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緩緩醒來的淳于止,陌舞不解的看向魏楓,
「你不是說他要兩個時辰才能醒來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陌舞,淳于止不能當做常人看待。普通人吃了我的藥丸兩個時辰醒來,可淳于止不是普通人啊,況且又有你在這里,他掛牽你,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要醒來。」魏楓說著朝床邊走去。
淳于止咳嗽了幾聲,似乎是有蘇醒的跡象。
「照他現在的情況看,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該醒了。陌舞姑娘,既然你沒事的話,你留在這里照顧他,我回去再給他配點藥。」魏楓一邊說著,一邊朝當歸和遙川使了個眼色。
淳于止醒來之後最想看到的人只有江陌舞一個,沒有之二。「是。」遙川和當歸同時點頭。
「可小姐……」蓉媽還想說什麼,見陌舞對自己使了個眼色,蓉媽點點頭,在當歸身後退出了房間。
「陌舞姑娘,辛苦你了。」魏楓呵呵一笑,江陌舞如此聰明的女人,自然了解他的用意。
陌舞沒說什麼,等魏楓離開房間,陌舞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昏迷中的淳于止,眼底閃過復雜多變的神采。
她與淳于止……冥冥中似乎是越走越近了。
看到他臉上有些灰塵,陌舞吩咐當歸打水給淳于止擦臉。當歸卻愣愣的看著陌舞,小聲道,
「陌舞姑娘,這些事情一貫都是王爺自己做的,王爺不許任何人近身,就算是我跟遙川,也不行。更何況是給王爺擦臉了。」
「這樣?」陌舞瞥了眼床上的淳于止,心想他可真夠變態的!
「行,水放這里,等他醒了再說。」陌舞擺擺手,當歸如釋重負的退了出去。
陌舞重新審視躺在床上的淳于止,怪不得遙川將淳于止放在床上之後,除了魏楓進來給淳于止喂了一顆丹藥,就再也沒有人走近床邊,原來是這個原因。
等當歸退出去了,陌舞用干淨的布蘸了水,在淳于止臉上輕輕擦拭。
從未想過,在他們二人之間,還會出現這般奇妙的感覺。
「我肯幫你擦臉,只不過是因為你救了我一命,其實也不算什麼救命之恩,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才會沖進去的。現在卷宗沒有了,一切又要從頭查起,你快點醒過來,快點康復,別什麼事情都丟給我一個人處理。展凌還要盯著整個皇宮,拾壹那邊也不輕松,現在白天要盯著太皇太後身邊的玉春,晚上還要留意儲嵐宮的動靜。這案子原本我也沒想過會這麼快了解,必定是橫生枝節,只是沒想到,這幕後之人的黑手,竟然能伸到屏王府放火,究竟還有誰?」
陌舞一邊給淳于止擦臉,一邊自言自語。
原本對淳于止異常排斥的她,此時此刻,對于他的感覺不知不覺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淳于止還在昏迷,只是呼吸較之前平穩了很多。
給他擦完臉,見他臉上有些小小的燙傷,陌舞取出蓉媽給她的燙傷膏,小心揉在淳于止臉上受傷的地方。燙傷膏是黑色的,看到他臉上大小不小的黑點,陌舞不屑的嗤了一聲。
這個男人還真是經得起考驗!點了這麼多黑點在臉上,卻絲毫不影響五官的立體絕世,三分清俊灑月兌,七分冷酷傲視。即使閉著眼楮,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絕代風華。
這樣的男人,怪不得很多新越萬千少女明知他體弱多病性情古怪,卻也是對屏王妃的身份趨之若鶩,只怕就是跟他做一天夫妻,也讓一眾少女心花怒放吧。
擦完藥膏,見淳于止的手背也黑黑的,陌舞心想反正她這個所謂的「壞女人」,難得做一次好事,就好人做到底。
陌舞還是第一次給別人擦手,動作小心翼翼,仔細認真。也是怕某人醒了看到眼前這一幕,嚇個半死。
握著淳于止冰潤修長的手指,陌舞眸子閃了閃,將那修長手指翻過來,看到的是手心硬硬的繭子。與手背的冰潤細膩完全不同。
這就是所謂的一般是海水,一般是火焰。
別人眼中看到的是手背,風光無限,萬千風華。
可只有他自己看到掌心的粗糙和繭子。
「簡直就是禍水一樣大的男人。」陌舞小聲咕噥著,正準備松開自己的手,驀然,原本還是被她抓著的大手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找死!」
陌舞這話是喊給淳于止听的。
「陌舞……你先出去……小心!你不能有事!」
「你不能有事!如果你出事的話,我不會原諒自己……」
回答陌舞的是某位爺迷迷糊糊的夢囈聲。
只是出于本能的,淳于止才緊緊抓住了陌舞的手。
陌舞後面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回去。想要從某人懷里掙開自己的手,可淳于止的手上一刻還是听話的在她手心任由她搓圓揉扁,這一刻卻是反客為主,如何都甩不開。
「你……淳于止!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陌舞冷聲開口,淳于止的手卻更加用力。
「江陌舞!我承認你是我的劫,是我命中躲不過的劫,但我心甘情願承受來自你給的一切……只要屬于你的,我都願意……」
字字句句,在這一刻,說不出的沉重感覺如烙印一般落在陌舞心頭。
一切至此,就算陌舞真的是鐵石心腸,卻也無法再猜疑淳于止在危難關頭所做的一切。是他不顧一切推開自己,被房梁砸中,是他在昏迷的時候還喊著自己的名字。
或許曾經對他有過諸多懷疑,可是現在……
只不過她的心,不懷疑又能如何?就要接受嗎?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江陌舞的人生當中會有感情兩個字摻雜其中。
更何況是到了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遇到的還是所謂高高在上的王爺!這樣的感情,她更加踫觸不起。
「淳于止,我們沒有將來,就算有,我江陌舞也不會踫觸感情。你知道嗎?在我們家鄉有個說法,感情是什麼?感情是奢侈品!是靠金錢財富地位堆砌起來的奢侈品。真愛是什麼?真愛是屬于梁山伯和祝英台,羅密歐和朱麗葉,因為他們都活不了多久,而我們是人,是要活上幾十年的。我不想,也不踫。不管你是醒了還是睡著,這些話就算說給我自己听的吧,起碼說出來自己也痛快。」
淡淡的語氣,無波無瀾。更像是自言自語,自己對自己說著什麼。
不是為了給誰一個交代,真的只剩下說出來自己痛快了。
握著她的手驀然一緊,是某人的心因為她的話被刺痛的感覺。
「你醒了?」陌舞覺察出淳于止的異動,低頭的時候,恰好迎上他睜開的星眸。
四目交織,她的眸光一瞬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我的話你都听到了?」陌舞不確定某人何時醒的,如果他剛才听到自己那些胡言亂語,又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又是羅密歐和朱麗葉,他會怎麼想?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听到一些。」淳于止實話實說。
「你先松手。」陌舞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某人的力氣卻比剛才還要大。
「你答應過我,我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要是你。」淳于止說著,江陌舞的手往自己懷里拉了拉。
「你現在看到了不是嗎?」陌舞白了他一眼,看在他救了自己,現在又是個病人的份上,陌舞忍住沒有出手揍他。
「可我現在不光想要看到,我還想你陪我休息。」語畢,淳于止手腕用力翻轉,拉著陌舞趴到了他的身上。
「淳于止!你別得寸進尺!」陌舞眼楮一瞪,整個人卻是不受控制的趴在他的身上。
鼻對鼻,眸對眸。陌舞擔心的是自己剛剛換上的面具會不會出現瑕疵被淳于止發現。
而淳于止卻沉浸在這一刻的親密接觸中。
她柔軟馨香的身體此刻就趴在他的身上,胸前的柔軟莫名刺激著他的胸膛,青絲如瀑緩緩垂下,落在他的面頰上,鑽入他的脖頸,癢癢的,涼涼的,有屬于她獨有的清幽香氣。
如此近距離的看她的容顏,對于淳于止來說,有種莫名陌生的感覺。他並不是覺得這張臉不該屬于她,只是這張容顏總覺得跟她的氣質有莫名的違和感。
「你鼻子怎麼了?」看到她鼻尖有小小的黑點,聞著味道像是藥膏的味道。
「之前燙傷了,擦了一點藥膏。你臉上也有。」陌舞別扭的開口,別過臉去不看淳于止。剛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瞬間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是看出了什麼。
「你給我擦的藥嗎?」淳于止挑了下眉梢,臉上的黑點絲毫沒影響他的絕代風華。
正如陌舞所想,這個男人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又不乏月復黑陰險冷酷泰然,走到哪里都是禍水!如果他不是體弱多病,只怕現在全天下的女人都要不怕死的擠爆屏王府大門了。
「是我!你話真多!松手!」陌舞在他身上掙扎著,可大半個身子已經趴在他身上了,如此曖昧的場景,因為陌舞的掙扎,四周的空氣都在瞬間提高了幾度。
「先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難得有一次這樣的機會!江陌舞!」淳于止的態度異常堅決,緊盯陌舞的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深邃幽然的感覺,放佛,天地萬物在他眼中都會被他的視線看穿凝結。
「淳于止!你夠了沒有?」
「對你,永遠不夠。」
語畢,某位爺抬手想要觸踫陌舞鼻尖上的黑點。
猛的,陌舞將頭轉到了一邊。而淳于止則順勢一手抓著她肩膀,一攬著她腰身將她帶到了床上。
「你!淳于止你找死!」陌舞被他瞬間壓在身下,不是她反應慢躲不過淳于止剛才這一招,而是剛才為了躲避淳于止的手踫觸她的鼻尖所以疏忽了,陌舞如何能料到,以前都是適可而止的淳于止,今兒竟是膽大到這般地步!
「我都是死過好多次的人了,為了你也死過一次!無所謂了!」淳于止這會子一臉無辜的表情,語氣表情都平淡到了極致。
淳于止如此態度,反倒好像是陌舞有些過分了。淳于止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順其自然罷了。
你起來!我要下去!「陌舞還從沒跟其他人一張床過,更何況是男人了。
可淳于止的懷抱此刻就像是鉗子一般,緊緊地將她桎梏懷中,無法動彈。
陌舞還是低估了某人豁出去時候的決心!」你今天別想下去了,就在這里陪我。跟我好好說說,你剛才說的那一大堆歪道理都是怎麼想的,什麼羅密歐和朱麗葉,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我有的是時間。「
難得的,某位爺此刻竟是露出一抹清淺的微笑。
陌舞抬頭正好看到他這一抹彌足珍貴的笑容,驀然之間,若人間四月天所有的盛開,似乎都融在了這清淺的微笑當中。
陌舞愣了一下,眸光一瞬清亮如水。」陌舞,我累了,陪我休息一下,好嗎?「
若要淳于止開口求人,普天之下,只有一個江陌舞能辦到。」淳于止,你還有心思在這里休息嗎?你屏王府的書房失火,所有的卷宗都燒的差不多了,這該死的地方也沒有復制黏貼,更沒有拷貝,前期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更何況現在是你的書房著火了,皇上和太皇太後那邊馬上就會過來,你還有心思睡覺?「
陌舞在淳于止懷里不安的掙扎著,這個男人不是體弱多病嗎?怎麼這會子身子就跟銅牆鐵壁一樣?」嘶!陌舞,你別再動了,我後背受傷了,你是知道的。要是為了抱緊你而不小心掙開了傷口,血流出來,弄濕了床單,搞不好還會滴你一身血,你這麼愛干淨的性子,是不是?「
堂堂屏王爺,說出這種話,陌舞都想替皇上和太皇太後踢他幾腳。」真應該讓外面那些花痴你的女人都看一看,她們眼中的所謂屏王,其實就是個地痞流氓癩皮狗!「
要陌舞罵人不帶髒字容易,可是讓她說髒話的確有難度。剛才這話听起來,莫名有些孩子氣的感覺。
淳于止的唇角狠狠地勾了勾,似笑非笑。」想笑你就笑!笑完了放開我!「陌舞繼續在淳于止懷里掙扎,可她現在被某人壓在身上,身體力量上的懸殊,讓陌舞的掙扎……莫名的,更像是……挑逗。雖然這只是淳于止單方面認為的。」陌舞,你別再動了,我會忍不住發泄出來的。「淳于止的聲音驀然低沉下來,看向陌舞的眼神也愈加深邃奪目,而他的身體也熱熱的,臍下三寸某個地方,似乎是昂揚著呼之欲出。
驀然,陌舞的身體一瞬僵住。」你敢?「陌舞咬牙開口。
淳于止要是敢發泄出來,她掐死他都是由可能的。」陌舞,你誤會了,我自然是不會對你發泄了,但我自己解決發泄的話,以現在你我這樣,你不會尷尬嗎?「某位爺今時今刻,完全是豁出去了,拋開了昔日冷酷無情的偽裝,只想做一個為愛爭取的普通男人罷了。」淳于止!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陌舞氣呼呼的開口,可是身體真的安生了很多。
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某人的火熱準備發泄的沖動。
這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第一次感受到……」陌舞,我累了。有什麼事情都等過了今晚,睡過這一覺明天再說,有你陪我,沒什麼是不能解決的!「淳于止身子側了側,沒有再壓著陌舞,而是將她輕輕擁在懷里。
她的身體單薄縴細,卻也濃縴合度。柔軟馨香的肌膚貼合他的健碩修長,完美的結合,絕配的組合。
可陌舞卻不這麼覺得,她現在要是逮到機會就想一腳把淳于止踹下去。」陌舞,別想著趁我睡著了把我踹下去,我的耐力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淳于止輕聲提醒陌舞,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能忍受鎳毒發作長達十年,絕非常人能夠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從死亡線上挺過來,所以他敢說自己是死過很多次的人了。所以,他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大,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清楚了解自己的潛力究竟有多大,更何況是潛力底線一次又一次被自己打破的淳于止。
陌舞抬頭看著他,他已經閉上眼楮休息。
剛才的一番折騰,對他來說真的是消耗了太多體力。前陣子鎳毒頻繁發作,身體始終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經過書房失火一事,為了救陌舞再次受傷,他現在真的是累極了,需要休息。
陌舞白了淳于止一眼,眸子睜的大大的,尋找機會就準備將淳于止一腳踢飛。
過了一會,听著淳于止的呼吸愈發的平穩,抱著她的胳膊也有些松開的跡象,陌舞眉梢一挑,正準備起身,冷不丁,書房外面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似乎不止一個人。」母後,止兒書房著火,兒臣一人前來即可,母後實在不必舟車勞頓的跟來。「說話的人是皇上。」皇兒,別說這些了,先進去看看吧。听說止兒受傷了,哀家這心一直懸著,不見到他如何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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