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陳設也極為簡單,只是都比較干淨整潔。透過主人的擺設,可以看出來她的心性比較淡泊,就是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淡泊。
門框比較矮,那丫鬟替他們用一根竹竿挑開了卷簾,兩個人則是需要低著頭有彎著腰才能進去。里面燃著檀香,透著古色古香。
靠窗一個美人兒,也是一身的素雅打扮鵝蛋臉兒,柳眉彎彎,一雙大眼楮會說話似的,皮膚白白淨淨,身段兒婀娜多姿,是古典美女的代表。
不說別的,就光是這麼一個人,就能將許多男子迷住了。何況,听杜旗說,她還很是有才華。
看到兩人到來,蔓菁站了起來,就著椅子福了一福︰「奴家見過杜公子。」
光線從窗外灑進來,照著蔓菁一身淡粉和淺綠為主調的衣服,灑在她白淨的臉上,竟然有一種發出柔和光暈的錯覺。
杜旗笑道︰「蔓菁姑娘,今天這主角兒可不是某家,而是我身邊的這位。他叫周小草,經歷嘛,很是有傳奇意味哦。」
蔓菁立即向著周小草又行了一禮,輕啟朱口說道︰「蔓菁見過周公子,失禮勿怪。」
周小草伸手虛空向上一托,說道︰「蔓菁姑娘多禮了,周某乃是升斗小民一個,當不得姑娘如此說。」
蔓菁不由得打量了周小草一下,他說自己只是個升斗小民,那怎麼會被吏部尚書的公子刮目相看?莫非,他是個詩詞大家,或者是才華橫溢的畫家音樂家?
三人坐定,蔓菁還是坐在那處靠窗的位置上,杜旗和周小草則是坐在她的對面,迎著窗戶。細心的小丫鬟放下了卷簾,遮擋住了耀眼的陽光,屋子里的光線也隨之變得暗了一些。
周小草開口問道︰「蔓菁姑娘如此妙人,為何單單在這郊外獨自生活呢。」
杜旗哈哈一笑。拍著周小草的肩膀說道︰「老弟呀,我勸你還是不要打蔓菁姑娘的主意了。要是她肯的話,會有多少家世顯赫、才高八斗的世家子弟爭著搶著要娶她回家啊。你都不知道,曾經有個公子,拿著休書來找蔓菁姑娘,說是為了她,已經將家里的妻子都給休掉了。你說說,厲不厲害?」
周小草臉上不自然地笑了一笑,他也說不上來是不是喜歡著蔓菁姑娘,初次見面。一見鐘情的有麼?
蔓菁姑娘掩口一笑。說道︰「杜公子說笑了。奴家看周公子心里面已經有了人,怕是看不上奴家的出身呢。」
周小草暗道厲害,這女人說話滴水不漏,難怪能在京城這樣達官貴人雲集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果然很有一套。
杜旗笑著說道︰「那又怎樣?男人嘛,不都是想著盡收天下美人的?誰還會嫌自己女人太多呀。」
蔓菁姑娘只是微笑,並不接話,顯然對這個話題很不感冒。
周小草說道︰「杜公子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也不全對。」
杜旗問道︰「哦?為什麼這麼說?」
周小草站起身來,踱著方步說道︰「存在即是合理。老天爺既然造就了男人和女人,就注定了他們之間的不同。就男人來說,三妻四妾是每個人的夢想,擁美入懷是男人的理想。男人拼搏一輩子。是為了什麼?你敢說里面沒有女人的影子?什麼叫功成名就,要說是為了更大的權力,那麼,朝廷大員們在為了什麼而努力?他們已經位極人臣了!他們要為後代,要為這個家著想。什麼是家?沒有女人。能叫作家嗎?從此種意義上說,女人,那是男人的動力。」
「那麼我們再來說說女人,女人心思細膩,多愁善感,這是一種缺陷,也是一種另外意義上的美。‘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這是閨怨的悔恨;‘妾在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這是思春;‘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這是新嫁娘的那種憨態可掬。如此種種,展現了女子不同方面的美,總是讓男人心動。」
最後,周小草來到窗邊,離蔓菁姑娘很近了,蔓菁下意識地挪了挪,但是卻沒有挪動,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個表態而已。
周小草總結性地說道︰「女人的美,我們男人是欣賞,不代表著就一定要娶到手。難道你喜歡鮮花,就要全部摘了來放在家里?看到優秀的女子,欣賞,可以;傾慕,也可以。但是要不越規矩,這是一條道德底線。除非,這女子也對你傾心,那就另當別論了。這個時候,你要排除萬難,也不能辜負了人家姑娘對你的一番情意。因為,和男人不同,女子一旦動了心,有可能一輩子只這麼一次,只這麼一個人。女人的心是細瓷,很美,也很脆。」
杜旗咂了咂嘴,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但是听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我靠,你也會不明覺厲?
滿以為自己的這番言論最少能博個滿堂彩的,沒想到,除了杜旗「不明覺厲」了一把,蔓菁姑娘卻是不動聲色,就連那個小丫頭也都是目不斜視,一門心思的烹著茶。
說話沒有受到效果,失敗;蔓菁姑娘不動聲色,失敗;就連小丫鬟都不屑一顧,失敗中的失敗!
蔓菁姑娘站起來說道︰「茶湯就要烹好了,奴家去換件衣服,為兩位公子撫琴。」
說罷,欠身對二人行了一禮,裊裊婷婷地進了里間。
杜旗瞪著一雙眼楮說道︰「老弟,你瞎扯什麼呀,你瞧,蔓菁姑娘生氣了!我們沒有要求彈琴,她自己彈上了,那就是難覓知音的意思,我們該當告辭了。」
「啊?這個小弟不是故意的。」
說話間,蔓菁姑娘回來了,換了一身潔白的長衫,抱著一尾琴,將琴放在桌上,小丫鬟的茶湯也烹制好了,端了上來。蔓菁姑娘親自端起茶杯,遞到二人手里。在遞給周小草的時候,仰起臉,滿含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之後,復又低下頭去。只是在周小草接過茶杯的時候,一個小紙團無聲的滑落到了周小草的手里。周小草不動聲色地藏好,道了聲謝,就坐下了。
兩個人喝著茶,听了蔓菁彈了一首曲子之後,知趣的告辭了。
馬車上,杜旗說道︰「你可知為兄為何要帶你來這里嗎?」
周小草搖了搖頭,杜旗接著說道︰「我是想告訴你,什麼才叫做女人。那日在春芳樓,若非是楊老頭那樣的老學究惹急了我,我也不會出那個丑。好的女人,只可欣賞,不可褻玩。春芳樓的那些個所謂的才女、美人兒,其實都是不值一提的。那些凡俗女子,也只能哄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罷了。」
這番話,讓周小草對這杜公子刮目相看。原來,他並不是那種夸夸其談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只是他被他老爹的光環完全遮蓋住了,他需要一副放浪形骸的外表來吸引別人的注意。
周小草低頭說道︰「大哥說的是,小弟受教了。」
杜旗從懷里掏出來一枚珠子,這珠子有龍眼大小,表面似有一層幽光在閃爍︰「老弟呀,你把那冰靈姑娘買了去,定是花了不少錢吧?來,這枚珠子是大內的貢品,全天下也沒幾顆,價值定然是超過了那冰靈姑娘的。這一來呢,是賠償你買下那女人的損失;這二來嘛,也是感謝你在皇上面前仗義執言。」
周小草連聲推卻︰「不不,我沒花錢」
杜旗將珠子往前一送,沉著臉說道︰「這是家父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