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海去了松江府,王氏要徐汶回來頂門立戶,恰好徐汶也有此意……想這些年他仕途不得意,新宅和紫禁城近在咫尺,以老三和皇帝的私交,沒準會時常微服來徐家串串門。
徐汶清楚寵妾嬌嬌和相公阮飛這些人都不便帶過去,囑咐了一番,自己一個人搬了回來。
徐灝得知後沒什麼反應,現在各房都是**的大宅院,已經是各過個的了,就算是哪個兄弟犯了謀逆大罪,只要帝王不予追究,牽連不到其他兄弟頭上。縱觀整個明朝,基本從朱棣的株連十族後到此為止了,再很少發生哪位開國功勛被滅族的慘事。
徐汶不在家,阮飛和嬌嬌兩個人恣意yin-樂,無所不為。這一日,阮飛想出門逛逛,飯後遂去了東城門的戲園,撞見了兒時好友明官,二話不說拉著他來到自家。
這明官的妻紅紅亦是嬌嬌早年白財主養的戲,後來贈給了明官,大抵都是一個圈里的人,關系極度的混亂。
阮飛問道︰「到底何事?神神秘秘的。」
明官說道︰「昨日老卜來說,山東倭寇案里牽連出一個富戶姓張,現在人關在刑部大牢,據說要問死罪,此人情願傾家買命,你辦得上麼?」
「這有何難?」阮飛不屑一顧,「如果是倭寇想都別想,一個富戶沒什麼大不了,他肯出多少?」
明官伸出五個指頭,說道︰「五百黃物。」
阮飛不屑的神色更濃了,「好賤命!叫他出一千吧。少了這個數,我家大爺豈肯擔著干系?非是我獅大開口。」
「我曉得。」明官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找老卜,你也趕緊去與徐家大爺吱一聲。」
「成!」阮飛起身隨著他出來,臨走時對著花枝招展的紅紅打了聲招呼。
單說阮飛溜溜達達的進了皇城,直奔燕雀湖英國公府。途經正大門的時候,正好徐灝騎馬從宮里回來,同行的還有坐在馬車里的咸寧公主。
阮飛躲在一顆樹下,望著翻身下馬的徐灝,自言自語的道︰「若是能巴結上他該有多好?可惜人家不喜相公,不然也能給我謀個官做做,哪像徐汶別看是徐家的長孫,卻沒有那本事。」
搖著頭走到長房這邊的大門,被管事帶到了書房,沒多久徐汶從內宅出來。問道︰「什麼事?」
阮飛笑嘻嘻的講了一遍,徐汶沉吟道︰「不行,上一次險些被人彈劾,此種事我又不便對家里說,一旦事發我反而淪為了階下囚。算了算了,現在手里又不缺錢花,你去回絕了。」
「別呀。」阮飛頓時急了,說道︰「此事其實是女乃女乃攬下的差事,她和明官娘是閨好友。親口應承了下來,這回絕了豈不是要打了女乃女乃的臉?」
「明官?」徐汶頓時來了興趣,「就是你素日常說的那有名的小旦?他媳婦叫什麼,姿色如何?」
阮飛會意笑道︰「乳名叫做紅紅。姿色不差于女乃女乃,別有一番床榻上的手段,真真妙不可言。如果大爺辦了此事,他夫妻倆感恩戴德也為了攀上您這顆大樹。少不得請你做入幕之賓。」
「不錯。」徐汶動心了,一下能同時玩一對夫妻,想必那滋味美妙的緊。當即答應下來。
當晚阮飛又去了明官家,夫妻二人邀請他吃便飯,席間說道︰「那人實在出不起,最多加到二十,先送了一半在此。」
「看在你的面上,也罷了。不過你得領我的情,說不得過幾日我也有事求你。」阮飛暗道等事辦成了再說出來也不晚,他有幾分把握,明官兩口也不是沒有主顧,原來他和紅紅私下里就有一腿,他家的事什麼不清楚?
吃完了飯,阮飛故意問紅紅︰「嫂認得嬌嬌麼?」
「怎麼不認得?」紅紅說道。
阮飛笑道︰「她皮肉不如嫂白女敕,風月卻勝了一籌。」
紅紅立時紅著臉,笑罵道︰「混賬王八,又滿嘴胡說八道起來了。」一邊的明官也不以為意,他的帽都綠的發紫了。
「哈哈!」阮飛大笑,起身和明官把金放在了驢背上,趁著夜色回到了家。
當晚在書房里拿給嬌嬌過目,告訴了原委,嬌嬌見黃燦燦的金,自然非常的歡喜,拉著阮飛的手去了內宅,可謂是人財兩得。
哪知次日一早公雞還未打鳴,只听得院門砰砰亂響,阮飛趕忙起來穿衣服,吱呀一聲門開了。
皮靴之聲由遠而近,有人問到︰「女乃女乃沒起來麼?書房里的阮飛哪里去了?一夜未歸?」
大驚的阮飛七手八腳的套上褲,飛快把衣扣系好,整理下長發,幾步跑出去請安。
徐汶見狀大怒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我。」情急生計的阮飛眼珠一轉,「我要去逛小市,來問嬸可要買什麼?」
「放你媽的屁!」徐汶豈是好糊弄的?指著對方的雙腳,「逛小市,你光著腳去麼?」
阮飛怔了怔,忙說道︰「襪忘穿了,我說怎麼怪涼的,我先走了。」說完奪門一溜煙的跑了。
「這狗東西。」徐汶也不急于和他算賬,大步流星的沖進臥室,那嬌嬌正裝著假睡。
「你這賤人干的好事,滾起來。」徐汶越發火冒三丈,屋里連個下人都沒有,她又躺在床上,孤男寡女能干出什麼好事?
嬌嬌也不是省油的燈,翻身而起說道︰「憑什麼罵人?」
「你說,大清早的,把阮飛藏在屋里做什麼?」徐汶質問。
嬌嬌叫道︰「誰藏他了?他說要去小市,正好我打發丫頭去買早點。」
「少他娘的來哄我。」徐汶一把拽她下來,當下直奔書房,阮飛正在躺著出神,見狀跳起來哭道︰「上房是你叫我進去的,這里是你安排我住的,我無非和嬸親近了些,又有什麼不對?吃了你幾天飯。就拿出主人的腔兒。來啊!你打死我好了。」
這小屬滾刀肉的,把自己的衣服褲都月兌了精光,光著身轉過去撅著白白女敕女敕的**,叫道︰「你打呀,打啊!」
此舉倒是把徐汶給逗笑了,本來嬌嬌也不是他的正經妻妾,無非是個玩物而已,就這麼當著嬌嬌的面前,把手的皮鞭扔在了地上,褪去褲另外掏出自己的肉鞭。對著相公的菊花,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
嬌嬌捂著臉跑了,到底她把自己當成了小妾。這邊徐汶舒坦完了,黑著臉說道︰「這一次我不和你計較,再有下次定要了你的狗命,老的女人是你能踫的?一會兒你給我進來,看你嬸還敢睜著眼說瞎話。」
說完他提起褲揚長而去,阮飛無可奈何,紅著臉穿上了衣服。也跟著進來。
家里人都被驚動了,見著他紛紛抿著嘴笑,到了窗前,只听屋里的嬌嬌說道︰「好爺們!當著我眼前就干那沒廉恥的事兒。你還來指責我?」
徐汶說道︰「難道只許你樂,不許我樂麼?警告你,只這一次。」
阮飛知道滿天的烏雲散了,硬著頭皮進去說道︰「事情都掰扯開了。怪臊的!還說他什麼?」
嬌嬌心虛遂也不再提了,問了些太太身可好的話,吩咐丫鬟傳飯。
徐汶雖說表面上不計較。可到底心里揣著一根刺,坐在車上思索著此事,把人留下是留不得了,把人打發走吧?一時半會的又舍不得。
但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出,那什麼臉都沒了,最終徐汶狠下心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對狗男女都給打發到海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口。
這邊嬌嬌愁眉不展的道︰「他那脾氣陰著呢,咱倆的事被他看破,終有些不妥。」
阮飛更清楚徐汶的脾氣,說道︰「可不是,剛才不是那條苦肉計,那還了得?他情急之下真的能殺人。」
一想到剛才被折騰的菊花,也不知被多少下人趁機跑來偷看到了,阮飛唉聲嘆氣的道︰「就算他不計較,我被他當著人那樣的糟蹋,還有臉來走動麼?」
嬌嬌也悶悶不樂的道︰「難道我也還有臉麼?經此一事,小妾是永遠指望不上了,一輩的玩物罷了。」
「要不咱倆三十著走為上著吧?」阮飛提議道,「現在手里有這麼多的金,他也有不少的銀,收拾收拾,咱倆遠走高飛。」
嬌嬌說道︰「咱倆怎麼走?家里這麼多人呢。」
「我去找明官和紅紅里應外合。」阮飛一想起紅紅嬌女敕女敕的身,取笑道︰「你素日就和明官有情,這下咱們四個人一起做夫妻,也算遂了你的心願。」
「去你的。」嬌嬌也開心起來,嬌笑道︰「據說福建廣東正往那什麼台灣遷人,隔著大海山高皇帝遠。等到了海那邊,你們倆男人也不用做下賤的相公了,改頭換面做個富家老爺,我和紅紅也就是富家太太了。」
當下二人收拾了一大筆巨款,嬌嬌請來了紅紅做客,大辦宴席邀請所有人吃酒,明官和阮飛偷偷把銀用馬車運了出去。
等到深夜,提前支開了看守門戶的婆,四個人結伴從後門溜了出來,坐上馬車先去了明官家。黎明時分,又坐車混出了城。
下午,得到消息趕回來的徐汶傻了,屋里箱籠齊開,東西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地,氣得目瞪口呆。
不提他安排人手去追鋪,那什麼老卜聞得此事,跑到順天府告狀,說被謀騙了金三百五十兩,被告人乃英國公府家的徐汶書童,把個徐汶氣得暴跳如雷。
原來這老卜和阮飛做了不止一樁買命官司,壓根不怕暗操作此事的徐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徐汶一來擔心東窗事發,二來家里的銀又被席卷一空,暫時拿什麼還給人家?三百五十兩金,折合四千多兩的銀呢。
沒辦法只好把此事私下里告訴了徐灝,徐灝很是無語,又不能大義滅親,直接把此案知會了錦衣衛指揮使肖偉,讓錦衣衛一查到底,因涉及到徐汶,徐灝去了乾清宮實話實說。
徐汶什麼德性朱高熾也清楚,礙于徐家也不好狠狠處置,算是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不過徐汶的官職肯定是到頭了,一輩在五城兵馬司呆著吧。
且說芷煙去年見許多人開作坊賺了大錢,也鼓動丈夫下海經商,結果去了泉州被人給騙了,一船貨物出了海再沒有了消息,大賠特賠。
債主紛紛找上門來,鬧到了官府,她丈夫在牢里左思右想不想連累妻,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了一張冤單,把自己被騙的經過寫清楚,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又立了一張遺囑,指出妻本系徐府舊人,叫她依舊投靠過去,然後上吊自盡。
芷煙收到了噩耗,趕去牢里大哭一場,送葬之際衙門也不好為難她,並且有意無意的按照遺囑提醒了幾句。
縣太爺算盤打得好,放走了芷煙,不就能借機和徐家攀上交情?如果徐家不認賬,大不了把芷煙給押回來受審。
芷煙見此乃丈夫的遺囑,抹去眼淚雇了艘船直放金陵,這時衙門才大張旗鼓的派人追尋家屬。
到了金陵,芷煙去了老國公府,一問才知搬家了,雇了驢車進了內城。
新宅這邊的清晨也很熱鬧,後門擺著十幾副擔,都是些賣早點的,有的甚至是常年在老宅那邊的攤主,起早貪黑的趕過來,許多小廝圍著買食物。
人多嘴雜的,芷煙不便去問,看見一個老婦人拄著拐杖緩緩走過來,忙上去問好,「李女乃女乃,我要進園給三女乃女乃請安。」
這位老太太是李冬家的老輩,說道︰「芷煙姑娘,這搬過來不久,很多人事規矩都改了,就算沒改,你也知道內宅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何況你已經不算徐家的人了。
這樣,我先帶你進去,現在是秋香做了內管家,以往三喜四喜賴媽媽林媽媽她們還打後呢,你先別急。」
芷煙隨著她進了後門,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離開京城徐家才僅僅一年多一點,怎麼就感覺像離開了好多年似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其實什麼也沒變,而是她的心境變了,也是她和秋香並不很熟悉的緣故。
想當年她隨小姐嫁到徐家,秋香也已嫁了人,二人僅僅見了幾次面,一共沒說上幾句話,等秋香回家做了內管家,她又隨著丈夫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