現在回去,到了半路這天就晚了,還是我送你回去。」
書香一笑,拒絕︰「沈大哥,不用了,我腳程放快一些,能到的。」
「不行,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大哥還不怪我。」沈君臉色微暗。
原來是因為大哥啊!書香暗自搖了搖頭,就算是有大哥在,也還是秀才爹的怒氣要可怕一些,「沈大哥,真不必了,我去縣官大人的府里去,我讓居然送我回去。」
沈君攔著的手一僵,要個外人送也不願意他送,阿香失憶前後竟然發生那麼大的變化,以前她都是很欣喜的。
書香看沈君變了臉色,呼出一口氣,她話說得太直白了,就算董家和沈君早就劃了界限,可還有大哥書豁在呢。
「沈大哥,要是你真的有空,那就送我回去吧。」最多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讓他停下,不讓秀才爹看到就是了。
沈君僵持著的手微微松動,吁出口氣,「嗯,那走吧。」
書香硬著頭皮跟在沈君的身後,心里想著這沈君要如何將她送回家,難道直接用兩條腿?這會不會太耗時間了。
經過酒家,書香忍不住就朝著酒家望去,看來只有明天再來一趟了。
她想著,卻沒有察覺前面的沈君腳步停了,她整個臉直接就撞到沈君的背後,當然,接觸到的只有額頭和布罩,書香冷不住倒抽了口氣,這背,真硬啊。
沈君驀然轉過頭,伸手想要將書香的頭擺正,但又不知道想到什麼,硬生生的放下了,擔憂問道︰「阿香,有沒有撞到哪里?」
書香低著頭揉著額頭,听到沈君的話,不滿的回答︰「痛死了,真懷疑你這背是不是鐵做的?」
要說書香最怕什麼,她最怕痛了。前世只要是打針她絕對是神經,要是刮破了一點皮,也能讓她弄成一個淺顯的傷疤出來,因為她的肉太脆,輕輕一捏,也是有明顯的清淤…
「真是的,干嘛突然就停了,難道不知道我在後面走著嗎?」
「還說要送我回家,難道不知道要照顧女士?女士優先?」
書香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卻沒有听到沈君一句反駁的話,她突然猶如急剎車般停了嘴,天吶,她剛才說了一通到底說什麼了?竟然連女士優先都說出來了。
「那個…你手里拿著什麼,我幫你拿吧。」良久,沈君才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實在是無法將剛才那絮叨的書香和以前那膽小的書香一起比對。
書香一想,也罷,剛才她話說得太多了,用余光掃描沈君的神情,他的心里肯定是懷疑了,他拿就他拿吧,反正照顧女士是男士的風度。
沈君接過書香的袋子,沉甸甸的,不禁問︰「這里面是什麼東西?那麼重。」
「李子酒…沈大哥,這李子酒是我自家釀的,送你喝一罐吧。」書香微頓腳步道,這踫都踫到了,而且他還充當了勞動力,送一竹罐也在理。
沈君腦袋一緩轉,然後想到了這幾個月里董家發生的事情,又想到剛才書香在賣傘店鋪門前的樣子,忽然定眼看向書香,「阿香,你這李子酒是拿來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