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清越的嗓音響起,並不是很大,但在柳靳听來,無異于一道驚雷劈中腦門!震得他眼眸大瞪,手一抖長槍險些掉地,愣是當場傻掉!
鳳離狹長透亮的鳳眸含笑,雪白狐裘襯得那張清冷如雪的玉顏明淨柔和,她靜靜地站在眼前俊朗的少年面前,硬生生使得原本喧嘩的酒肆變得格外安靜。
有一種人,天生骨子里帶著令人敬服的力量,猶如此刻,即使在場的眾人不喜她侮辱他們心目中的七殿下,但此時卻忍不住為她不經意間流露的上位者的優雅孤逸折服。
柳靳愣了半晌沒回過神,他身後原本等著興師問罪的十幾名鳳家軍將士下巴都要掉地上,懷疑的目光在眼前清冷的雪裘少年臉上轉了幾圈,瞪大眼楮,一臉呆滯。
「公……公子?」一名將士總算回過神,試探地問道,感覺有點夢幻。
「公子!」柳靳興奮地喊了一聲,終于確定是他們望眼欲穿的人會來了!一膀子擠開周遭礙事的人,湊上前去,俊目大亮!
鳳離唇角微揚,白色暗紋長靴緩緩踱步到柳靳面前。「你這脾氣也不知何時能有人制住你,動不動就稱爺讓人下跪,遲早要撞上鐵板。」
柳靳模了模頭,訕訕干笑。「這是一場誤會!」
身側十幾名鳳家將士瞧著柳靳厚臉皮難得漲成豬肝色,心中悶笑不止,這不就是現成的踢到鐵板?
「公子,這家伙皮癢呢!你可回來了!練練他的皮實度正好!」
「可不是!常大將軍整日臭著臉抽常連少將沒空理會他,秦將軍忙著練兵,柳少將可不是欠教?」
幾人勾肩搭背,大力拍了拍柳靳,拍的柳靳挺直的身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沒好氣地瞪了這十幾人一眼!
「少說我!剛剛是誰一听有人罵公子比我跑的還快!」柳靳雙臂抱長纓槍,哼哼兩聲,眉宇桀驁不馴,甚是欠揍。
這十來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將周圍一群目瞪口呆,如遭晴天霹靂的眾人拋之腦後。
這時,柳靳身側鳳家軍之一的劉虎發現周圍除了他們一行人說話外,安靜的很是詭異,一扭頭,當即露出凶狠的表情警惕地一聲虎嘯︰「瞧什麼瞧!沒見過我們公子啊!」
酒肆內聚集的四方百姓一臉呆滯,連劉虎的威脅都忘記了,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牢牢盯著被十幾人圍在中央的雪白狐裘少年
原本教訓人的幾個大漢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活像生咽了大鴨蛋;那幾名不爽鳳離說他們七公子的紈褲少年手中的酒水傾灑了一地,一臉驚駭見鬼又激動過度的扭曲表情!而角落之中的數名外地人更是形如僵尸,完全忘記了反應!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在那清冷含笑的溫雅少年面上!
「七……七殿下!」
「是七殿下!七殿下!」
「本人啊!是七殿下本人!我竟然見到了七殿下!還離我這麼近!」
當一聲,一名妙齡少女激動地捂住胸口,不支倒地,瞬間驚醒了在場所有人!熱烈的目光注視著鳳離!
這世上只有一人能得到鳳家軍的認可,唯一認準的七公子!七殿下鳳離!
只有七公子!不會有其他人!何況是柳靳親口說的公子!不會錯的!
前段時日,遲南傾覆,七殿下本是隨著大軍一起回朝,當時軍隊入京,萬人空巷!人人翹首盼望希望得見七殿下,但很可惜的是當時七殿下並未隨大軍一起,听說是中途轉道去了桐城,因此京都百姓不無遺憾,沒想到他們竟然今天在這麼一家普通的酒肆遇到了七公子!心情之激動可想而知!
他果然如傳說中般「傾國傾城」,而且還如此年輕!誰以後敢說七殿下因戰亂毀顏所以才時常易容出現?他們鳳翼百姓打斷他們的腿!
鳳離注意到周圍的異動,鳳眸沉凝,不甚習慣被人如此「熱切」注視。
「先回宮。」
「好!陛下若是知道公子回來,定然十分高興!」柳靳興沖沖地在前引路,酒肆中的百姓瞧著他 亮鋒利的銀槍不敢過分靠近鳳離,只能以目光表達熱烈的心情。
已有人迅速上前為她撩開門簾,一陣寒風襲來,鳳離戴上寬大的狐絨毛邊兜帽,彎腰正欲離開酒肆之前,長靴微頓,轉眸看了一眼酒肆內形形色色的視線。
眾人見她望過來,激動地有些坐立難安。這是七殿下!讓他們鳳翼從死亡邊緣走向如今的一統!從三年前任人欺凌的小國邁入如今最強盛的國度!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眼前的這位冷清的少年!他們如何不激動!
「我希望鳳翼能走到玄宗之時大唐最鼎盛之世,並將盛世延續下去!」
「哪怕曇花一現,也要後世子民記住鳳翼曾經的輝煌鼎盛!猶如現今人們對大唐盛世的念念不忘!而你們將是這未來盛世之中的一員!這一切需要的是鳳翼每一位子民的努力,不是僅靠我鳳離一人可成!狹隘的心將阻止鳳翼盛世的到來,我希望你們能夠接受其他民族新的血液,因為他們終有一日也將是鳳翼不可或缺的一員!」
「要讓各國人民看到,我鳳翼的子民不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之輩!」
清越而堅定的聲音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柳靳驕傲不屑的臉上呈現出奇異之色,目光炯炯如明燈緊緊盯著那雪衣清冷的七殿下。
在場的百姓,無論是鳳翼本土的子民,還是當初是他國,如今新成為鳳翼一員的外地人士都驚住了!
被她所設計出來的盛世藍圖震撼!那是一種向往與濃烈的期盼!
這樣夢幻般的國度對于他們飽受戰亂、顛沛流離的人們來說如此不真實,又是如此誘人。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不經歷亂世,永遠無法知道這句話背後的無奈心酸,他們渴望和平與安寧,期望在亂世之中安穩度日,他們想過,想過歷史上那煙花般璀璨不真實卻又真實存在的盛世江山!
燦爛的文化,繁榮的經濟,富庶的生活,清明的政治!如被織造的夢幻國度!
他們從未想過也許有一日,他們也有幸在這樣的國度生活。
若是旁人這麼說,他們會嗤笑他看不清現實,能夠不餓死已經是上天眷顧,但是……但是這句話不是別人說的!是他!
那位將一個底層渺小的國度,隨時會被吞沒的鳳翼帶上巔峰的鳳離!他創造的奇跡如此之多,他如傳說般不真實,當年多少人嗤笑他的不自量力?但如今那些人皆將被歷史嘲笑!
三年前,誰會想到今日?想到鳳翼會走到如今的地位?但鳳離就是做到了!
如今,他對他們說,鳳翼終有一日會成為當初如煙花般盛放璀璨的大唐盛世!他說這一切需要他們的努力!
是否終有一日,鳳翼真的會迎來那一日?他們將是盛世中令後世欽羨的盛世子民?
奇異的氣氛回繞在這間不算大的酒肆之中,鳳離走出酒肆,消失在眾人面前。
天空窸窸窣窣又開始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
不久的將來,那個人才輩出、文化璀璨的時代到來,數位鳳翼歷史中的著名人物從這家小小的酒肆走出。
戰無不勝的將軍、舌綻蓮花的諍臣、下筆如神的史官,甚至流傳後世的風流歌姬與伶人,而七公子在這一個雪天所說的話將在鳳翼的史書永世留存。
鳳離已離開,但這酒肆之中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爭端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即使是剛開始一直對鳳離心有偏見的外地人士此刻也是沉默地用膳,心思飄遠,眾人沉浸在剛剛鳳離的話中無法回神。
外面雪花漸下漸大,原先在酒肆中講故事的父女相互攙扶地收拾著斷弦琵琶與眾人施舍的銅板。
「掌櫃的,這錠銀子給你,現在這天氣凍得死人,你幫那對父女找個地方住下。」一名侍從打扮的小童遞給酒肆掌櫃一錠銀子,掌櫃的鄭重地點了點頭。「客官放心,我這就讓人去辦。」
小童沒說什麼,又走回自己家主子身邊。
掌櫃的注意到竟然是原先踢踹這對父女,將那女人的琵琶摔斷的紈褲公子,心下略微詫異,想起七殿下的話來,大概是讓這些紈褲公子哥心中起了一些變化。
要說如今在鳳翼,最佩服七殿下的大約都是那些年輕人。一心想成為七殿下這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看著柳少將眼紅。
講故事的老頭佝僂著背,顫巍巍地在女子的攙扶下站起身,听到掌櫃的為他尋了住處,連連向他道謝,掌櫃的目光往那公子哥身上瞟,想說不是自己,但見那人一臉不愉,臉色很是怪異,既然讓小童來送銀子,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也不好說什麼。
「外面的雪下大了,我讓小二給你們拿個斗笠,你們稍等片刻再走。」
父女倆千恩萬謝地被掌櫃安排在一旁坐著等候。
這時候,酒肆內氣氛緩緩恢復,有人看到他們父女倆人又想起七殿下。
「剛剛七殿下說要听渟的故事,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你這麼一說,也的確如此。」
話匣子一打開,立刻有人附和。
旁邊坐在鳳離身邊的書生沉吟片刻,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來,要說唯一搭上邊的似乎只有……
「那個蘇璃……」齊涼蘇相與七殿下爭鋒相對世人皆知!
「對了!就是蘇璃!你們說這個蘇璃會不會就是那個蘇璃?」
「不太可能!你想想,一個貧賤的身份怎麼也不可能變成現在的丞相吧?何況七殿下並未指明說要听蘇璃的故事,只是隨口一提渟,巧合說到這麼一個名字而已!」
「你說的也有道理」眾人紛紛點頭。
眾人的話題又轉到了剛剛七殿下所說的鳳翼盛世,一時間酒肆內興致高昂地議論紛紛。
小二拿來了斗笠遞給落魄的父女倆人,老頭連連道謝,他的女兒精神似乎一直處于恍惚狀態,口中喃喃自語,目光自從鳳離離開一直沒有移開門口,被他父親拉了一把才回過神。
「雅倩,我們走吧,你看鳳翼比其他的地方好吧?你還不信,這個冬天總算不用擔心挨餓受凍……還是鳳翼有錢……地方也好看……」老頭念叨著和女兒一起離開。
而誰也沒有發現,在酒肆靠右最角落的窗戶位置坐著三人,兩男一女。
女的正是鳳翼最著名的青樓花魁歌伶娘子樂姑娘,她旁邊坐著一名褐色束袖的肅臉中年男人,袍袖腿褲皆被束起,裝束利落干脆,在他們桌面上放在黑色的長劍。
而在這兩人對面坐著一位身穿月白貂裘的溫柔男子,五官平庸看不出任何特色,在人群中很難再出來的類型,但他周身縈繞著一股奇異的溫雅舒適氣息,青絲如質地上好的柔軟墨緞,唇角含了一絲如清泉柔和的笑意。
瞳色寂冷的眸子卻望著那名叫雅倩的女子方向,或許別人無法听到這名女子發出的細微的聲音,但他……十幾年來耳力已非常人可比……
蘇暖?鳳離?兩人有什麼聯系麼?
「主子,剛剛的便是采樂時常與您說起的七殿下」樂姑娘目光透出一抹熱切,頻頻往外看,但在這名男子面前卻不敢過于放肆,只能稍稍側身目送已走遠的鳳離。
當初她也曾有幸與七殿下見過,作為大臣搭訕七殿下的棋子,讓她引誘七殿下,沒想到媚藥不知怎麼地到了自己的杯子,被自己給喝了。
月白貂裘的男子收回略帶疑慮的情緒,五指模索著已涼的杯盞,唇角含了一抹淺淡的笑容。
「烏藍倒與我說起過他。」
樂姑娘垂了垂眉,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恥,她身側的褐衣中年男子冷冷掃了她一眼,她心中一噤,飛速掃了一眼對面的主子,恭敬道︰
「听聞藍公子因大皇子的死十分怨恨七殿下,采樂想藍公子對七殿下的評價定然有極大偏見。」樂姑娘垂眉,烏藍是要拜上官昀大皇子為師,但大皇子只收七殿下一個徒弟,不願收他。
「他為何因容樓的死而恨這位七公子?七公子不是容樓的徒兒麼?」淡潤的嗓音沁人心脾,但從他眸中卻看不到一絲波紋與焦距。
樂姑娘愣了片刻,隨即想到容樓是大皇子的字,很少有人知道遲南失蹤多年的大皇子是鳳翼驚才艷艷的七殿下的師父,更少人知道大皇子字「容樓」。
「七殿下要殺遲南國君,大皇子因阻止此事而中了千機,中毒而亡,藍公子恨七殿下不念師徒之情放遲南國君一命,認定七殿下弒師。」
樂姑娘說完,對面貂裘男人並未開口,淡色的瞳仁掠過一絲異色,轉瞬即逝。
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唯一徒兒麼?容樓?
如此優秀,卻又如此無情,薄情之人,你怎能去愛?只能徒增遺憾與悔恨罷了。
飄飄揚揚的雪花紛飛,男子靜靜看著窗外的落雪,眸色如湖,卻沒有焦距。
不知曉她長得什麼模樣?听這嗓音,的確如傳聞中年輕,還是一個孩子。為何容樓會愛上這麼一個孩子呢?
想到剛剛她說的盛世,似乎每一個都如此堅信一定會實現,因為她的優秀麼?優秀到什麼樣的程度呢?優秀的女子,世上很多很多,不是麼?
他倒是有些期待這位鳳離如何與眾不同?值得容樓即使明知時日無多,依舊為她設計如此長遠……
鳳翼京都,錦離宮。
鳳翼京都的皇城與外城相比,在當初與上官頡的攻城之戰中焚毀的還不算太嚴重,錦離宮修整一番後,與當初相差無幾。
白色的磚石地面光滑潔淨,不染一塵,湖藍的帷簾墜地煥然一新,室內雖沒有焚香,案上淨瓷玉花弧中卻插了幾枝鮮艷的紅梅,為簡易冷清的擺設增添了一抹清新自然的亮色。
花弧一臉黑氣地站在藍色帷簾後,在她與殘風身側站著七名充滿異域風情的艷姬。
嬌小玲瓏型、豪放艷麗型、高潔孤傲型、含羞帶怯型,各個美人皆是各具特色,美目盈盈如水波瀲灩,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嬌軀只著薄薄半透紗衣,隨著她們扭動的動作,隱約可見隱秘部位。
花狐一張原本還算艷麗多姿的臉硬生生變成了千年僵尸,殘風眼觀鼻鼻觀心,目光注視著美人左側的側殿門口,事實上他與花狐是在站崗,站在公子平日處理事情的側殿門外。
眼前的七位女子在兩位公公的帶領下已在門外安分站了大約半個時辰時間,很顯然這不是他們這個級別的較量,是殿下與陛下的斗智斗勇……
「這位大哥,七殿下什麼時候出來?」
「七殿下這才剛回來沒幾日,每日如此辛苦萬一累著了如何是好?不如讓奴婢進去伺候?」
「是呀,讓我們進去吧。」
鶯鶯燕燕的聲音此起彼伏,花狐眉頭擰成一團,剛要說什麼,側殿中走出一名湖藍斜襟錦衣的清艷絕色少年,七位美姬目光瞬間熱烈似火,齊齊迎上!
難道這就是七殿下?果然如傳言中般俊逸無雙,一點也不凶煞,渾身帶著貴族的優雅,似乎……似乎眉宇間略微有點……陰柔?
「奴婢等見過七……」
數名美婢秋波頻送,盈盈委身就要扭著水蛇腰行禮粘上去,豈料正在此時藍衣美少年說話了︰
「公子累了,已歇下了,誰都不見。」
七名美人一僵,半蹲下的身子尷尬地不知該如何。
不是殿下?
這名湖藍錦衣的絕色少年眼眸沒有一絲溫度,看都沒看這七人一眼,轉身又走進側殿,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花狐看著他的背影,抱胸冷笑︰「鳳嘉,公子休息之時不喜人在旁。」
言下之意,你進去做什麼?
她十分不喜鳳嘉這種實打實的小白臉!以為端著高潔冷傲不染塵俗的架子公子就會喜歡他?以為公子是什麼人!沒得敗壞公子的聲譽!
花狐此話一出,原本水眸盈盈的七名美人臉色當即難看,看著鳳嘉的目光帶著挑剔與不屑,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勾引人的清倌!听這女侍衛的話,似乎殿下並未讓他進去伺候,他倒好,手腳伸的夠長!
「這是誰呀?也太把自己當個事兒了吧?」
「公子沒讓進也眼巴巴進去討人嫌,也不知想勾引誰?也不照照鏡子,一副西雲樓招客樣兒!」
幾名美人不說話則已,姐妹幾個嬉笑間說出的話愣是如刀刃,刀刀鋒利,殺人于無形。
鳳嘉清艷細致的容顏沒有一絲不愉,看了花狐一眼。「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直接忽略了門口的七名美人。
花狐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
回來的這幾日,每日都有美人進貢,煩不勝煩,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公子豈是這些風塵女子能夠踫的!幸好公子不予理睬,以為他們公子和那些看到女人就眼放光的沒用男人不成?
何況公子已經有兩位小主子了,兩位小主子的母親才是……
想到此,花狐擰眉,想起前一陣子齊涼的蘇璃,會不會是他將兩位小主子帶走的?但是公子為何沒有說話呢?
她記得蘇璃曾不止一次的強調兩個小主子是他的?言辭間說的都是九公主,那一雙孩子的長相實在是……很像蘇璃。
也許暗屬營中所有人都心中清楚,孩子可能根本不是公子的,即使當初開玩笑般說公子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但他們是自幼的情分,公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十分清楚。
是否,當真是九公主與蘇璃的孩子?若九公主真的沒死又生下了孩子,主子為親妹妹養著孩子也說得過去,何況蘇璃與主子是仇敵,不肯兩個孩子認仇人為父也很正常。
七名美婢等了近兩個時辰,幾乎等得絕望,窗外積雪都堆了厚厚一層,側殿內傳出清越的聲音,瞬間使得所有人精神一震!
「都進來罷。」
鳳嘉一怔,看著兩名宮內的公公領著七名美人歡喜地進入內殿。
七名美人眼眸盈盈,各自擺出最美的姿勢,爭取以最優美的模樣呈現在七殿下面前!
幾人進殿,抬頭只看了一眼,瞬間怔住,忘卻了所有的反應!
紫檀木躺椅上墊上西域錦榮火狐絨毯,毯子上鳳離剛剛醒來,鳳眸如蒙迷離霧靄,寬袖隨著慵懶的動作隨意散落,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手臂,狹長的鳳眸如慵懶的妖,墨色清冷的眸子卻如一捧霜雪,清艷絕倫的精致五官烘托在如雲墨發之中,眉宇間的英氣與妖氣糅和,令人幾欲忘記呼吸。
這般介于雌雄難辨的艷絕又雜糅著霜雪冰玉的氣息,令人沉迷,七名美人感覺呼吸都無法順暢,痴痴看著眼前一舉一動都透著慵懶雅致的少年。
她們知道,這一次一定是七殿下!
鳳嘉眸色劇烈閃動,長袖下,指甲幾乎掐的掌心出血才止住強烈紊亂的心跳。
他是鳳翼七公子鳳離!鳳離……鳳離……鳳離是男的,男的……
心里默念了幾遍,總算平靜下來,明知不能看,如罌粟一般有毒,卻如同所有人一樣沉迷,止不住地目光膠著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狹長的鳳眸在所有人面上掃了一眼,撐臂支頤斜躺在躺椅上,目光淡淡停在七名怔住的美人身上。「你們便是齊涼國君送來的人?」
嗓音低越中帶著輕微的初醒低啞,十分悅耳。七名美人連連點頭,回過神在兩位公公的示意下施施然跪下。
「奴婢們見過七殿下,正是齊涼人士。」
「嗯」鳳離眸中含了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七位美人心頭一顫,忍不住欣喜,七殿下這是收下了她們?
「鳳嘉,與兩位公公去一趟朝陽殿,告訴陛下,多謝齊涼國君的好意,本宮收下了。」
冷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緒,花狐與殘風都驚住了,公子竟然要了?這怎麼可能?
鳳嘉眉峰蹙起,不知為何心底有一絲不舒服,但他並未說什麼,低低應了一聲是,與兩位公公一起離開錦離宮。
七名美人忍不住心中欣喜,半透的紗衣搖曳,淡淡的異香散入室內,鳳嘉嗅到,臉色微變。
他與兩位公公尚未走出側殿門,就听到側殿那躺椅上慵懶的少年涼薄的嗓音淡淡傳來︰
「將七位美人帶下去換身衣服,洗掉這一身噬魂香,若洗不掉……」
他輕笑,嗓音透著徹骨的寒意與森森殺機!緩緩道︰「不知齊涼國君是否喜歡美人皮做的扇面?」
七名美人臉色唰地慘白如雪!駭然地盯向看著無害的少年!
兩名公公還沒反應過來,室內倏地落下數名黑衣男子,手中彎刀反射森森鬼氣!立刻制住所有的美人!
「不!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是國君強迫我們的!公子不要殺我!」
兩名美人嚇得瑟瑟發抖,眼看自己要被帶走,猛地撲向鳳離!「公子!饒了奴婢罷!求求公子了!」
「公子!」七名美人梨花帶雨,別有一番風情,鳳離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忍。
其中一名紅色紗衣女子立刻乘機掙月兌束縛,嬌軀就勢撲入鳳離懷中!「公子,救救奴婢罷……鳳七公子!你先去死吧!」
美人如罌粟,越美越毒,艷麗的紅衣美人瞬間俏臉猙獰,袖中短刃直直插向鳳離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