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抱著宛兒的尸體,一時彷徨不知所措,傅孟軒一走就出這種事,他回來了她該怎麼交待……她繼承了司空曉玉的醫術,可那又怎樣,醫術是用來救活人的,讓人起死回生,那得叫法術!
林初曉心煩意亂地跑開,漫山遍野地亂躥,她是討厭宛兒,但她卻沒想過這個女孩會死,那麼單純善良的傻丫頭,就這樣死了,別說傅孟軒可能接受不了,即使是林初曉,也沒法接受這種殘忍的現實。
她跑了一整日,摘來草藥,回來的時候嚴若水已經把宛兒給埋了,林初曉發瘋地挖開墳,刨出尸體,把草藥仔細煮沸,將宛兒的尸身泡在里面。
「初曉,你干什麼啊?」傅幽藍以為她瘋了,擔憂地問。
「這個藥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用它泡過的尸體,不會腐爛。」
「能維持多久?」
「至少半年吧。」林初曉木訥地說︰「我不能這麼快就把她埋了,傅孟軒會怪我的,總得讓他們再見一面……」
傅幽藍鼻子一酸,淚水撲撲地落下來。
傅孟軒一來一回路上抓緊時間,還是用了三日的功夫,看到已經永遠沉睡的宛兒,他有種空洞的麻木感。
「對不起!」林初曉哭著撲進他懷里︰「宛兒說要給大家弄早飯,結果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堆毒蘑菇來,我睡過頭了,醒來她已經……」
林初曉說著說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睜開眼楮,依舊是溫暖的懷抱,傅孟軒疼惜地撫著她的長發︰「你是有身子的人,別這麼激動,當心傷到孩子。」
「傅孟軒,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林初曉咬緊嘴唇,委屈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這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命,她在懲罰我,懲罰我要把她推給別人。」傅孟軒眼中有隱忍的痛苦,但他終究還是笑了笑︰「宛兒很善良,一輩子就使過這一次壞,但她壞也壞不徹底,不會再怪我們的。」
林初曉低下頭,心針扎似地痛。
「我把她埋了。」傅孟軒的聲音依舊很篤定︰「就算尸身不會腐爛,也總得入土為安,不能總在外面放著。我給她立了塊碑,很簡陋,木樁子刻的,我想讓你去看看。」
林初曉跟著傅孟軒來到宛兒墳頭,墳前墳後都是野花,可見傅孟軒確實是花了心思的,木碑上刻著六個大字︰愛妻宛兒之墓。
「可以嗎?」他斟酌地問林初曉。
林初曉用力點頭︰「可以,可以!」人死為大,現在還有什麼不可以,雖然宛兒從來沒提過,但林初曉知道,她很想要這個名分,哪怕僅僅是個名分。
傅孟軒撫了撫她的長發︰「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
「傅孟軒,你被她騙了!」司空曉岩的聲音冷冷地出現在背後,她用力將林初曉拉離傅孟軒的懷抱︰「宛兒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滿山都是蘑菇,宛兒怎麼會正好采到那些劇毒無比的蘑菇?是個人都知道蘑菇不能亂吃,宛兒怎麼會弄不認識的蘑菇給大家做早飯!」
傅孟軒臉色一沉,怒道︰「司空曉岩,你胡說些什麼!」
「只有她!」司空曉岩指著林初曉的鼻子︰「只有她知道這些蘑菇是有劇毒的!是她把蘑菇給了宛兒,我跟宛兒說這些蘑菇怪里怪氣到底能不能吃,她很肯定地告訴我是曉玉給的,曉玉醫術精良,說這些蘑菇能吃就一定能吃!」
眼見傅孟軒身影一晃,林初曉趕緊將司空曉岩扯到背後,傅孟軒怒道︰「你干什麼!」
林初曉用力將司空曉岩推到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現在很累,不想再看到死人,你好自為知!」
傅孟軒冷冷地看了司空曉岩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司空曉岩歇斯底里地叫起來︰「傅孟軒,你相信我,真的是宛兒親口跟我說的!林初曉從頭到尾都在演戲,你不要被她騙了。」
傅幽藍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嚴若水說︰「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就是初曉好心還救她的命,真該讓哥哥打死她的!這丫頭從前雖然嘴巴不饒人,但人還不算太壞,現在簡直是毒如蛇蠍!」
嚴若水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過了半晌才說︰「如果……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
「你瘋了吧!」傅幽藍不可思議地看著嚴若水︰「這種愚蠢的說辭也就只有你會信了。」
嚴若水神色復雜地閉嘴,沒有再說話。
傅幽藍終于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側頭看向嚴若水︰「你有事沒告訴我?」
嚴若水繼續沉默。
「你快說啊,想急死我嗎?」傅幽藍真的急了。
嚴若水咬緊嘴唇,過了許久,終于狠狠心說︰「昨晚,我听到初曉出去了!」
「什麼?」傅幽藍嚇了一跳。
嚴若水面色陰郁地說︰「你知道我耳朵好嘛,傅孟軒走了沒一會兒,我就听到她從樹屋上爬下來,我以為她是要起夜,就沒在意,後來睡著了,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又听到聲音,是她爬回樹屋。我原本就覺得奇怪,如果她是起來兩次,我怎麼沒有听到她中間上下的聲音呢?就算我睡著了,她爬上爬下我也會听到啊。現在想來,如果她根本就沒上下兩次,那中間的時間她會去哪里?我也常上山打獵,從來沒見過那些毒蘑菇,宛兒不可能舍近求遠模黑跑上幾里地去摘蘑菇,若說是初曉摘了來給她……」
「你別瞎猜!」傅幽藍听得脊背發涼,立刻打斷嚴若水的話︰「初曉絕不會做這種事,她是吃醋是沒給宛兒好臉色看,但她絕不會要人家性命。她連夏月兒都沒有下手,怎麼可能會去殺宛兒呢!」
嚴若水用力點頭︰「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我們跟初曉認識這麼多年,對她的脾氣秉性還不了解嗎!可是剛才听了司空曉岩的話……」
傅幽藍直截了當地下結論︰「那個丫頭在鬼扯!你的武功絕對是越練越回去了,才會連初曉爬上爬下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