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家在哪住?別人應該知道我說的村名。」朱永興伸手想捂住臉上的傷口,剛一觸踫,便疼得直吸冷氣,呲牙咧嘴。
夢珠又走近了兩步,看著朱永興受傷,她覺得得做點什麼,這個有些奇怪的男人救了她,殺掉了只金毛熊,解了寨子的困難,那可是讓她的寨子里所有人都談之色變的惡熊啊,好幾個勇敢的小伙子結伴要除掉這個大害,反倒丟了性命!而且,他是不是大巫所說的人呢?
一陣清涼,然後有松軟的東西在小心的擦拭臉上的傷口。朱永興很疼,但看到那張象白玉一般的臉,特別是那雙瑩黑的眼楮,溫潤,綿軟,柔媚……他不由得動了動嘴角,用微笑表示感謝。
夢珠也報以一笑,眼波流動,把水葫蘆遞給朱永興。朱永興拔開塞子喝了兩口,他發現夢珠似乎是下意識地舌忝了下嘴唇,玫瑰含雪,嗯,這個詞非常貼切,他將水葫蘆又輕輕遞了過去。
洗淨了傷口,夢珠便起身在周圍找尋。不一會兒,她發出了歡快的叫聲,手里握著幾根不知名的植物回到了朱永興的身邊。將這種植物放在嘴里嚼成糊狀,夢珠便把藥糊抹在朱永興的傷口下。
藥味兒,還似乎含著少女的口唇清香,說不出來的怪異。而傷口先是溫熱,然後是清涼的感覺,好象不是那麼痛了。朱永興看了一眼夢珠,少女的嘴唇因為潤濕而更顯鮮艷。
「夢珠——夢珠。」夢珠處理完畢,如釋重負地笑站,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胸口。
原來你的名字叫夢珠。朱永興眨了眨眼楮,笑著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重復道︰「夢珠。」
夢珠很高興地連連點頭,伸手指了指朱永興。
「我呀?」朱永興猶豫了一下,不想報全名,也不想報假名,便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地說道︰「朱哥——朱哥。」說完,他伸手抓著樹干,慢慢站立起來。
「朱哥。」夢珠生硬地叫了一聲,然後伸手指了指方向,「我帶你去寨子?」
朱永興點了點頭,在夢珠的引領下,緩緩走下山坡,向著流水聲走去。
沒吃東西,又流了血,還一陣折騰,體力消韓大。朱永興感覺到頭昏、乏力,勉強穿過稀疏的樹林,眼前出現了一條只有五六米寬的小河。夢珠也覺察到了異樣,扶著朱永興坐在一塊石頭上,焦灼地望著朱永興,又用帶著奇異香味的腰帶給他擦汗。
「有吃的沒?」朱永興有氣無力地說道,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他苦笑著拍了拍。
夢珠笑了起來,伸手從挎著的布包里拿出一個水果,剝開,將果肉遞到朱永興嘴邊,大眼楮忽扇著。
這是個妖精,笑起來令人沖動,不對,應該是仿佛讓人自己置身在夢幻之中,而可以將自己心頭所蘊藏著的一切秘密,一切感情,向她傾吐。朱永興躲避似的低下頭看著水果,象是山竹,他張嘴吃了一口,味道甜美,確實是山竹,也不知道夢珠是從哪里摘到的。
血紅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和霞片中正徐徐下沉,薔薇色的余暉,閃爍不定地蒙在西面奠際。
山竹所以稱為‘果後’,除了本身味道甜美之外,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在古時東南亞醫藥中所擔當的角色。傳統上,山竹被用來控制病人發燒的溫度及防止各種皮膚感染。而且山竹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脂類,對機體有很好的補養作用,對體弱、營養不良、病後都有很好的調養作用。
連吃了幾個山竹,朱永興對夢珠搖了搖頭,伸手抹了下嘴巴,表示不吃了。傷口止了血,又敷了藥,肚子里也有點東西,他的精神和體力恢復了一些。
夢珠沒吃山竹,只是不斷地遞給朱永興,還笑殷殷地看著他,仿佛小孩子見到了十分有趣的東西。
兩個人起身又向前走,走了不遠,便看見靠近河邊的樹蔭下,拴著一條船,確切地說,應該是一條獨木舟。濃密的枝葉向河水傾斜,給河岸搭起了一個天然的綠色天篷,被染成綠色的白霧若隱若現,如果不是近前細察,絕對看不清小船臥藏其間。
「夢珠。」朱永興伸手相招,叫著她的名字,等夢珠來到身邊,指點著說道︰「船,是你的船嗎?」
夢珠用力點了點頭,伸手殷勤地扶起朱永興,向拴著船的樹蔭下走去。兩人上了獨木舟,夢珠劃起槳用力一推,獨木舟便離開河岸,逆流而上,夢珠劃船的技巧十分高超,船的去勢很快。
太陽落山了,水面上浮起一道月光,不停地流動,兩岸是繁密的綠樹,獨木舟劃過,將倒影在水里晃亂成灰暗的一片,然後又在水面上顯現,一彎一曲的蠕動,再一會兒,在身後又回復成清晰。
咚,咚,咚……一陣鼓聲從遠處傳來,很有節奏。朱永興看著夢珠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那鼓聲代表著某種語言,她一手操著槳,令船在水面上慢慢地轉著,一手敲起了獨木舟上的皮鼓。
原來是借此傳遞信息,朱永興明白過來,卻又對會有什麼人出現感到不安,他睜大眼楮,靜靜地等著。
遠處的鼓聲變得歡快起來,也越來越清晰,一串亮點出現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原來是一艘樣子很奇特的船上發出來的。再近了些,朱永興才看清,那其實不是一只船,而是十幾艘獨木舟頭尾串在一起,每艘獨木舟上都點著火把。
十幾艘獨木舟順流而下,夢珠停止了敲鼓,輕輕劃著槳把獨木舟穩住,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望著越來越近的獨木舟。
一串獨木舟駛到近前,當先的舟上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個子很高,很挺拔,赤膊短褲,在月光下洋溢著青春和力量的美。他大聲說著話,看樣子很生氣,夢珠扁了扁嘴,也站起來,象是不服氣地辯解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