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皺著眉頭凝神思索,她今日大門沒出,二門沒邁,惹什麼禍呀,除非……關子墨到冷亦茹那里去告她的狀了。
夏月兒惱火地坐起身,扁了扁嘴對沐雪說︰「幫我梳妝吧。」
清心殿外,白凌面色清冷,眸中有淡淡的疏離,平日里,她看夏月兒絕不是這種眼神。
「娘娘,跟奴婢走一趟吧。」白凌不動聲色,身上卻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白嬤嬤,太後找我有什麼事?」夏月兒跟在白凌身後,企圖出一星半點的情報。
「主子們的事,我們這些奴才哪里知道。」白凌冷漠的聲音彰顯著她沒有繼續和夏月兒廢話的興趣,夏月兒討了個沒趣,只好默不做聲地跟在她身後。
離請安還有一個時辰,慈寧宮外冷冷清清,冷亦茹已經梳妝停當,坐在殿里等夏月兒了,見夏月兒進門,立刻沉下了臉︰「月妃,給哀家跪下!」
夏月兒權衡了一下討價還價的可能性,見冷亦茹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只好不情願地跪了下去︰「給母後請安。」
「你還知道哀家是你母後!」冷亦茹的聲音里透著寒霜︰「月妃,哀家一直很疼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哀家的?」
夏月兒揚了揚眉毛,定定地看著冷亦茹。
冷亦茹哼了一聲︰「把你這副清純的表情收起來!哀家原本覺得你雖然任性一點,但本心卻是好的,哀家力排眾議,封你為妃,你卻忤逆皇上,拒不侍寢,把皇上踢下床,還讓他睡在房梁上,這種事倘若傳出去,皇上顏面何存,哀家聲譽何在!」
夏月兒見冷亦茹動了怒,趕緊露出迷死人不償命抵好笑容,撒嬌地對冷亦茹說︰「母後,您哪里听到這些流言蜚語的!月兒好冤枉啊,定是有人斷章取義,捕風捉影,月兒深受皇恩,怎麼會那麼不知好歹呢。」
冷亦茹看著她演戲,緩步走到她身邊,彎下腰,逼視著夏月兒的眼楮說︰「到慈寧宮正門口去給哀家跪著,哀家沒有開口,不準起來。」
「母後!」夏月兒急了,這門口人來人往,讓她當眾罰跪,豈不是要樂壞了那些伸長脖子等著她倒霉的嬪妃們!
白凌走到夏月兒面前,皺著眉頭冷冷地說︰「月妃娘娘,你不要再裝了,沒有人捕風捉影,是我親眼看見皇上睡在半空中的,皇上寵你不想張揚,你竟然就心安理得地在床上睡了一晚!」
夏月兒的心一沉,白凌親眼看見的……
「去外面跪著!」冷亦茹惱火的聲音在夏月兒耳邊瑩繞,夏月兒怔了半晌,唇邊露出淡淡的冷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直挺挺地跪到了門口。
冷亦茹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前後態度變化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謊言被揭穿,她不知道自我檢討,怎麼卻好像比自己還生氣?看來真是恃寵而驕了,不煞煞她的威風,日後她定要上房揭瓦。
夏月兒張揚地跪在雪地里,雪花飄落在她身上,更襯出她猶如九天仙子般的清純,來往的宮妃在興災樂禍之余,也不免有了點嫉妒,憑什麼這個夏月兒,連罰跪都能跪得這麼美!
傅孟軒直到傍晚時分才來到慈寧宮,看到夏月兒跪在門口,立刻皺起了眉頭︰「月兒,怎麼了這是?」
「她做了什麼,她自己知道。」白凌見傅孟軒走近,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太後說要讓她跪三日三夜長個記性,皇上先回去吧。」
傅孟軒伸手拉住夏月兒的胳膊,想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但她一動不動,他以為她是跪久了站不起來,于是蹲,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對白凌說︰「月兒犯了錯朕自然會教訓,不勞母後動氣,嬤嬤跟母後說一聲,人朕帶走了。」
「皇上,這是太後的意思!」白凌攔住了傅孟軒︰「您又要逆旨嗎?」
「放我下來!」夏月兒忽然發力,在傅孟軒的胸口推了一把,他猝不及防,往後退開一步,夏月兒落在地上,膝蓋一軟,徑直坐了下去,她跪得太久,腿確實是麻了。
雖然摔得有些狼狽,但她嘴里卻是半點也不饒人,冷冷對傅孟軒說道︰「我不要你賣好,哪來的回哪去!」
白凌哼了一聲,這丫頭跪了一日,不僅沒長記性,還越發張狂了。
傅孟軒揚了的眉毛,不由分說地將夏月兒抱了起來,沉著聲說︰「不要鬧了,跟朕回去,這天寒地凍的,再跪下去會生病的。」
夏月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傅孟軒,裝什麼好人?我會有今日,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傅孟軒後一僵,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朕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夏月兒賭氣地看著他︰「我又沒逼你睡在半空中,你不想來我這可以不來,宮里一堆女人巴巴地盼著你呢,虞婧有身孕了,也不見你去看看她,皇上真是冷血無情得可以!」
傅孟軒不動聲色地瞟了早已怒火中燒的白凌一眼,警告地對夏月兒說︰「這里不是清心殿,聰明的就少說兩句,否則連朕也救不了你。」
「我沒有皇上聰明,比不上你精密籌劃!」夏月兒從傅孟軒懷里跳下來,諷刺地看著他︰「依嚴若水的武功,白嬤嬤想進清心殿,有那麼容易嗎?依皇上的武功,有人來了,會不知道嗎?」
傅孟軒臉色一沉……
夏月兒繼續看著他︰「我在這里跪了一整日,宮里的貓貓狗狗都看見了,皇上卻到現在才來,皇上真的是恰好路過才看到我的嗎?沒有人規定皇上必須來救我,如果你想給我點教訓,也可以明日再來。」
白凌的怒火無聲無息地平復下去,傅孟軒……
夏月兒面籠寒霜,陰郁地移開眼眸︰「太後要臣妾跪三日三夜,臣妾不敢有違,天寒地凍,皇上還是回靜心殿去吧。」
傅孟軒握緊拳頭,神色復雜地看了夏月兒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白凌有些無奈地看著夏月兒,該說她太聰明還是太笨呢,這樣寧折不彎的性子,如何在宮里生存。
入夜,白凌糾結地對冷亦茹說︰「娘娘,雪又下大了,月兒還跪著。」
「沒事,她有內功,挨個凍最多小病一場,不會有大礙。」
「可是……」白凌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皇上……皇上一直站在牆角那棵樹後面……」
冷亦茹看了她一眼︰「這個哀家知道,一個時辰之前,就有人來向哀家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