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倒翻後仰,幾個翻滾避開群攻!手臂被襲來的劍氣擊中,血紅沿著烏墨錦衣滴落地面。
她雙手握劍,幽深鳳眸蘊含無盡殺意,墨色的青絲垂到胸前,清透的五官妖魅而鋒利,薄唇勾勒妖異的弧度。
她被肚子里這團肉折磨的月兌層皮也沒下狠手,這些人也敢!
「鳳離,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大手一揮,剩下的幾十人再度結陣,狹窄的青石長巷擁擠不堪,鳳離後路被截斷。
「聒噪」
鳳離話音剛落,手腕翻轉,如無形的風刮入陣內!
等他們結陣完畢再度車輪戰,她就當真要陰溝里翻船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快!前鋒攔住她!」兩名黑衣人速速與另外十人沖上去阻攔鳳離的破壞!
「哼!」一聲冷哼,兩名黑衣領隊尚未觸及她的頭發,人影已經在原地消失!
「是清風盡!」其中一人尖利地喊了一聲,他剛說完!「呲!」的一聲,鳳離從他心髒抽出長劍,縱身躍起!
蹦出的鮮血噴射到鳳離身後偷襲之人的臉上!
乘此時機,鳳離一劍結束了他的命!
幾個來回,長長的巷子中已被尸體鋪滿,她抬眸看了一眼剩下的人,沒有絲毫情感,眸中沉靜如深淵。
「你——!」剩下的十三人臉上逐漸染上恐懼,地上的尸體多數都是一劍斃命!這個鳳離!他還是人嗎!難道就沒有累的時候!
鳳離冷瞥一眼右臂,冰冷的瞳子望向眼前的殺手。「陰風樓?」
她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
「廢話少說!我們便是死也斷不會說出雇主!」陰風樓,做生意的,只要有錢有權能滿足他們樓主的要求!干的就是殺人的生意!
鳳離冷嗤,狹長的鳳眸邃然陰森!「雇主?你們說的那個弒父殺兄奪位的上官頡?還是你們樓主傅凌?」
她身影爆閃,薄唇勾起修羅般的冷意!
一群蠢貨!
僅僅在十三人驚駭的眨眼功夫,鳳離迅速抓準時機,冷劍如冰,瞬間奪命!
她的劍指在最後一人的咽喉,僅剩的一名陰風樓殺手,瞳孔中尚且帶著驚征,僅瞬間他眸子一定,剛要咬破齒中毒囊,鳳離一劍削斷了他的下巴!
「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祝賀他英明地選擇遲南上官頡!」
話閉,扔掉沾血的斷劍,轉身離開。
黑衣殺手捂住下巴,帶著鳳離說的話迅速消失在原地。
沒有別人,鳳離陡然一個踉蹌,額角滲出汗珠,扶住牆壁勉強支起身體,月復部陣陣絞痛,一股墜痛令她眉睫微顫,淡緋的薄唇此刻蒼白。
看來不需要她自己動手拿掉這個孩子。
勉強扶著牆壁離開巷子,轉來轉去依舊出不去,鳳離抬眸看著眼前荒棄的莊園,雜草叢生,附近沒有一個人。
她捂緊受傷的手臂,轉身走進去,因為剛剛下雨的緣故,空氣中帶著濃重的濕氣,手臂淌落的血跡被雨水沖散,確定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鳳離走進空無一人的莊園。
空曠的院子布滿灰塵,鳳離找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月復痛令她臉色蒼白如紙,若是孩子落下來,她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略微急促的喘息在休息片刻後緩緩平穩,沒有感覺到墜落感,鳳離坐下調息,現在正在回程途中,孩子在這個時候沒了她也會受到影響,調動溫暖的氣息護住月復部,刺痛感在逐漸消失。
當她睜開眼時,天空升起紫紅色的朝霞,紅色的太陽冉冉升起。
鳳離微微錯愕,不知不覺間竟過去了這麼長時間!
她正準備起身,發覺手臂已經無法動彈,瞥了一眼,整條衣袖濕漉漉地貼著手臂,黑色的錦衣看不出血跡,但濃重的血腥氣令她微微皺眉。
剛要離開,身形一停,感覺到守在暗處的人,鳳離眸光微垂。「出來」
「公子」莫雪支劍,單膝半跪在鳳離面前,銀色的青絲滴著雨水,順著側顏垂落,露出稜角分明的俊美面容。「宗主正在尋公子」
鳳離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邃看不到盡頭。
「你回去告訴寂夜,讓他去查陰風樓與遲南國君上官頡達成什麼協議」鳳離轉移了話題。
「公子,你的傷」莫雪垂眉沒動,他昨晚沒有看到她心急如焚,找了一夜,發現公子在休息便守在一旁沒有打擾,但她的手臂傷的不輕,巷子外的尸體已經說明了全部經過,現在寂夜應該也該找到這里。
「無妨」鳳離沒有多說什麼,斂衣走下台階。
莫雪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平靜的眸子無法掩飾擔憂與心疼。
鳳離卻突然停下腳步,清冷的嗓音帶著空曠的寂靜。「莫雪,你跟著我多長時間了?」
莫雪指尖發抖,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驚慌。「八年」
「是麼?這麼久了……」鳳離的聲音听不出喜怒,目光略有些出神,不知想起什麼,閉上眸子。
莫雪是跟著她最長的人,比寂夜更長。
「公子,我……」
「回去吧,遲了花狐又要念叨我」鳳離睜開眸子,一片清明,冷然開口。
「……是」
莫雪握劍的手瞬間蒼白。
八年,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就跟在她身邊,那個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她是女子,他不喜歡說話,四使中最為孤僻不合群。
那時候她只是一個小不點,總是穿著一身墨色的衣裳,擺著正正經經的冷臉說著大人的話,總能讓人苦笑不得。挑食挑的人神共憤,餓死了也不吃不喜歡的東西,性子更是和驢子一樣,卻喜歡天天找暗屬營人的麻煩,那時候暗屬營只有他們最核心的五人。
他不喜歡她,不理會她,轉頭就逃跑離開,被她打的好幾天爬不起來。他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猶自不服氣,她站在那個收留他們幾人的破院子門口,臉上的表情冰冷,完全與平時的她不同,她說,走出這里再與她沒有瓜葛,那個時候的公子看著他的眼神只有完完全全的厭棄,卻驚住了他。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模樣,他不知道為何一個比他還小八九歲的孩子為何會露出這種滲透骨子里的冰寒。一直到後來,他們的本事達到了她要的標準,暗屬營的孩子已經有近三百人,他們才知道,那個平日里惡作劇的公子是鳳翼七皇子鳳離。
那個時候,他們甚至沒有听說過鳳翼後宮中還有這麼一個人。
後來,他們跟著她又過了兩年,看著她踩著鮮血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十三歲時,她嶄露頭角,十四歲當所有人發現她是威脅時,早已措手不及,那時鳳翼的軍政大權都握在公子手中!
暗屬營已經發展到近兩千人,這兩千人甚至可以當萬人使用,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作用,而真正留在暗屬營的只有千人,其余的人都滲透到每個角落,或許只是路邊的乞丐,或許是江湖大盜,除了公子了解全部,甚至他們四使與宗主都是只知道其中一部分。
隨著公子的崛起,鳳翼七公子心狠手辣只手遮天的傳言開始出現,他相信公子只要讓暗屬營的人遏制惡言,一定可以做到,但她卻不願,她喜歡去看,去知道真的東西。
他們一路走來,小時候甚至一起在街邊乞討看誰得到更多施舍,也曾在冬日抱在一起取暖,為了互相謙讓一碗冷飯而大打出手,最後笑嘻嘻地一起吃。
他記得第一次殺人並不是出任務,而是惡霸看中了花狐,強搶不成就強暴,當時公子不在,他們幾人拿起花瓶砸昏了人卻不敢殺了他,結果被人發現吊起來打,險些喪命。
那個時候公子過來救他們,他們出來了,公子被困住,他們趕去時,那房間中只有十二具尸體和衣衫碎裂渾身發抖的公子。
從那刻開始,他們走上了暗屬營該走的路。
他們曾被人圍攻而險些喪命,他們曾中陷阱而差點一起死,所有人都說鳳翼七公子鳳離從未失敗過,卻不知他們一路模爬滾打,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走到現在。
八年,他看著她,八年來從卑微被人追殺的名不見經傳的小皇子走到如今的地位。
八年,發生了很多事。
如今,終于要重回鳳翼。
暗紫雕漆的華美馬車轆轆駛向鳳翼,車壁上,赤色的鳳凰羽翼肆意鋪展,華麗恢弘。
當馬車駛向鳳翼邊境,高聳的城樓之上,女牆後站立的鐵甲士兵隱隱可見。黛青色的城牆堅固屹立,馬車停在城樓之下,城門緊閉,凹凸牆垛後冰冷的箭鋒對準的正是她這輛馬車和馬車後緊隨而至的騎馬暗衛。
鳳離斜靠在車窗邊,墨瞳陰沉,流月在一旁數銅板,瞥見鳳離的神色,手臂捅了捅一旁正襟危坐的寂夜,低聲問道︰「寂夜,那群人竟敢拿著箭對著我們,你說公子是不是生氣了?」
寂夜瞟了他一眼,繼續正襟危坐沒理他。
流月踫了軟釘子,剛要再問,一旁的莫雪沉吟片刻,看著鳳離一路的冷臉,對流月道︰「本來距離豐城不遠的青龍城才是鳳翼邊境,如今卻成了現在的虞城……」
流月一凜,馬上明白莫雪的意思!
難怪公子從青龍城開始就好像別人欠了他幾萬兩銀子!原來是這個原因!鳳翼被遲南國吞了這麼大面積,邊城都往內部縮了,公子會高興才怪!
「可是現在……這虞城是怎麼回事?不僅將我們拒之門外,看看上面殺氣騰騰的箭矢,明顯想把我們扎成蜂窩!」流月捧頰,說得義憤填膺,可惜他一雙桃花眼里沒有半絲憤慨反而幸災樂禍更多,笑眯眯瞅著窗邊的鳳離。
一尊大神在此,他緊緊扒著公子,保準沒事。
鳳離眸子一轉,揚眉瞥了一眼流月。「流月,你說城牆上大概有多少人?」
流月沒有一絲危機感的搖頭,繼續數銅板。「不曉得」
「你說,要不要去探探情況?」鳳離繼續道。
流月點頭,數銅板。「的確需要人去看看」
「你覺得這個人要不要身手輕便,善長速度與偷襲?」鳳離挑眉。
流月皺眉,覺得有點怪異,但還是點頭。「的確需要,如果能幾招使出來更簡便」隨即,他抬頭,萬分小心地將銅板塞進口袋,笑容可掬︰「公子,你有什麼打算?」
寂夜瞥了一眼流月的傻樣,頭扭到一邊。
莫雪眸光閃過好笑,公子果然又開始算計人了。
只見鳳離慢條斯理、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流月的肩,鄭重道︰「既然如此,流月,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話閉,花狐趕緊上前一腳踹開車門,無力恭敬地恭送流月!「流月如此舍已為人,我的偶像!」
流月腦子發懵,在殘風看白痴的眼神中被花狐一腳踢出車門!
車外沒多久就傳來嗖嗖嗖的箭矢聲音。
「公子,你有什……咦?公子呢?」花狐一扭頭,就發現剛剛還在車內的公子不見了!什麼時候消失的?
「別找了,你以為公子當真故意整治流月?流月的銀針可以對士兵造成大面積損傷又不傷及性命,而他的速度是除了公子外最快的,避開箭矢最為容易」寂夜說完,打開車門,也離開了這里。
鳳離此時的確在流月制造出麻煩時到達了城樓之上,城樓上士兵來回交換,被流月打中的士兵手臂失去知覺,短時間無法動作。
她若是沒猜錯,這座城池的城主被人控制無法阻止此時的守城行為,或者他根本不知這次來的是自己!
鳳離目光閃了閃,迅速踏進城牆之上的角樓。
「城主!此次的消息千真萬確!遲南國的探子絕不能放入城中!我們決不能再失去虞城!」鳳離曲腿坐在梁上,食指輕叩膝蓋,狹眸注意到說話之人。
是一位身著鎧甲的少年,濃眉大眼,目光堅定而急切,皮膚微黑,身材魁梧,說到遲南國時黑眸中難掩滔天的仇恨。
「常少將!你听到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萬一不是,你可知自己擅自調動城防軍是何罪!」虞城城主是一位中年人,面容清和,看著很好說話,但他那雙眼楮卻隱露精芒,並不是一般糊涂之人。
城主的看向少年身後的黃衫公子,目光深凝,冷聲道︰「本城主不知閣下是什麼人,常少將年少無知,被人蠱惑犯下大錯,若是牽連閣下豈非過錯?」
黃衫男子目光閃了閃,眼中劃過陰戾,一展手中墨扇,笑道︰「城主,本公子是何人你不必知曉,你只需知道此次是陛下的意思便可,此次探來的消息乃是七公子屬下送來,難道還有假不成?」
「沒錯!城主!你看這次這麼多士兵都被人暗算,若是鳳翼的人怎麼會傷害鳳翼士兵?一定是遲南國的探子!」身穿鐵甲的少年漲紅了臉,氣憤道。
「常少將說的不錯,城主也看到了,如此之多的士兵短時間內被傷,我們卻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黃衫男子當即接口。
「七公子的屬下?」虞城城主听到七公子的名字,微微皺眉。
「沒錯!是陛邊的一位公公告訴我的!我當初參加皇宮的宮宴時看到他曾和七殿下說過話!他說的一定是真的!」少年目光一亮,肯定道!
父親說過,七殿下是鳳翼最厲害的人!他有朝一日一定要像七殿下一樣把遲南國的人打回老家!
「城主,如今已經如此,你在此教訓常少將還不如趕緊指揮士兵攔下城樓下的奸細,如今箭已經出去了,想收回也不可能,何況這下面之人一看就是奸細,你又擔心什麼?」黃衫男子冷笑,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以鳳離的性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既然已經攔住鳳離,不僅為貴妃贏得了時間,恐怕常大將軍也會被懷疑!如今鳳翼局勢不穩,軍中根本沒有有用的人,常將軍這個硬骨頭若是被鳳離懷疑,說服他到他們這邊,還怕無法收復失地?
他就不信憑著一個小小的鳳離能成什麼大事?還不是靠著暗屬營威逼大臣?如今常將軍最看重的兒子得罪了鳳離,依照鳳離殘酷的性子,一定不會放過他!常裕德就不得不為貴妃效力!
城主听到黃衫男子的話,臉色發青,但如今已經這般,說什麼都晚了!
他正要出去,不料外面一名小將匆匆跑進來,見到城主,立刻半跪地面,報道︰「城主大人!探子的馬車已經離開了!」
「走了?」城主一驚,隨即又道︰「我們的人怎麼樣?我去看看!」
說完,也顧不得身後兩人,轉身出去查看傷員。
常連與黃衫男子立刻也跟出去。
鳳離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膝蓋,目光不動,側身躍下房梁。
看來,自己不在的時間的確發生許多精彩之事。
蕭貴妃為何明知攔不住自己還讓人這麼做呢?拖延時間是想做什麼?
鳳離沉吟片刻,抬靴走出門檻的剎那微微一頓,鳳眸微深。
「宮里的戲碼還真是精彩」
虞城城主馮荊南此時已經不是用震驚來形容驚恐的心情!查看一遍受傷的傷員,臉色難看的可怕,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就是常連也被他嚇到了。
「城主,你看出什麼了?」
馮荊南盯著常連,轉頭看向樓強下已經離開的馬車,心中難以平復,他素日溫和的眼楮倏然轉向常連身邊的黃衫男子,冷喝一聲!
「給我抓住這個奸細!」
他話音剛落,常連和那名黃衫男子就是一驚!
常連是震驚奇怪,黃衫男子卻是惱恨與驚疑!
「馮荊南!你干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黃衫男子話音一落,數名士兵瞬間制住了他!他頓時怒不可遏!難道馮荊南知道下面是鳳離不成?
根本不可能!鳳離回來的消息暫時根本沒有傳出去,除了宮里的皇帝,鳳離的人和鳳翼其他人都不知道!而皇帝如今恐怕想說也不可能!
「哼!慫恿常少將擅自動用守城兵力截殺鳳翼之人!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誰!」馮荊南氣怒難消,憤怒地直指黃衫男子!「把他關進地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需放他出來!」
「城主,你為什麼要關押他?」常連攔住士兵,城主難道瘋了不成?
馮荊南讓人抓走黃衫男子,掉頭看向常連,高高壯壯,眼瞳明亮,眼中只有憤怒卻沒有憤恨與陰暗情緒,難怪常大將軍看重這個兒子,可惜沒經過人事,被人利用尚且不知!
「將常少將軍也關進地牢!」馮荊南甩手,不等常連說話,直接讓人帶走!
「城主!我不服!我明明殺的是遲南國的探子!你為什麼關我!」常連力氣奇大,一把掙月兌數名士兵,沖上來, 著脖子盯著馮荊南!「我沒錯!」
馮荊南眉頭直跳!指著他氣得額角青筋凸起!「你……你竟敢違抗軍令!」
「我就是沒錯!我殺的是遲南國的探子!遲早有一天,我也要像七公子一樣打的遲南國的人跪地求饒!」常連沖著馮荊南就是一陣低吼,他話一出口,身後正要重新上來抓他的士兵手一縮,齊齊看向城主,他們心里也憋屈的很!
當初喪家之犬的遲南國如今騎到他們頭上!殺了他們多少兄弟!他們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听說了常連殺遲南國的探子,他們二話不說就集結過來,如今城主要抓常少將,他們也十分不服。
「城主,常少將說的不錯!我們是自願的!」
「你要罰就把我們一起抓起來蹲牢房!」
眾人義憤填膺,有的受傷的士兵恢復過來,更是吶威助陣。
馮荊南氣得臉色發青,他是怒這些人,更恨暗中利用他們的人!
鳳離挑眉,站在人後到也沒人注意到他,這些士兵還真是義憤,估計馮城主此時快被他們氣瘋了,連平日的謙和都消失的一干二淨,就差咆哮了。
鳳離正想著,馮城主當真就咆哮了!
「常連!你這個蠢貨!」
鳳離模了模鼻子,馮荊南看來真的怒了,連這種粗口都罵出來了。
「城主!我不是蠢貨!」常連也沒有罵回去,挺著胸口瞪著城主。「你說我哪里錯了?我承認私自調兵是我不對,我自願蹲大牢,可是你卻說蕭公子是奸細!難道你覺得那些傷我鳳翼士兵的人是好人不成!」
「沒錯!城主,你怎麼能是非不分!」旁邊年輕的士兵們立刻跳出來反駁!
馮荊南食指指著常連和這群不听他的話士兵,一時之間手都在抖,今天都反了!
「你們這幫蠢貨!傷我鳳翼士兵?剛剛有幾個人傷你們?就一個!一個人!一個人就制住了你們!」
「你們以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們這幫人一個個被人利用不自知!跑到這里射殺別人!你們以為一根繡花針能全部不差分毫地插進你們的右臂,為何就不能插進你們的咽喉!」馮城主一把扔下手中的一枚細針!氣怒不止!沖著眾位士兵身後一直在查驗傷勢的軍醫吼道︰
「滾上前來!和他們說說他們受了什麼要命的傷!」他把要命兩個咬的極重,常連眉頭擰起,他覺得城主語氣很諷刺。
軍醫趕緊提著藥箱跑過來!「城主」
「說!」
「城主,所有受傷的士兵右臂痛穴中都被射入一枚銀針,其他的傷口倒是沒有」軍醫說完,也覺得奇怪,射中手臂似乎只是讓他們拿不動弓箭。
「听清楚了嗎!」馮城主冷笑地看了一眼還要辯解的常連。「隔著這麼遠,全部射入手臂同一個位置,你以為他真要殺人,你們還能站在這里?」
常連一窒,一旁的士兵模了模脖子,沉默下來,的確很奇怪。
「城主」常連再粗神經也覺得不對了。
馮荊南看著常連,想起他的父親常裕德,七殿下在世時,常將軍從未有敗績,七殿下失去蹤影後不久,常將軍就因為打敗仗被關入大牢。若不是被人陷害敗給遲南國,也不會如今常府只剩一個從小寄養在別處的常連。
「常連,我知道你因為你父親的緣故十分崇敬七殿下,以為是七殿下屬下的消息就相信,但你弄清楚一件事,蕭氏皇貴妃與七殿下是什麼關系!」
常連聞言,臉色一變,蕭氏與七公子鳳離是仇敵幾乎舉國皆知!
「莫說此次消息根本不是七殿下的屬下傳來,就是七殿下也消失近一年,七殿下最直接的屬下就是暗屬營,何時會讓一個公公傳話?這次傷你們的人,若我沒有看錯,是暗屬營的四使之一,流月」
馮荊南話音剛落,常連臉色唰白,眾位士兵更是神色劇變!
暗屬營四使!落葉飛花,一手銀針的月使「流月!」
「我竟然去射暗屬營的四使?」一位士兵僵硬道。
「難怪我的手感覺一刺,弓箭就拿不住了」
「是啊,既然能刺中痛穴,刺中腦門好像更容易?」
「這麼說,真是四使之一的月使?」
眾人面面相覷,終于了解為何城主如此暴怒了,心有戚戚地瞥了一眼城主。
常連臉色始終沒有好轉,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馮荊南拍了拍他的肩,不想再說什麼。
「城主,我……我出了牢房,可……可以給他們賠罪!」常連抬頭道,想起鳳離的凶名,他有些忐忑,不過,父親都說七公子才是將才!父親這麼厲害的人都把七公子當成偶像!
鳳離斜靠在牆頭,唇邊勾起一個弧度,他看起來很好說話?
馮城主甚是欣慰地模了模少年的頭,常連甚是別扭地躲開他的手,馮荊南只好道︰「那個黃衫男子是誰?」
常連一想起他,頓時目露凶光,狠狠道︰「就是他說這次來的是探子!他說他姓蕭,一定是蕭貴妃的人!」
「如今七殿下失蹤,沒想到原來賢惠的蕭貴妃竟然這麼惡毒!」
「是啊!都說陛下很久沒上早朝,身體不好!以前七殿下在時,別人都說殿下擅權獨政,但皇帝陛下還不是好好的?如今殿下不見了,陛下就身體不好了!」
馮荊南沒再說話,有些事他不能開口,或許因為七殿下多數與士兵呆在一起守衛城池,在軍中的口碑與在百姓口中完全不同,似乎他出現在哪里,士兵們的士氣就莫名高漲,無條件的相信他可以打勝仗。
處理好常連之事,城樓之上逐漸恢復井然。
眾多士兵暗自興奮地討論暗屬營四使,將蕭貴妃之流大罵一通無用只會打敗仗,又甚是狗腿地央求軍醫將手臂中取出的銀針給他們留紀念。
暗屬營四使的武器啊!
絕無僅有!很有紀念意義,以後走出去都有吹噓的資本!
鳳離眼角微抽地看著一群士兵圍在一起研究流月的針,搖搖頭,瞥了一眼城樓之下,虞城與以前相比蕭條許多,她記得當初從當初的青龍城班師回朝之前,她曾在此地听書,百姓很是熱鬧地討論軍隊之事,如今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有老弱,偶爾有士兵巡邏。
不過一年時間,竟變化如此之大。
「哎,你說剛剛那輛馬車之中會不會有七殿下?」
「不是說七殿下失蹤一年了嗎?暗屬營的人都在找,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不是找了一年?說不定就是找到了呢?」
拿回針,幾名士兵也不再城樓上停留,剛好到了換崗時間,幾人提著長槍離開。
「你們說七殿下真的病死了嗎?」
「怎麼可能?你相信這種話?」那樣的人怎麼想也不可能是躺在病榻等死的。
「那會不會是又在準備什麼厲害的事?听說他們這些人總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其實都是有名頭的!」有士兵神秘兮兮道。
「有可能!听說七殿下做事總是很古怪,我們怎麼想得到,說不定就……就……就……」
突然,其中一名士兵張口結舌,呆滯地看著左手邊的城牆,眼楮都快瞪出眼眶!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什麼?你結巴了不成?」另一名士兵沒好氣道。
「啊!七殿下啊!」手往前方一指,大叫一聲!
聲音響亮的把所有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去!
齊刷刷所有的視線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什麼七殿下?難不成還七殿下到這里來……
「啊!七殿下!是七殿下!」
驚恐大叫聲!
這下子瞬間所有士兵一凜!原本規矩守崗位的士兵也被驚住了!
鳳離墨色的錦衣漆黑如夜,銀色的發冠泛著冷芒,听到他們的嚎叫聲,冰玉般的側顏轉過來,狹長的鳳眸掠過一瞬驚訝。
眼看周圍的人都要沖過來,鳳離眉頭一跳,直接從城牆上躍下!
「啊!七殿下掉下去了!」
又是一聲大叫,眾多士兵瞬間狂奔向牆垛!伸長脖子朝下看!
只見鳳離修長的墨色身影在空中劃過凌厲的弧線,穩穩落地!連頓都沒頓一下,墨緞般的青絲迎風揚起,直接走入城內,轉眼就消失在眾多士兵面前!
樓下守門的士兵化作一具具雕像,目光都直了!
直到鳳離早已不見多時,他們才猛然回過神!
「我看了七殿下!」
「烏衣銀冠!是七殿下!」年紀也對得上!這麼數丈高的城牆抬頭仰望脖子都酸,竟然就這麼輕飄飄一躍而下瀟灑離去?
「一定是他!他回來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沒死!」
城樓之上探頭的士兵久久無法回神,眼眸中逐漸涌上激動!
七殿下回來了!是不是說,鳳翼遲早有朝一日再度如以前一樣走上輝煌?!
鳳離絕對沒有想到,才轉眼功夫,他就被虞城熱情過頭的士兵賣了。
他被攔在城外又縱身各種瀟灑地從城牆躍下的消息風一般席卷整個虞城,想來他都不用再干別的,整個鳳翼不久就會知道他真的沒死。
城門倒不用他再花費心思打開,一群守門的士兵殷勤地大開城門,這讓後來听說消息正準備開城門的馮城主很是無語。
第二日,鳳離坐在某酒樓悠閑地喝茶,對于整個城中隨處都在討論他的言論很是無語。
「公子,他們說你命很硬,閻王都不敢收!」
「公子,他們說你是戰神下凡!天仙轉世!」
「公子,他們說你其實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陰謀家!」
「公子,他們說你這一年其實是愛上某個鄉村姑娘依依不舍、難分難舍」
「公子,他們說你這一年都在暗處盯著蕭貴妃伺機而動,再一網打盡!」
「公子……」
鳳離眼角直蹦,見流月和花狐左右開弓滔滔不絕,冷眸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很閑?」
流月一僵,花狐趕緊坐好。
殘風眼角也有些抽搐,這兩天听的流言真是可怕,群眾的想象力果然無窮。
鳳離有些受不住喧鬧的客棧,也不用全部都在討論他吧?
起身離開,她現在想在短時間內知道京都的消息很不現實,繼續呆在這里也沒有意義。
還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想起那名黃衫男子,鳳眸垂眉,身影消失在客棧內。
若他沒有弄錯,宮里一定出了什麼事,究竟什麼事連暗屬營都沒有發現端倪?
虞城的地牢,陰冷潮濕,黑色的鐵柵欄外守著八名身穿盔甲的侍衛,因為如今是邊城的緣故,這里的城防將士較之別處更多,地牢之中多以敵國探子與戰俘為主。
鳳離看著送飯的士兵進去,在牢門關上的瞬間閃身進入!
一股腥臭氣息瞬間席卷而來,鳳離臉色一白,猛然捂住口鼻,強忍下嘔吐的沖動!
胃部又開始翻涌,她下意識的撫向月復部,眉峰蹙起,很想深呼吸,但這里的空氣實在是……汗臭與腥臭組合成可怕的氣味。
懷孕果然很麻煩。連這種地方她都嬌氣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