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不見,關明海的外貌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傅孟軒倒是憔悴了不少,一想到這里,初曉就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月王爺,臣來給您請脈。」關明海客套地與傅孟軒寒暄,語氣卻是淡漠而疏離。
「有勞關太醫。」傅孟軒淡定地伸出手,站在旁邊伺候的梨語趕緊將一個靠墊塞到他手腕下面,一臉擔憂地看著關明海。
關明海眯起眼仔細體味他的脈相,過了許久才淡笑地說︰「王爺近幾日身子強健了不少,看來皇上指的新侍女,照顧得極為妥貼。」
傅孟軒不動聲色地將手收了回來︰「本王的身子一向時好時壞,倒也未必跟曉玉有關系。」
關明海側目看著曉玉,緩步繞著她轉了一圈兒︰「听說司空姑娘也擅醫術?」
夏月兒在他靠近的一瞬,有種如遭電擊的感覺,她趕緊定了定神,佯裝漫不經心地說︰「略通皮毛而已,不敢在關太醫面前顯擺。」
「那依姑娘所見,王爺是何病癥?」
「王爺練功走火入魔,筋脈盡塞,所以內功全失,四肢無力。」
「姑娘可有辦法救治?」
「關太醫都沒法子,我一個小醫女,能有什麼法子?」
關明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轉過臉去。
曉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關明海,又看了看傅孟軒,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握成了拳。
自從剛進宮的那一日,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傅青雲了,這小東西哪去了?關明海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子花香,如果她沒有記錯,那是傅青雲身上的味道!因為思域喜歡桂花,傅青雲自小便隨了母親,她曾經教育過這小子男子漢不能用這麼女氣的花香,但傅青雲不肯听,她也沒奈何,終是隨他去了。
她被傅青雲捉住,醒來卻在天水殿,還讓她輕輕松松逃了出去,而這幾日,她卻始終沒有看到傅青雲,這是不是太詭異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傅青雲將她抓到了天水殿,傅孟軒殺也不是放也不是,索性將她關進秘室,然後留了扇門讓她逃跑?
自從昨日被他掐住脖子,她心里便有懷疑,那樣的手勁怎麼說也不是一個走火入魔的人該有的,可是夏雨恩醫術高明,如果傅孟軒裝作武功盡失,怎麼瞞得過她!
今日一見關明海,曉玉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倘若有人能騙得住夏雨恩,那一定就是關明海,如果是潛伏在夏家姐妹身邊的關明海,勝算就更大了。
她這一次穿越,保留了司空曉玉的記憶,她有理由相信,回到自己身體里的夏月兒,一定也沿襲了她的記憶,否則聰明如傅孟軒,怎麼可能看不出枕邊已經換了人!
如果是這樣,那夏月兒一定會知道關明海對她的感情,她自然是想利用這一點,但未必就不能被關明海反利用……
曉玉猶如看到黑夜里的一盞明燈,她興奮得渾身發抖,冒險的細胞在她身體里叫囂,讓她熱血沸騰。
關明海給傅孟軒開了藥,吩咐梨語一定要按時熬了看著王爺喝下去,梨語一一點頭。
曉玉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如果傅孟軒要將自己隱藏起來,如果天水殿現在的一切都是假象,她該怎樣才能真正靠近他,即使不能讓他馬上愛上她,也要讓他快點信任她。
她必須更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行!曉玉揚了揚長發,這個機會,想來不用等太久!
一天在平靜中度過……
第二日曉玉剛睜開眼,便听到了宛兒咋咋呼呼的聲音︰「曉玉,快起來,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什麼啊!」曉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楮,心中有一絲期許。
「你猜猜昨晚發生什麼大事了!」宛兒神秘地眨著眼。
「我怎麼知道!」曉玉看著她的樣忍不住好笑。
「皇上昨晚詔瀾嬪侍寢,結果她竟然被皇上趕了出來,在靜心殿門口跪了一整夜,現在還跪著呢,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只是這樣……曉玉不禁有點失望,她還指望傅孟德一時生氣直接把那女人打死呢!
不過這多少也算個安慰,瀾姬在宮里沒少得罪人,從前仗著皇上寵愛,沒人敢拿她怎麼樣,此番失了寵,會有什麼結果,猜也能猜到,曉玉揣摩著不必她動手,那女人也活不了多久。
入夜,曉玉貓在角落里,守著一只火盆,怔怔掉眼淚,關子墨待她親如兄長,夏月兒卻是他的殺父仇人,曉玉只要一想到自己穿越之前關子墨憚度,就心痛不已。
他直到死,都在誤會她,而她卻再也沒機會向他解釋了,宮里不讓燒紙錢,他死了她卻只能自己用白紙剪幾個圓圈燒給他。
曉玉原本是想裝哭的,可現在卻是當真哭得稀里嘩啦,泣不成聲。
「哥,我一定替你報仇,一定讓瀾嬪死無葬身之地!」
「哥,原諒我,如果你在天有靈,保佑我,保佑王爺!」
曉玉不停地重復著這兩句話,斷斷續續……
遠處,一個欣長的身影如鬼似魅地站立著,曉玉的哥哥是瀾嬪害死的?為什麼她還要讓她哥來保佑自己?
傅孟軒不是傻子,曉玉對他的感情很特殊,他自然感覺得到,可是他的心已經受不起更多傷,也不會再相信任何人,這個女人對他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如果她是真心的,他雖然不能給她回應,但可以留她一命,如果她想像夏月兒一樣拿感情來騙他,那就……
傅孟軒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曉玉半點也沒有察覺到,但她相信,他一定來過了,或者說她願意相信他來過了。
其實曉玉對傅孟軒到底是不是在偽裝,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單憑一點桂花香就下定論著實太過牽強,可是她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願意相信傅孟軒絕不是個能輕易打敗的人!
她太希望傅孟軒是在演戲,所以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她也要放任自己死肖地地去相信,倒足了霉的傅孟軒,直過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