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七百一十三章 族會

作者 ︰ 寧小釵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徐灝一向得意見多識廣,知道的東西遠超當世任何一個人,可還是被此事給驚到了。

先說孩的事,那些惡客蠻橫不可理喻,兩邊孩打架拌嘴,偏袒自己孩不說,又趾高氣昂的說當朝國公的徐家有家教,孩出來前都是管好了的,從不會主動惹事生非。而黃家孩的舉動稍微有點過分,就指責黃家是地方土族家教不嚴,動輒逼著黃家的家長當面打給他們看。

但凡家長駁斥一兩句,又指責黃家一味袒護自家孩,不講道理,然後迫使黃家退讓一步,徐家前進一步,到了最後,黃家莊差不多成了徐家莊,愛怎樣就怎樣,橫行無忌!

時間久了,看見各種好東西,覺得意就直接拿走,表面上說借用幾天或租用幾天。如果不給的話,翻臉大罵黃家人不顧交情,有意和徐家慪氣,馬上殺來男男女女一大幫人,逢人便打,見東西就毀。

說到這里,黃書辦連連嘆息,說道︰「二位大人,想我們詩禮人家,誰遇到過此種霸道之家?惹他們不起只有講和了,可一講和就是我族賠禮道歉,所以每次講一回和,徐家的氣焰就漲了一寸,最好笑就是借款之事了。」

徐灝听得異常刺耳,左一句徐家有一句徐家,偏偏無可奈何!如果真的是徐家族人,那自家確實會受到些許牽連,起碼此事傳揚到了京城,名聲受損。

楊士奇則有些好笑,對他來說誰家弟也不免良莠不齊,沒什麼大不了,頗感興趣的問道︰「什麼借款?」

黃書辦說道︰「那徐家人見敝族的房老舊,說什麼幫我們翻造。老族長說雖然是好事,可眼下木料等都很貴。黃家沒錢。徐馬上派人來說沒有錢不要緊,鄉鄰鄉親的徐家白借,不知道房舊了有礙衛生嗎?

起初我們听了,只當他是好意,這些年縣衙天天宣稱講衛生的好處,什麼喝開水,飯前便後勤洗手,族房屋確實有些老朽不堪,環境也難免髒亂,哪里知道等寫了借契。他就在上面添了許多條款。

一要修房所用的瓦料木料,必須向徐家開設的瓦行木行里采辦;二要所用工匠必須由徐家舉薦;三要借款須用物件抵押,以造好的房屋抵給債主;四要收回了借款才能交還房屋;五要立契之日,即刻起息。二位大人你們看看,此種借契我們吃虧不吃虧?」

徐灝睜大了眼楮,要不是他確實在老家鳳陽實行過類似的做法,以幫助老家人修蓋新居,差點以為這徐也是穿越來的呢,並且還是個搞房地產開發的。太他娘的無良了。

那家伙心眼太靈活,就是沒用在好地方。如此徐灝又有了新的疑問,興許說不準還真是穿越者,瞧瞧這些手段。

徐灝說道︰「木料在他家鋪里賣。先替人家消化了一大批貨物。等造好了房,本里加息,也差不多成了他的囊物,白佔了新房不算。還得由你們償還利息,有意思!真是好算計!」

「可不是嘛!」黃書辦自己也感到臉紅,「奈何他勢大說什麼是什麼。結果害得年輕後生連娶老婆的錢都沒了,誰知徐又說我借錢給你們,結果等娶回了家,又故伎重演要把新媳婦抵給他家,還得月月拿貼補伙食費呢。」

楊士奇嘆道︰「聞所未聞,如此心思靈活沒廉恥的惡霸也是罕見了。」

黃書辦苦笑道︰「這還不好笑呢,最好笑的是姓徐的到了莊里,心里念著要奪去我們的家產,嘴上則口口聲聲說要保全黃氏族產。您想我們的家產干他屁事,要他一個外人操心?今天說要保全,明天說保全,後來索性說我們教育孩不得法,打理家業不得法,竟要強行派人來替敝族代辦了。」

徐灝沉聲道︰「為何不告狀?莫非擔心他只手遮天?」

黃書辦說道︰「確實是神通廣大,府里縣里都和他串通一氣,告到官府也不見受理。況且敝族人心不齊,每個人只顧著自己的私產,公家的事情素來無人放在心上,徐又不是見誰都欺負,有的房里只要不礙著自己,沒工夫來出頭,甚至一些沒志氣的,早早投靠了過去,成天拍馬屁甘做幫凶。

唉!這也罷了,最過分的是有人同他認了房親,兩個過房做了徐的義,然後仗著姓徐的勢力,反倒來欺負自己的同胞,好似自己的祖宗不姓黃。」

楊士奇搖頭道︰「這真是無可救藥了。」

徐灝卻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恥辱感,國真的永遠不缺少軟骨頭,甘心背棄祖宗助紂為虐,做買辦做走狗做美分,做的心甘情願與有榮焉。

更出奇的竟在後面呢,從黃家的對策上頭,徐灝竟看到了制度演變。

就听黃書辦說道︰「很多族人實在是忍耐不住,要求全族人大開宗祠,會議對付之策,就這樣商議了整整兩天,議出了一個辦法。大家都說敝族壞事就壞在老族長一個人說的算上,沒有他昏聵無能,也不至于落到這份田地。

今後可不能再由族長一個人乾坤獨斷了,現在我們要立一個族會,各房里公舉聰明才智的弟,充當會員,一切大事先有會里議定了,然後呈請族長核定實施。並且家法也得重新改過,凡黃姓孫務必破除房界,一心為公,萬不可存了自私自利的念頭。」

楊士奇頻頻點頭,說道︰「好!這就類似如今的內閣了,私心說一句,比內閣還要強一點。」

徐灝卻大感驚喜,合著一個家族玩起了代議制,所謂民主的間接形式,有些意思。

黃書辦說道︰「可惜我們一起去老族長跟前情願,族長說我們在過家家,不懂事理,大大申斥了一頓。」

徐灝掃了眼陸續圍過來傾听的大臣們,意有所指的笑道︰「遇到反彈是必然的,誰會甘心族大權一朝旁落呢?可嘆老族長昏庸。他長不問可知也是個糊涂蛋,黃家大權被這樣無能的他父倆一手掌控,致使全族想不割地賠款,日漸衰敗都不行了。」

解縉露出深思的神色,迫不及待的問道︰「爾等遭受了羞辱損失,莫非就老老實實的听命了?我不信。」

徐灝不假思索的道︰「眾怒難犯,老人有的是經驗,依我看不外是拖字訣。」

黃書辦大叫道︰「徐大人真神人也!那時候族弟萬眾一心,竭力請求不肯退讓,總算是爭取到了一半的地步。老族長允許半年的預備時間。說等預備工夫都做到了,我們果然有辦事的本領,才讓成立族會。可嘆以敝族的目下情形,別說半年,一個月祖產恐怕就已經敗盡了呢。」

徐灝又環視周圍,黃書辦講了許多他埋在心里不敢講出來的話,就算在場這些老狐狸一個比一個狡猾,或許會懷疑黃書辦是有人在幕後授意,好在不算是故意影射當今朝堂。只因朱高熾不昏聵。

若這席話是說在建朝,估計黃書辦就要倒大霉了。這時錦衣衛鎮撫龐瑛怒道︰「氣死我也,這樣的糊涂族長,不如拖出來。一拳打死倒也干淨。想當初先帝靖難,不正是因此嘛?」

不等表情復雜的大臣們有什麼反應,徐灝笑道︰「我也氣的肚皮都要脹破了,你們黃家太過沒用。若是我徐灝,非得親手罷去他的族長之位不可。」

「這如何使得?」黃書辦忙擺手,可算回過味來了。即使時至今日,同情朱允炆的讀書人一抓一大把,尤其是江南士林,總算是‘罪魁禍首’的朱棣死了,繼位的朱高熾又是個儒家仁義之君,手里牢牢握著軍權。但即使如此,京城的守衛也一日不敢懈怠。

「老族長是族最尊貴不過的人了,我們見了他老人家,話都不敢說重一丁點,焉敢以下犯上?」

解縉冷笑道︰「難道任憑姓徐的橫行不法,一點點鯨吞蠶食你們嘛?」

黃書辦嘆道︰「我們是沒有法抵制了,徐是鳳陽人,一來是客籍二來乃異姓,人家再狠也是外人!最氣不過的,就是有個黃恕郎,本來和我們同姓不同宗,他家在莊東邊,幾輩人窮困潦倒,以前念在姓黃的份上,沒少接濟他家,不知得了我們多少好處,現在看我們失了勢,他竟趁打落水狗,跑去了做了徐的同伙,姓徐的沒有發難,他卻第一個主張瓜分我們產業。」

徐灝冷道︰「此種背典忘祖的走狗多了,北宋的張邦昌,前朝的漢人官員,哼!」

此言一出,很多官員都神色不免略有些尷尬,所謂累世書香門第,不問可知在前朝是怎麼回事。真正有血性的臣和讀書人,前僕後繼的投海自盡,軍人則戰死沙場。

當然螻蟻尚且貪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百年後漢人即恢復了江山,就算是滿清三百年,也一樣是漢人為主的政權取而代之,所以忍辱偷生的活著,往往更需要更大的勇氣。

可惜黃家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徐灝真想靜觀其變,看看那族會能成為什麼模樣。要是以史為鑒的話,初期的族會自然效果顯著,全族獻計獻策求同存異,一起努力振興家族,等時間久了,人心墮落了,慢慢開始形成幾股針鋒相對的黨派,就和失敗的民主地區比如彎彎,明朝的後期,開始了惡性循環的黨爭。

凡是你同意的我就要反對!並且堅決反對到底,即使有益的事,對不住了,我還是會反對到底!

說到底政治就是妥協下的產物,政治家沒有顧全大局退一步的心態,平衡各方利益的能力,沒有把國家的利益高于自己所在政黨利益的胸襟,那和大多數只顧著眼前利益的普通百姓又有什麼分別?

徐灝嘴里咀嚼著政治二字,妥協、月復黑、無恥、卑鄙、會作秀會高大上,會翻臉無情,會出賣隊友,會和敵人媾和等等等等,立刻索然無味,他的性格絕對不適合從政,人貴在要有自知之明。

解縉和楊士奇都想私底下和徐灝探討一下,此事給了他們些啟發,但被徐灝一口拒絕了。

沒有他徐灝,明朝也會順利過渡到內閣制,閣內制的優劣暫且不論,明朝缺少的不是某種制度,而是真正的法律,高于皇權或政權的法律,不改變人治,所有一切制度都不過是在舍本求末。

晚上,徐灝坐在東暖閣里,拿著一本妖精打架的**欣賞,躺在床上的朱高熾一口一口的喝著藥。

朱瞻基站在一邊,看著母親親手服侍父親,本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面,卻總給人一種怪異的疏離感。

朱高熾父倆天性有些相反,不同點是一個好靜,一個好動;一個喜好,一個喜好武;一個安于現狀,一個不甘平凡;相同點呢,都不是太勤政的人,都喜歡某些嗜好,朱高熾,朱瞻基好蟋蟀。

歷史上似乎評價朱瞻基是一位稱職的守成之君,他也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但在徐灝看來,也僅僅是合格而已,只要不上台個糊涂鬼,幾乎誰登基都是合格皇帝,畢竟打下的底好,明朝立國不到百年,仍然處于上升期。

徐灝越來越確定朱瞻基就是英宗他親爹了,不出意外的話,眼前的父倆都不是長壽之人,英宗貌似十歲左右就當了皇帝,真感謝當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

忽然,朱高熾虛弱的道︰「朕這幾日頭暈目眩,身體虛弱,怕有段日無法臨朝,你有什麼好主意?」

徐灝起身說道︰「臣已經囑咐過太了,大小朝會由殿下代為听政,奏折則由陛下親自裁決,殿下代為執筆,地方上的政務無關緊要的,交由閣臣和部先商議出一個章程,拿過來批閱照準就行。

臣以為,是時候由陛下點選一位當朝首輔了,以免群臣爭執不下。那首輔不是宰相,不過是代替陛下分憂,具體怎麼制衡我就想不出來了。」

朱高熾兩眼望天,說道︰「你不知道,事無巨細的審閱奏章太累太累,而瞻基年紀還小,總不能天天呆在乾清宮不去上學,不如就讓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偶爾替朕代為批閱吧。」(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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