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依然進行中,周鵬等人依然被慘無人道的關在小包間里,吃喝拉撒睡像關牲口似的擠在一起,考完一場出來透透風,不到三天又被關了進去。
好心的徐灝尋思著過去探望一下,可是隔著老遠就被從學院冒出來的惡臭給燻跑了。據說為了防止任何徇私舞弊等不法行為,任何人不能進出考場,考生那馬桶里的糞尿都被兵丁傾倒在數個大缸里,不讓人進來拉走。
徐灝對此感慨萬千,這才叫做勞其筋骨,千錘百煉啊!
整個會試要一直持續半個月之久,周圍能住人的房子都被朝廷征用了,等瘋子似的周鵬等人出來,第一時間就得急著洗去一身的餿味臭味,然後忙著彼此評估文章,討論接下來的考試,此乃改變一生命運的關鍵時刻,一時一刻都不得閑。
念及此,最終徐灝放棄去湊熱鬧的打算。這一天縣里發下大榜,很意外的,徐灝竟然高中了第一名,當即就有人開玩笑的稱他為徐解元。
沐昂一看自己的名字是第三十六名,酸溜溜的道︰「鄉試第一才是解元,你們真沒學問。」
徐灝哈哈一笑︰「大家鬧著玩呢,其實這第一名真是抬舉我了。」
又有人好意說道︰「趕緊去拜見縣公和學正兩位大人吧。如今你也算是兩位大人門下的高徒了,今後必多依仗,快備上兩份厚禮,萬萬不能缺了禮數。」
徐灝收起笑容,冷笑道︰「我不領他們的情,這第一就沒安好心。什麼門上門下,都乃苟且專營結黨營私的借口而已。是君子就不會見我,不是君子老子也不想見他們。」
說完拉著沐昂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鬧得那些學子彼此面面相覷,有人張口罵道︰「一朝小人得勢,沽名釣譽之徒。」
沒走幾步的徐灝聞言朝著身邊的護衛們一嘟嘴,頓時王虎李秋等人上前扒開人群,他自己大步走過去,照著那人就是一通拳腳。
單對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子如何是他對手?幾拳就被打翻在地,哼哼唧唧的捂著臉直叫喚。
徐灝對著他笑道︰「嘴賤這就是下場。我不想于巴結兩位大人,關你什麼事?再敢背後罵人,把你滿嘴牙都給你拔了,有本事等考上了秀才再跑來罵我,現在挨打了你也奈何不了我。」
學子打學子,除了學正大人外,即使是官吏都沒法子管,放在後世也頂多是警告幾句,如此在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目送下,徐灝和沐昂坐車走人。
馬車上,沐昂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興奮的叫道︰「原來你是個紈褲子弟,我得回去告訴我姐。」
徐灝抬手給了沐昂一響指,失笑道︰「你就不是紈褲了?整日里帶著小廝到處玩耍,欺負村里孩子,咱們老二別說老大。再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在京城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皇孫我都揍過呢,這些你姐早就知曉了。再說打一個血口噴人的學生有何稀奇?我自己上去單挑,那不叫紈褲那叫爺們,讓家人動手那才叫做紈褲。」
「好像是這個理,徐大哥你剛才太爺們了。」傻乎乎的沐昂被說服了,月兌口而出新學到的詞匯,捂著發紅了的腦門,一臉崇拜。
恬不知恥的徐灝當下洋洋得意的吹噓往日戰績,有意遺忘了他每次打架,幾乎都是以多欺少。就連他說的揍皇孫那次,也是因朱高煦故意欺負人家,兩個人把皇孫堵在巷子里勒索好處,結果他隨著踹了人家皇孫一腳,以表示自己和朱高煦乃是兄弟,純屬助紂為虐,奉承朱高煦的小人之舉。
能有機會做個無法無天的紈褲,那也是徐灝的心願之一,誰願意成天循規蹈矩的做個謙謙君子?放著青春飛揚的時候不干些肆無忌憚之小壞事,那不是有病嗎。
先送沐昂返家,分手時徐灝舉起拳頭好一番威脅利誘,直到把個沐昂給震懾住了,保證不在姐姐面前詆毀大俠徐灝,這才放他走人。
大姐和小妹在沐家一住就沒完沒了,昨日沐夫人又說舍不得放人,其實是她們幾個娘們一起沒白天黑夜的打麻將呢。為此徐灝深深嘆了口氣,幸虧沐凝雪不喜歡玩,不然,不然就不要她了,小小年紀就打麻將賭錢,將來一準是個敗家娘們。
沒辦法,徐灝又派人把表妹蕭雨詩和徐翠柳徐翠雲姐倆都給送了過來,省的累到了幾個,總得找人接手吧?而且蕭雨詩最近太孤單了。
不想此舉引起了沐夫人的高度警覺,一位表妹長期住在徐家太惹人疑心了,就算徐青蓮為此解釋,也無法讓沐夫人釋然,誰讓蕭雨詩生的我見猶憐?
好在沐夫人覺得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觀察,因此沒有聲張。而且一晚上麻將下來,發覺蕭雨詩的性子太軟太溫順了,退一萬步說,就算被不幸的猜中了,她也不足以威脅到女兒的正妻地位。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讓徐灝那小子輕易的左擁右抱。
徐灝哪知道女人天性就愛琢磨這些有的沒的?他和沐凝雪的親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那邊沐夫人就已經開始積極的提前未雨綢繆了。
實在是因沐夫人日子過的太寂寞,看來這麻將還得讓她永遠打下去。
徐灝得了第一名的壯舉,頃刻間傳遍了整個村子,家家戶戶都跑來登門道喜,然後興高采烈的抱著豐厚禮物回家,徐家虧大了。
而老太君和蕭氏根本不在乎,錢算什麼?得了第一名的那個啥,可不單單是學習成績好,賺錢也是一等一的厲害,真是逢人就自贊自夸,恨不得前來賀喜的人家越多越好。
蕭氏早早派管事帶著人去莊子里拉回來了幾車的時鮮水果,去城里買回來一百多盒的蘇州點心,從徐灝的鋪子里搶回來五十匹的上好布料,覺得不夠,又一份禮物里額外添了兩吊錢。
等徐灝得知祖母和母親的敗家壯舉後,幾百兩銀子早就折騰光了,捏著鼻子認吧。想了想等二哥徐濟得了秀才回來,指不定還得敗多少的銀子呢,為了滿足長輩們的虛榮心,趕緊著吩咐賬房預備好千兩銀子,供長輩們到時大手大腳的盡情揮霍。
徐灝不缺錢,前幾日燕王朱棣來了消息,同意徐灝提議的成立商號之事,並派了心月復專人打理生意,具體怎麼操作沒有說,不外乎是打著商人的旗號以掩人耳目。
為了對徐灝的建議以示褒獎,許諾燕王府出十萬兩的寶鈔買下徐灝的四間鋪子。
起初徐灝有些不情願,十萬兩寶鈔市價不過五萬兩銀子,太虧了。隨後朱高熾派人來告知,寶鈔會由他出面兌換八萬多兩的官銀出來,這樣一間商鋪能賣出二萬銀子的高價,徐灝滿意了。
除去雜七雜八的‘苛捐雜稅’,整整八萬兩的真金白銀,往哪放?哪敢放?徐灝為此苦苦思索了一宿,無奈的又得捏著鼻子認了,今日一早跑去求朱高熾幫著保存銀子。
沒想到朱高熾奸笑著在鬼畫符似的地圖上,大大的畫了一個圈,說銀子你先舀回去一萬兩,其余這幾年還有用處。訴苦說別看燕王府表面上風光,實則缺錢缺的厲害。這樣,這一大塊土地往後就都是你家的了,有我燕王府擔保,土地契約保準給你送來。
徐灝怒了,敢情燕王父子就沒一個好人,一早就算計自己呢,真真嬸嬸可忍叔叔不可忍。不行,絕對不行。
問題是銀子指定被羊入虎口,要不回來了,那怎麼辦?那行,土地咱要了,另外你總得給我些人手吧?不然還得我自己跑去開荒不成?
如此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朱高熾代表他老爹承諾三年之內給徐灝一個世襲千戶,也就是說將來在他的土地上,最少撥過來五百戶人家的實數,保證了耕地的人手,連帶能保證會有八百名壯丁從軍。
徐灝動心了,管他是否從此徹底淪為朱棣魔爪下的鷹犬呢,于是一臉悲憤的在地圖上那入海口處輕輕點了點,畫了一個小小的圈圈。
我不要那麼多的土地,我就要這里一小塊地方,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朱高熾莫名其妙的問他要干啥?徐灝自然不會說出心里話,沒好氣的說我怕死,北方太不安生了,守著港口我隨時都能坐船逃跑。
朱高熾想了想笑了,意味深長的說你小子這是打算往朝鮮倭國走私販賣貨物吧?此乃犯王法的勾當。
徐灝則冷笑著你這麼明白,可見你家燕王府沒少干吧?不然舀什麼來獎賞十萬精銳?
朱高熾搖頭說此事事關重大,即使是我父子也不敢明目張膽,你點的地方乃是緊挨著北平的港口重鎮,多少官吏和御史的眼楮盯著?根本不可能滿足你。
徐灝一想也對,雖說現在天津衛還不存在,但那港口對于北平來說太重要了,乃是燕王封地唯一的出海口,駐扎著重兵和一支大明水師。
沒有船舀什麼來海運?而把造船廠選在天津看來確實是太扎眼了。
說到海船,徐灝有信心朱棣一定不會拒絕海洋貿易,起碼現在不會,要不然也就不會有七下西洋了。
永樂大帝時,中國的造船技術領先全世界,那時經過了朱元璋將近二十年的禁海,依然能有此奇跡,可見現在的大明不缺少造船的工匠和人才。
徐灝可惜的往地圖上指了指,那是後世大連的位置,嘆息說此地乃遼東最好的天然港口。扼守著整個渤海,距離朝鮮海路最近最便利。若是能長期駐扎大明水師,大可把戰船直接沿著朝鮮諸港口安全抵達倭國,然後一邊和倭國進行貿易,一邊命倭國官府配合大明水師攔截海盜,只要能堅持個十幾二十年,不難徹底杜絕倭寇之患。
朱高熾听得非常心動,頻頻點頭贊嘆,卻突然問你為何知道這些事?
徐灝沒好氣的說老子來自後世,什麼不明白?再說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又豈是白說的?
對于徐灝自稱來自後世什麼的,朱高熾的反應只是哈哈一笑,鬼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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