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臉色陰晴不定,獨孤斷此等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心道︰「這魔頭眼中只有女人,我這表妹生得國色天香,貌若天仙,縱使稱之為世間第一都不為過,這魔頭一定早已動心,但他為什麼要我同意,就算求親也應該找舅媽才對,難道……」
慕容復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笑道︰「看來公子真是對我這表妹一往情深,只是公子求親卻是找錯人了,我這表妹雖然幼年喪父,但是她的母親還在蘇州,若是公子想要登門提親,我可以代為引薦.」
獨孤斷平淡道︰「你舅媽我見過了,不過我現在是在尋求你的意見,我想要娶你表妹,你只需要說同不同意就行了!」
慕容復沉默不語,他已經明白獨孤斷的意思了,恐怕獨孤斷看出表妹對他暗生情愫,所以想要借此機會挑明關系,若是他說同意,就會徹底失去表妹,如果他說不同意,非但帶不走包不同與風波惡,甚至可能將自己也陷進去。
「果然是這樣!」
阿朱心中嘆息,她早料到這魔頭會用包不同與風波惡威脅慕容復,而其中目的,就是讓王語嫣對慕容復死心。
「不過他太低估了王姑娘對慕容復的愛慕之情了,即便慕容復說出同意,王姑娘也不會對著魔頭有一絲好感,到時候姑娘她想不開,也許還會自尋短見。」阿朱眼中憂色越來越濃,她已經明白,慕容復一定會同意的。
王語嫣不發一言,目光緊緊盯著慕容復,等他決斷,她非但不怨恨獨孤斷,反倒是暗自欣喜,獨孤斷給了她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表哥不同意獨孤斷的要求,那就說明他一定在乎自己。
至于表哥同意要求,她根本就沒想過,或者說不敢想,若真是如此,她唯有一死,別無他法。
慕容復一動不動佇立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戰,只覺獨孤斷給他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本來他應該毫不猶豫的同意,起先他還想將表妹嫁給獨孤斷呢,只是不知為何,如今真到了選擇的時候,他竟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究竟是怕表妹受不了打擊,還是他已經……
慕容復心中一顫,想起這些年表妹對他的關懷,心中已經亂成一團,那是種雖然說不出口,但卻能感受到的關心,他有血有肉,也不是木頭人,表妹的情意他自是能感受到,只是他真的不敢對表妹動心,生怕沉迷在溫柔鄉里,影響了復國大業。
慕容復有時候也幻想,等他得到了天下,一定會娶了溫柔善良的表妹,到時候江山美人,盡握手中,那是何等的威風。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必須復國,為了這個目標,他堅定不移的遠離表妹,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可能慕容復從未想過,有朝一曰,王語嫣會離開他,也許在他心中,王語嫣一輩子也出不了曼陀羅山莊,會一直等他。
如今王語嫣走出了曼陀羅山莊,雖然對他的心不曾改變,但卻被一個魔鬼盯上了,那個惡魔威脅誘惑他,讓他交出深愛他的表妹。
慕容復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心中痛苦︰「慕容復啊慕容復!你是何等人物,大丈夫能屈能伸,百折不撓,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姑娘放棄一切,如果你不同意,那魔頭惱羞成怒,到時候若是命喪這杏子林,那就什麼都沒了,如果同意,這魔頭喜不自勝,除了放走你,以後還會為你辦事,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魔頭既然喜歡女人,你就投其所好,表妹跟著他,也不算委屈了自身。」
慕容復抬起頭,眼中一掃之前的迷茫,向獨孤斷道︰「公子身為遼國駙馬,可是能借我一些兵馬,助我復國,到時候我打下中原,願與公子平分天下。」
王語嫣目光中透出不可置信之色,雖然慕容復沒有明說,但他話中的意思不言語表。阿朱心中冷哼,尋思︰「慕容復還不如獨孤斷呢,虛偽至極,既已絕情,還想從中賺取好處,獨孤斷這人一無是處,是個瘋子,但他有一點,無人能比得上,他對待女人真是無微不至,但有所求,從不拒絕,為了一個女人,可以舍棄一切。」
阿朱嘆息一聲,她作為一個女人,並不需要什麼頭戴鳳冠,身披彩霞,她只想找一個愛她的人,她也愛的人。不管是魔頭還是什麼,要是有一個人一心一意對她好,肯為她百死不悔,那就足夠了,既是跟著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後悔。吃盡千般苦楚,萬種熬煎,也是歡歡喜喜。
阿朱默默看著獨孤斷,眼中露出復雜之色,其實她已經動心了,獨孤斷對她不薄,雖然表明了心意,但卻從未將她怎麼樣,相反還教會她絕世武學,也許他只是欲擒故縱,不安好心,但阿朱心里還是忍不住悸動,畢竟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男人對她真心實意的好,如今踫到了一個,卻是個魔鬼。
阿朱嘆息一聲,獨孤斷太過瘋狂,她害怕了,她不怕死,但怕有朝一曰失去所愛的人,孤孤零零一個人活在世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獨孤斷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笑容,心道︰「果然一切不出我所料,慕容復終究是放不下他的復國夢。」
「也許慕容兄不知道,其實我還是遼國的楚王,官封南院大王,手握數十萬契丹精銳,只是我的女人在江南,所以我暫時還沒有卻上任。」獨孤斷微笑道。
「真的?」
慕容復驚呼一聲,激動的不能自控,身子發顫,只覺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暈了,他本來以為獨孤斷能借他幾萬兵馬,已經是燒高香了,誰料獨孤斷竟然如此厲害,張嘴就是數十萬契丹精銳。
想到遼國那虎狼之師,心頭火熱,恨不得離開提著百萬雄師,揮軍南下。慕容復熱淚盈眶,只覺這是他二十年听到過的最好的一句話,要是能得到獨孤斷相助。
慕容復有信心,一年之內掃平一切,到時候祖祖輩輩的復國夢,就會在他身上實現,他慕容復會名垂青史,成為慕容家史上最耀眼的人,供人敬仰。
「決不可因為一個女人,毀了我的江山。」
慕容復終于下定了決心,最後看了一眼王語嫣,發現她雙目無神的看著自己,當即扭過頭,不去看那暗淡的瞳孔,狠下心不管王語嫣會不會承受的住打擊,緩緩道︰「我同意!」
這三個字似是如同三支利箭,瞬間射穿王語嫣的胸膛,她臉色蒼白,目光看向慕容復,明亮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光彩,空洞無力,似是心已死。
阿朱慌忙扶住王語嫣,阿碧擦干眼淚,看到王姑娘無一絲血色的小臉,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復,只覺曾經那個公子爺已經離她遠去。
慕容復心中一痛,但還是扭頭不去看王語嫣,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心中堅定道︰「不論如何,沒人可以阻擋我復國的道路。」
包不同看到慕容復竟然親手將王語嫣送給了獨孤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出聲道︰「公子爺,王姑娘對你痴心不改,你卻將她送給那個魔頭,你這是在逼她去死。」他似乎豁出去了,也許壓抑的難受,不看慕容復發黑的臉色,繼續說道︰「阿朱與阿碧為慕容家鞍前馬後,沒功勞也有苦勞,這個魔頭一張嘴,你也將她們送了出去,一個人若是喪失了尊嚴,即便他得到天下又能如何,我……」還要繼續說,卻被慕容復隨手揮出一道真氣,點了啞穴。
慕容復又氣又怒,心道︰「包不同真是個廢物,他說的那些,我豈會不知,但要不是為了他們,我會在這里跟這魔頭卑躬屈膝。」慕容復這一氣之下,又忘了他除了害怕獨孤斷,更想利用獨孤斷。
獨孤斷上前拍了拍慕容復的肩膀,嘆道︰「慕容兄,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
慕容復本想躲過獨孤斷的手,听到他的話卻是一愣,看到他真誠的眼光,心中一暖,忙道︰「多謝獨孤公子,你不要與我這家臣一般見識,等我取得大宋的江山,你我二人,一人一半。」小心翼翼的看著獨孤斷,生怕他生氣。
獨孤斷攔住慕容復的肩膀,嘻笑道︰「放心吧!只要你把你的表妹給我,我就去幫你打天下,到時候皇帝你來做,我帶著嬌妻美妾,隱居山林,彈琴吹簫,逍遙自在。」
慕容復欣喜若狂,壓制住心中的激動,笑道︰「獨孤公子真是雅士,甚有古風,表妹能跟著你,我深感欣慰。」
阿朱冷笑連連,心生厭惡。阿碧神情迷茫,如今的慕容復,與從前相比判若兩人。王語嫣目光緊緊的盯著慕容復,輕聲細語道︰「表哥,我對你的心意,你也知道,如今你真要讓我嫁給獨孤斷?」她初時以為表哥是在騙那個魔頭,但听到二人的對話,看到表哥那狂喜的樣子,一顆心落入了深淵,原來她在表哥眼中,只是個附屬品,如今獨孤斷對他有幫助,就將她送給了獨孤斷,也許沒有獨孤斷,表哥為了他的復國大業,也會將她送給別人,不管那人是何身份,只要對他有用處就行,哪怕獨孤斷是個大魔頭,他也不曾猶豫。
慕容復沉默片刻,皺眉道︰「表妹,以前你還不懂事,只是小孩子心姓,如今你也該長大了,我們是表親,我對你完全是兄妹之情,別無他想,獨孤公子年少英俊,是難得一見的良配,你們的親事……」說著咬了咬牙,堅定道︰「我完全同意!」
王語嫣雙眼發直,似是陷入了魔怔,翻來覆去的念叨著︰「兄妹之情?完全同意?」
阿朱神情焦急,忙道︰「姑娘,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
慕容復看到神神叨叨的王語嫣,心中一驚,想要上前,感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緊。
慕容復神情默然,止住了腳步。
王語嫣臉色越來越白,似乎有個東西已經碎了,撕心裂肺的疼,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胸口發堵,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慕容復,又看了看洋洋得意的獨孤斷,眼前一黑,暈倒在阿朱懷中。
「姑娘!」
阿朱驚呼一聲,伸手探了探王語嫣的鼻息,發現氣息微弱,但還沒有姓命之憂,微微松了口氣。冷冷的看了一眼慕容復,向他身後的獨孤斷道︰「我們要回客棧,找個大夫救治姑娘。」
獨孤斷笑著點點頭,似是不擔憂王語嫣的安危,按住慕容復的肩膀,微笑道︰「慕容兄,後會無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