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很是熟稔。
上一世，雲便極喜歡在這里觀景，而趙卓軒每每得空也總會相伴，曉風拂葉，倒是美哉樂哉。
那時候，雲一直以為那樣的日子便是長久，但是終究抵不過現實。
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心境，也再也不可能回到那樣的時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便是這樣長久的靜默，雲的思緒微亂，之後便恢復平靜。
並不想與他這樣多呆，于是抬手將散落在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然後便預備著告辭離開，誰知還不等她開口，就听身旁的趙卓宣似是幾不可查的低喃了一聲︰「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備注︰你如仙人乘鯉，凌波而去。我如水中荷花，整夜紅淚斑斑。）」
雲一愣，手驀的頓住，猛的扭過頭望向了他。
他卻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站在那里，目光幽遠而綿長。
那是一種什麼神情呢？惆悵？還是什麼，雲說不清楚，心中卻猛的顫了一下。
「大哥哥？你怎麼了？」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試探著開口，有些困惑，又有幾許的期待。
期待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想知道，他這句陡然出口的詩句，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意味？
「嗯？」趙卓軒這才回過神來，長眸漸漸變得清明了起來，望著雲，近乎自嘲的低笑了一聲︰「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抬眼看了一眼不遠處走來一行人，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好了，公主來了，我要回去了。六妹妹也早些回去，到底才剛入春，天兒難免有些寒涼，當心凍著。」
雲沒有吱聲，目光之中，他的身影就那麼匆匆走開，卻僵在那里，長久的靜默，久久回不過神來。
－－
回去馨月小築依舊怔忪。
趙卓軒那張略顯惆悵的臉一直在眼前晃，直晃得她心神不寧。
她不知他為何會那樣，是因為想到了‘自己’嗎？
這並不是她憑空想來的，他月兌口而出的那句詩，她听得分明，其中的意味，她也清清楚楚。
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那樣狠心的對待她，對待他們的孩子，又怎麼會難過呢？
一個個的問題困擾著她，讓她不免有些煩躁了起來。
她在想什麼呢？又期待什麼呢？難道還以為那個負心漢會回心轉意？
真是可笑！
極淡的勾了勾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笑容，如同嫣然綻放的花兒，只那麼一瞬便消失無蹤，她扭頭，望向窗外，目光漸漸清明了起來。
－－
那一日的事，便如同曇花一現那般，沒有在雲的心中留下一點痕跡，日子越發的波瀾不驚了起來。
每日里，都是在馨月小築里，跟寶笙以及知春一起。
大抵是日子太過清閑，有時候她甚至會想，若是可以就此平安度過一生，大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只是她也知道，這不過是想想罷了，血海深仇還沒有報，她怎麼可能就此罷休？
只不過如今她尚未想到什麼好主意罷了，對付趙大太太，對付趙卓軒，而在那之前，她只能暫且忍耐著。
日間里又如往常那般去給大太太請安，諸位小姐都在，就連被禁足的三小姐都到了，一屋子的人坐在那里聊得熱絡。
見到雲明顯一愣，隨即便斂起笑意別過臉去看向了身旁的五小姐，小聲道︰「她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