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楞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看,這首詩小王上午才吟出這首詩,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滄州的伶人館了。♀」
謝炳洲等趕緊一連聲的夸贊︰「小王爺文采出眾,才高八斗,是我等讀書人之楷模啊!」
這句話倒是絲毫沒有做作,因為人家小王爺的這首詩的確是很好的,他們是做不出來的。尤其是那幾個一字,更是如同書聖王羲之所書《蘭亭序》,當中十九個之字,無一重復,這是何等的玄妙?
小王爺滿飲一杯酒,眾人陪飲一杯,小王爺高興得滿臉通紅,心里有些發虛地說道︰「一時之間偶得,呵呵,偶得。」
一個官員拊掌大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好一個偶得啊!只是我等水平有限,不像小王爺這等高才,厚積薄發,方能有這等偶得之佳作傳世啊。也使我等一飽耳福,滄州之福,聖上之福,天下之福啊!」
這時候那個青澀的吹笛子小丫頭撇著嘴說道︰「一群大老爺們兒,也不嫌害羞,這明明是人家周小草所作的詩句,什麼時候成了小王爺的了?剽竊起來倒是毫不臉紅啊。」
白衣蒙面女子連忙說道︰「青娥,還不快住口!」
一個官員看到小王爺面色不善,立刻站起來說道︰「青樓里出來的無知小丫頭,這首詩明明是小王爺今日秋游詩話會吟出來,擠壓全場的佳作,跟那周小草有何干系?」
青娥梗著脖子說道︰「這首詩明明是半個月前,周小草去找我家姑娘時候所作!當時作有兩首詩,昨日里有一個自稱是知府衙門校尉的人,說是要為滄州的才子們出一本詩集,我家小姐這才將這兩首詩獻了出去,還說好是署名周小草所作。這一轉眼,就成了小王爺的了?小王爺身份高貴,難道也學那緯大盜不成?」
說起緯大盜,就不得不提到宋朝的錢惟演,就是號稱流氓文人的家伙,听到晏殊有一首詞,其中兩句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覺得很好听,就找到晏殊,說想把這兩句據為己有。當時,他是宰相,晏殊只是個小京官,他想著晏殊肯定會答應的。可是他太小看了宋朝文人的骨氣了,晏殊就是不從。後來,他就找了個由頭,將晏殊差點折磨死。
當然,我們的小王爺是不會學錢惟演的,更不會折磨死周小草。至少現在不會。但是以後嘛,那就不好說了。
沒有錯,這蒙面的白衣女子就是沈嬌娘了。沈嬌娘說道︰「青娥,再亂說話,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然後又對小王爺說道︰「婢子丫頭不曉事,隨口亂講,還請小王爺不要怪罪。」
小王爺這時候已經知道了這兩首詩的真實出處了,不由得心中恨上了周小草。♀你說你這個家伙,還真是不夠朋友!既然能做出來此等好詩,何不早早兒的獻將出來,給本王弄上個七八十百十首的備用。敢情他還以為周小草這是批量生產的。可就算是批量生產,那也是周小草盜用別人的,他才是真正的緯大盜呢。
小王爺身體感覺力量被抽空了一樣,酒勁兒都下去了大半,喘著氣兒說道︰「不妨事,不妨事!」也不知道這個不妨事,指的到底是什麼。
謝炳洲心中暗暗想了一會兒,然後臉上又裝出一副醉酒的模樣,高舉著酒杯說道︰「那什麼,喝酒,喝酒!」
「對對對,喝酒,大家喝酒!你們兩個也別閑著,趕緊奏樂啊!」
于是,笛聲響起,琴聲響起,觥籌交錯間,小王爺忘記了那兩首詩,忘記了周小草,也忘記了這個惹得他難堪的小丫頭了。
可是,小王爺忘記了,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忘記了。
這不,一個官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模向了沈嬌娘。
此人是滄州的副經略使,生性風流,經常流連于風月場所。傳說當初乾隆皇帝游山,興致到處,揮毫寫下了「□(蟲字上面一撇)二」兩個大字,準備叫人鑿刻在山崖上。眾人均不解其意,唯隨行的大學士紀曉嵐知曉皇上的意思,當眾說出四個字「風月無邊」。乾隆皇帝拍著紀曉嵐的肩膀說道︰「卿甚知朕意!」
所以,在古代,流連風月場所,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反而是流行。哪像現在,幾個官員一起去賓館開房,就被免了職,只能嘆晚生了八百年了。
這經略使名叫張行,也去過幾次沈嬌娘所在的青樓,听到過沈嬌娘的名頭,遞了名貼上去之後,卻是被拒絕了,心中就有氣,心說你這個青樓妓女,有什麼好的瑟的?可不巧的是,那天正好是周小草陰差陽錯闖進了沈嬌娘的內居,並且看了她的面,吻了她的唇的時候。周小草走後沒多久,這副經略使張行就遞上了名帖,能被召見才怪了。說起來,他才應該恨上周小草才是。
這張行半借著酒勁兒,半借著色膽兒,搖搖晃晃地走向了沈嬌娘︰「沈嬌娘是吧?嘿嘿,好大的架子啊!當日本官前去拜訪,竟然吃了閉門羹,難道只有小王爺這樣的尊貴之人才有幸請得動?」
沈嬌娘連忙站起來應道︰「奴婢本為賤籍,何談架子?想是那日婢子身上有所不適,故而不見。」
眾人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樣,除了小王爺。即便是古人,只要是娶了親的,哪個不知道,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的?現在它有個比較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大姨媽」。
張行陰笑著說道︰「有所不適?那麼,先前有個人從你的院子里走出來,他怎麼就能見?」
他這麼一說,沈嬌娘也想起來了,就是周小草看到了自己的容顏,又奪走了自己的初吻之後的那一天,周小草剛走,就有一個姓張的官員前來拜訪,被這青娥給打發了,沒有想到,就是眼前這位。
沈嬌娘欠了欠身子,福了一福說道︰「張大人,恕奴婢有難言之隱,還請海涵。」
張行嘿嘿冷笑道︰「難言之隱?什麼是難言之隱?莫非是賣了身?做起了那迎來送往的生意?」
青娥再也忍不住了,大聲說道︰「請張大人自重!我家小姐可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張行拿起一個酒杯,揚手就砸到了青娥的頭上。以他的身高,正好夠著青娥的腦袋,里面剩余的半杯酒全都灑到了青娥的頭上,瀝瀝的往下流。
張行依然不解恨,一巴掌打在青娥的臉上,小姑娘立刻半邊臉紅腫起來。張行大罵道︰「你家小姐只是個妓女,你只是個妓女請來的丫鬟,你算個什麼東西?」
這下連沈嬌娘也忍不住了,站起來顫聲說道︰「張大人,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張行欺身上前,走到沈嬌娘的面前,微微低下頭,以一種居于上位的居高臨下之神態對沈嬌娘說道︰「過分?我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過分,什麼才是真正的過分!」
指一指身後的一干人等,張行大聲說道︰「今日里小王爺,知府大人,還有一干同僚都在這里,我張行若是不把你這個沈嬌娘就地強了,我這個張字就倒著寫!」
張行往前一撲,雙手摟向了沈嬌娘,口中說道︰「現在,就讓我張行在各位面前,演個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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