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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江城雖然有轟天炮,也有後期運至的天威炮,但直射炮卻是不多。而通常的盾車能夠抵御大多數火槍的鉛彈,甚至還有更高級一些的,在形似轎廂的盾車上蒙上生牛皮,再鋪上泥土和浸水棉被,防護力更加強大。
「盾車推至壕邊亦無大礙。」吳子聖放下望遠鏡,隨手遞給了許名臣,淡淡地說道︰「我軍炮火依然可殺傷盾車後的敵軍,敵人想填壕就要從盾車後現身,便會遭到火槍射擊。除非敵人用盾車填壕,或者直接在壕溝上搭雲梯,可即便過了壕溝又如何,火槍攢射會更猛,更有威力。而且——」他指了指胸牆戰壕與阻遏壕溝之間的空地,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許名臣撤至元江城的時間不長,很多布置他都不太明了。眼見吳子聖欲言又止,作為剛剛反正過來的將領,他也不好追問,但也知道那里有古怪,並不象看上去那麼簡單。
吳子聖見許名臣知趣地沒有刨根問底,暗自贊賞,開口說道︰「殿下離元江時曾言︰許名臣、高應鳳心存忠義,若反正來歸,可大用也。殿下親言贊賞,吾篤信之,方留汝二人于元江城中,助吾一臂之力。元江不失,則不負殿下信重交托之恩也。」
跟在吳子聖身旁的高應鳳一直沒有說話,此時與許名臣對視,從眼神中都看出了驚愕和感動。吳子聖身為國公,豈能虛言欺騙?岷殿下不以二人有降清之跡為忤,反倒有重用提拔之意,說不得,只能是使出渾身解數,拼命作戰,力保元江不失,方才對得起岷殿下的知遇厚待了。
對于降清又反正歸來的將領,因為徹底絕了後路,朱永興應該能夠放心。但要說得到信任和重用,當然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至于許名臣和高應鳳,他們抵抗到底,誓死不降,最後殉難于元江城的歷史,顯然可以得到例外的待遇和賞識。
對于元江城的防御,因為知曉各種布置,陳國公吳子聖比許、高二將更有信心。象圍繞浮橋的戰斗,不過是給清軍的一道開胃菜,大餐還在後頭呢!
當然,因為兵力有限,義軍不可能沿江布防,並跟隨清軍移動。所以,義軍也沒有徹底堵絕清軍過江的打算。而且,象吳三桂這樣的老軍伍,豈能想不到派兵從別處渡江,沿元江南岸逼近元江城,然後為江北大軍佔據穩固橋頭堡,再架橋過江。
打造器械,作出要繼續從浮橋進攻的態勢,這是吳三桂放出的煙幕彈,以便偷偷分兵從上游過江。而元江城的義軍則根本就不準備遠距離出擊,而是把堅守元江城作為重點。真可謂是媚眼使給瞎子看,吳三桂的計謀顯然是多余的,只若了那些要制造假象而佯攻死傷的清兵。
一曰後,吳三桂為了給要在上游偷渡的部隊贏得時間,並吸引元江義軍的注意力,又命令「忠勇營」發起了進攻,並使用了粗糙制造的盾車。
制造精良的盾車前護板是用活銷固定,可以調整角度,鉛彈打在上面,護板會仰俯卸力,鉛彈鐵彈往往被折射往另一方向,盾車後的人馬絲毫無傷。而這批粗糙的盾車前護板則是固定死的,這樣制作起來更容易,防護力也能基本上滿足需要。
一輛輛盾車推過浮橋,看排列的方向,清軍選擇的突破方向是西面。無疑,這個方向是正確的,一旦突破義軍的防御陣地,就不會遭到東面元江城的夾擊。而且北面是江水,又能減少一面的打擊。
「推,向前推。」清軍戰兵大聲嚎叫著,踢打著輔兵,幾十輛盾車,排出了一道陣線,在輔兵的推動下緩緩移動,整個陣線齊頭並進,向著壕溝前進。盾車後,是扛著雲梯的輔兵,輔兵身後是弓手和火槍手,然後是刀盾兵,最後面則是督陣的軍官。
顯然,清軍也在試探著各種進攻的方法。這次他們不準備填壕,而是先在壕邊構築防護設施,用弓箭和火槍與義軍對射壓制。然後架設雲梯,用刀盾兵直接越過壕溝,攻擊胸牆後的守軍。
看清楚敵軍的攻擊方向後,幾門數百斤的火炮在義軍的南面陣地後被推拉著移動向西。沒辦法,數量少啊,只能機動著使用。但轟天炮的數量很多,每面防御陣地後都有十幾門,正張著大嘴,斜指向天空。
胸牆戰壕內的士兵也開始跑動換防,最後一道戰壕內的守軍換到了前面,前面戰壕內的士兵則在最後一道戰壕內排列布防。
清軍以盾車為掩護,邊前進邊清理地上的障礙。在距離壕溝兩百步時,兩門預先配置在西面的火炮率先發出了怒吼,紅光一閃,炮口噴出了白煙,兩枚三斤多重的實心炮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出,劃過低平的彈道,一枚還未飛到盾車陣線就 地落地,在地面濺起一團煙塵後再次向前飛起,速度減緩了不少,撞上一輛盾車。
的一聲巨響,鐵彈猛地撞擊在盾車護板上,盾車猛烈的一震,前半部往上一跳,護板未被撞穿,但卻立時出現了無數裂紋,被擠出了不少碎木屑,激射如飛,扎向後面輔兵的身體和面門,後面推車的向個輔兵同時尖叫,捂著臉龐和胸口大聲慘叫。
另一枚炮彈則沒有命中盾車,而是從盾車與盾車之間的縫隙飛了過去,帶起了一路的血肉殘肢。直到炮彈去勢已衰,才響起了慘叫和哀嚎。江邊水濕地軟,炮彈只彈跳了三下,不僅距離短,給清軍帶來的傷亡也是大為減少。
兩炮過後,便是一時的沉寂,火炮的裝填十分繁瑣,又要重新歸位或調整角度,自然無法有效阻止盾車的前進。
一排箭雨在盾車後升起,向著陣地上飛過來。「舉盾!」火槍射擊手喊叫一聲,蹲身前撲,隱于胸牆之後,刀盾手立刻舉起盾牌,將裝填手和自己擋在盾牌下。
拋射的箭矢帶著角度,無法對胸牆後的火槍射擊手構成威脅,而舉起的盾牌則為其他人提供著有效的防護。
盾車接近了壕溝,兩門火炮也裝填完畢,再次發出了怒吼。經過調整的轟擊有了效果,兩輛盾車被擊得粉碎,爆起無數木塊碎悄,飛灑上半空,紛紛揚揚的落入後面的人群中,後面的輔兵倒滿一地。
「通,通,通……」十幾聲悶響聲中,轟天炮炮彈飛上天空,又化作上百個冒煙的小炮彈,越過戰壕,越過盾車,砸進了清軍的隊列之中。片刻後,一聲聲爆炸此起彼伏,亮光迸現,黑煙升騰。
視線雖變得模糊,吳三桂還是看到在塵土和煙霧中,無數清兵慘叫哀嚎,在地上流血翻滾。
射來的箭矢一下子變得稀疏無力,盾車後的清軍雖然暫時防住了對面的火槍,但這次轟炸依然令他們陷入了混亂。
火槍兵依舊沒有得到開火的命令,雖然已經換防到第一道戰壕內的守軍所持的是大口徑火槍,在五六十米的距離應該能夠擊穿粗制盾車的前板,但明軍將領似乎想暫時保留這個手段。
元江那嵩手下的土兵早就擁有很多年代不一、型號各異的火銃,後來又得到了明軍的武器支援,並且有自己的戰法,「……長技在銃,蓋得交趾者,刀盾槍甲,寢處不離,曰事戰斗。每戰以鳥銃當前,牌次之,槍又次之,象繼槍後,短兵既接,象乃突出……」
而明軍的火槍型號也很雜,既有從緬甸繳獲的,又有從安南繳獲的,還有從線國安的漢軍手中繳獲的。既然現在還沒有能力進行統一的制式裝備,朱永興和手下將領經過商議研究,便只能依據實際情況進行變通,即把使用同一型號火槍的士兵編在一起,按照三百人一營進行作戰。並根據各種火槍的威力大小,盡量合理地分配防守陣地。
在清軍沒有盾車且未接近壕溝時,守軍是按火槍的口徑分別防守三道胸牆戰壕,形成遠近合理的槍彈分布,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但當盾車已至壕溝時,便要把口徑最大的火槍調至前面,準備和火炮一起摧毀清軍的防護牆。
「轟,轟,轟!」機動到位的火炮發出了怒吼,向著壕溝前的盾車射出炮彈,清軍的防護牆不再完整,遭到轟炸的死傷和混亂也使後面盾車填補防護缺口的速度變得緩慢。
戰鼓隆隆敲響,吳三桂下達了命令,在壕溝前遲疑不進,只能是被動挨打,應該在盾車未被全部摧毀前強行越壕作戰。當然,對于這種比較奇特的塹壕式防守,吳三桂等清軍將領也在琢磨,也在試探著攻擊的辦法。
通過浮橋,「忠勇營」又派出了一營士卒前來增援。在軍官的嘶吼和組織下,清兵射出弓箭,火槍也通過盾車縫隙射擊,雲梯也被扛了起來,十幾個輔兵發出摻雜著恐懼的吶喊,從盾車後沖了出來。
總兵趙得勝親臨東線陣地指揮,對著急等他命令的炮兵壓了壓手,眼望著對面的清兵,心里默默地嘀咕著︰再來多點人,再向前擁,再擠得緊密點。
雲梯搭上了壕溝,一架、兩架……防守陣地上依然靜悄悄的,這種可怕的沉寂令清兵感到莫名的恐懼,但軍官揮舞著刀劍在嚎叫,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吶喊著沖了上去。
雲梯搭在寬闊的壕溝上,咯吱咯吱被清兵踩得彎成了弧形,仿佛馬上就要折斷。有兩架更是不堪重負,喀嚓一聲從中間斷裂,幾個清兵掉進了壕溝,立時響起了非人的慘叫。清兵不敢再大量上梯,只好放慢了越壕的速度。
陣地上的五門火炮繼續緩慢而執著地發射著,把一輛輛盾車擊倒、打碎,變成一堆破爛,使盾車後的清軍越來越多地暴露出來。
可以了,趙得勝猛地揮下了手臂。十幾門轟天炮幾乎是同時發射,近百枚小炮彈在空中變得密密麻麻,帶著死亡的叫聲撲向清軍。冒著清煙的炮彈在清兵腳下翻滾,即便是百戰老兵也被嚇得面如土色,失色驚叫。
通常來說,觸炸引信更能發揮炮彈的威力。但延遲引信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對打亂敵人的隊列或陣形更有效果。沒有人能對近在咫尺的、冒著青煙、即將要爆炸的炮彈無動于衷,驚叫躲避是不可避免的。
在第一顆炮彈爆炸的同時,陣地上的火槍也爆豆般地響了起來,排槍的射擊騰起一團煙霧,白煙越越密,濃密的硝煙很快就覆蓋滿了陣地前方,象是把其中所有的人和物都一起吞噬了下去。
「忠勇營」右營參將劉之復猛然被親兵隊長撲倒在地,隨後身旁響起了一聲爆炸,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他看到不遠處幾個倒在地上的士兵,滿臉的汗珠,嘴唇劇烈的抖動,眼中滿是惶恐。顯然,震耳欲聾的炮聲,呼嘯的鐵彈,腸穿肚爛血肉模糊的傷員,慘烈的呼叫,已經使他們的精神處在崩潰邊緣。
一股殷紅的鮮血從上流了下來,親兵隊長的身體變軟了,趴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劉之復推開這個忠心保護自己的手下,眼見這個手下的脖子被彈片擊中,血汩汩流出,已經死透了。
火槍射擊聲還在響著,沒有了爆炸聲的掩蓋,听得更加清晰。但已經不是整排齊放的轟鳴,守軍已經是自由射擊了。
「轟」,這是火炮的射擊,劉之復看到一枚炮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掠過,帶飛了一個亂跑的士兵的腦袋,余勢未衰,又將一個士兵砸得骨斷筋折,在地上抽搐掙扎。
完了,什麼盾車掩護,什麼強行越壕,都完蛋了。劉之復已經能夠想見,這種遮斷轟擊使部隊陷入了混亂,而失去了後繼支援的已經越過深壕的士兵的命運,顯然注定是悲慘的。
何壯子閉上一只眼,斜著腦袋瞄準了一個跌跌撞撞沖過來的清兵,在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才扣下板機。一團白色的濃霧遮蔽住了視野,肩膀上傳來的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向後重重地一仰。
借著肩膀上的推力,何壯子一個轉身面向身後的同伴,手握著火銃,默默地等待同伴完成裝填。裝填好了,那個同伴大力地把火銃直接推到了何壯子懷里,回手拿走了空槍。何壯子又默默地轉身架好火銃,安好火繩,槍口指向了另一個清兵。
但沒等他開火,一顆鉛彈飛過去,從側面射入了清兵的肚子。清兵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拳,腳步停頓下來,雙膝一軟,捂著肚子跪倒在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呆了一會兒,才頹然撲倒下去。
何壯子翻了翻眼楮,尋找著下一個目標。曾經是甘陝綠營的俘虜兵,現在卻已經是相當老練的明軍士卒。征討安南,作戰勇敢,得功田五畝,今年的餉票又是五畝,何壯子滿心都在想著如何再立功勞,把自己的田地變成二十畝,然後等到明年,規定可以成親的歲數一到,就娶個媳婦,安南女人就挺好。
那個陳四倒是好運氣,在騰沖才當上明軍,在安南就得了戰功,雖然折了一條腿,卻換了個安南美女,听說還是別人送給岷殿下的。他娘×的,現在這家伙沒準正摟著老婆享福呢,何壯子把嫉妒和羨慕都撒在了開槍殺敵上。他的火銃轉動著角度跟上了一個清兵的步伐……又是一團白霧噴射而出。
越過深壕,並且走了狗屎運的清兵,在距離胸牆戰壕三十米的地方卻遭到了噩運。寬不過三尺,深不過兩尺,被雜草浮土遮蓋的地域,使清兵速度大減,腳步踉蹌,成為明軍火槍手的活靶子,終結了他們的絕死沖擊。
幾十輛盾車已經被摧毀殆盡,暴露出來的清兵又經受了一次轟天炮的轟炸,然後又是火槍的延伸射擊,以尸體橫陳、傷亡慘重的代價結束了這次進攻。
「盾車少了,雲梯亦不多,且制造粗糙,攻城尚可,越壕易折。」吳三桂命令鳴金收兵,然後眯著眼楮開始總結經驗教訓,「敵人的那種炮倒是可慮,卻也不是沒有應對之法。」
「王爺。」劉玄初也通過觀摩得到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下次多造盾車,可把盾車直接推進壕溝,這比架雲梯,或者用土袋填壕要快得多。」
吳三桂輕輕頜首,說道︰「我軍若把火炮推上去,應可壓制敵人。此番雖有小挫,主要還是地形不利,兵力施展不開的緣故。不過,卻也從中學到了些門道。」
「敵軍的布置確實很毒辣。」劉玄初也不得不表示欽佩和驚訝,但旋即又轉折了口氣,說道︰「可若只是這些許伎倆,想擋我大軍,還是遠遠不夠。只是尚不知敵人是否還有其他手段,城牆倒是修得怪異。」
吳三桂對此也表示贊同,冷笑道︰「倒也是煞費苦心啊,可惜卻是困守孤城,亡無曰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