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怎麼來了?」安置好了安安,高香寒才得了空過來招呼二爺和蘇子謙。
端了兩杯香茗過來,乳白色的瓷茶碗,在這二人一身華服的承托下,顯得頗為寒酸。
高香寒皺眉,果然不是一個身份檔次的,拿出什麼好的來,與他們相提並論,怕也不值一提。
「孩子如何傷的?為何傷的如此重?」二爺冷著臉,端坐在竹椅上,並不回答高香寒所問的問題,而是詢問起了安安是如何傷的。
高香寒面色一怔,吐了口氣答道︰「是山上摔的,山里石頭多,摔了一跤。」
其實她也不知安安到底是不是自己摔的,那會子屎蛋慌里慌張的,說不定還是屎蛋推倒的呢!只是如今安安沒醒過來,誰也不知事情的緣由。也不能自己下了結論,冤枉了屎蛋。
安安啊……你可一定要好起來……
心里莫名的惆悵起來,眸中不自覺的閃過了一絲的不安。
上山摔的?二爺眼中閃過一絲責備,這個笨女人,怎麼能讓這麼大的孩子去山里頭玩呢!她這個當娘的,也太不用心了。不過看她那時為了孩子憔悴不堪,想來這兩年為這個孩子也是沒少花費心血。一個女人孤零零帶個孩子,卻也不容易的很。
想到此,心中不覺又多了幾分憐惜。時不待人,他必須要加快腳步,趕緊掃清障礙了……
「二爺此番來可是為了酒樓賬目分紅一事?」高香寒有些局促的看著二爺,兩年未見,這感覺……有些奇怪……
總覺無形中,似乎多了些嫌隙,又似是多了幾分陌生一般。
「恩……」輕咂一口香茗,抬眸迎上了高香寒的眸子。他還是那般霸氣,眸中的英氣越發顯露。只是她卻消瘦了許多,人比黃花瘦,一身月白色粗布盤花領小襖。凹凸有致的身段,細白的腕上帶著一只成色一般的玉鐲,烏黑油亮的發髻上簪著一枝做工精細,雕刻上佳的木簪子,卻又為她平添了幾分韻致。
許是做了母親的緣由,她似比先前沉靜了許多,舉手投足間,確如畫中不施粉黛的小家碧玉一般,讓人心醉眼痴。
這兩年高香寒勤勤懇懇操持著酒樓生意,還要研究種子。提高畝產量,又要照顧安安,為這一大家子人盡心。兩年間,卻也未曾好好睡過一覺。好好玩樂過一日,只在閑暇時,陪著安安,教他讀書,給他講故事。或是跟著錢媽媽學學女紅,教雲雀、藍栓子念書寫字。自己那點子愛唱歌跳舞下象棋的愛好。也就漸漸淡了下來,如今給她一段音樂,只怕也忘了舞步了。
安安雖才兩歲多,倒是靈透的很。若是生在國公府。說不定將來還能成國家棟梁。
只可惜了,本是金玉質,偏偏要跟著她這個娘受罪……
蘇子謙挑眉,這兩人自顧自的說話,完全忽視了他這個大活人,看來這里已經是容不下他了。
輕嘆一聲,起身尋了個理由悄悄退出門去。
輕輕關門……屋內立刻又回復了平靜。
高香寒心中暗罵,這蘇子謙真是會制造尷尬。自己居然偷偷溜出去。留下她和他二人,干瞪眼……
覷眼看去,他眉目如畫。輪廓立體感十足,眸子清冷卻又透著霸氣,只一眼,怕是無數女子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美男,誰都愛看,她自認是個‘’,不覺多看了兩眼。只是安安還病著,卻也沒心思再看,不由收了目光,低嘆一聲。
二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側目望了過去,卻並未與她的目光相遇,只看她輕蹙眉頭,低低嘆氣。
看來她再為孩子擔憂……
看她如此,竟有種心亂如麻的感覺。
緩緩起身,鬼使神差的摟了高香寒的肩頭,低聲軟語安慰道︰「沒事的,爺向你保證,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高香寒心頭一緊,渾身如篩糠一般輕顫著。只覺被他摟住的肩頭,格外溫暖,這種久違了的感覺,竟如家人一般溫暖。
只是……
他們二人終究之是合作關系,她雖然有現代人的思想,卻也明白古代男人對一個寡婦的成見,還是離他遠遠的好,免得讓安安將來無立足之地。
輕輕推開這個溫暖的懷抱,硬了心腸道︰「今日多謝二爺,若不是二爺對周大夫的叮囑,只怕周大夫也未必肯用心。」
聲音雲淡風輕,臉上淡然。
雖穿著粗布衣裳,戴的荊柴,卻依舊不失得體,倒是比大家子的千金小姐還要有幾分氣節。
二爺面色一怔,雖然知她心性,卻也被這一推驚的說不出話來。這女人,為何就不能多一點順從,永遠隨著自己的性子。要知道,他身邊的那些個女人們,可是個個都使勁了手段,想要博取他的一點溫存。
「二爺可是為了分紅一事?賬本都在家中,我去取與二爺。」高香寒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就要去臥房給他拿賬本過來。兩年不見,此番他出現,無非就是為了酒樓的事情。
分紅?笑話,區區一點分紅能讓他動心?二爺眉頭一皺,上前一把拉了高香寒的胳膊道︰「不必了……」
不必了?難道他不是為了分紅?怎麼可能?或者這又是他要看她笑話的手段?
停了腳步,嘴角依舊掛著一抹笑容,努力讓自己平靜道︰「二爺兩年未曾露過面,酒樓是您出的資,理當先看看賬本。」
見高香寒回答的如此平靜,倒與兩年前一點不同。那時她還天真爛漫,與他周旋間,總能露出一絲絲少女天真情懷,有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而如今,她卻如此平靜成熟,說話間,再不喜形于色,已然能將自己的情緒收放自如……
看來這兩年光景,她確實變了……
虧得他這兩年也時常派了探子來打听,否則還真會以為她是不是背後有了什麼「高人」,讓她蛻變至此。
愣了愣神,旋即回復本色道︰「爺說不必便不必了,兩年多不見,你就不問問爺為何不來?」
淡然落座,端了香茗輕放唇間。這茶雖與他平日里吃的成色相差甚遠,可經過她手泡出來的,卻有一股淡淡清香,入喉間,又有一股淡淡甘甜,香醇的很。
「恩……這茶水泡的不錯。」
不待高香寒答話,二爺又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高香寒本一愣神,想著如何回答他問的第一個問題,還未想清楚,他居然又開始夸贊她泡的茶水……
是夸贊嗎?他怎麼會放過諷刺她的機會,居然會夸贊她?不不不……一定是他嫌棄著茶的成色。
本打算笑著答話,如此自我分析一番,卻又立刻淡然道︰「茅檐草舍,卻也拿不出像樣的茶水來,二爺若是嫌棄,改日去鎮子上茶館,我請二爺吃好的。」
高香寒的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分明就是再說他嫌棄她泡的茶水一般,本以為兩年間她這自以為是的小性子變了不少,如今看來,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
二爺面露不喜,漲紅著臉,恨不能拿針線縫上她這張嘴。好不容易壓了心中的火,騰一下站起身來,往前幾步,兩手已經攬在了高香寒縴弱的柳腰上,比起那年他們的‘親密接觸’,那時候她的腰身還好似‘水桶’一般,如今卻盈盈一握。
高香寒只覺面前多了道黑影,一股濃重的呼吸迎面撲來,一雙黑眸,如火一般,看不透,猜不透……
面對這樣的一張俊臉,如何淡定?
「你就這麼看爺?爺方才不過是夸你泡的茶好,你非但不領情,反而以為是爺嘲笑你,爺在你心里就那麼……」
唇角掛著一抹冷笑,這個女人,真是叫他頭疼的很……
若非當年陰差陽錯一夜溫存,他與她怕也不會有今日這般情景……
高香寒一陣愕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身後的竹椅上,竹椅向後倒去,她的身子也不由一個趔趄,跟著向後倒了過去。
「哎哎哎……」
心里一慌,下意識的想要找個可抓住的東西,不想雙手一用力,竟胡亂抓在了二爺的衣袖上。
他一用力,兩人間的距離幾乎只差兩厘米。
高香寒嗓子發干,心中暗暗罵自己笨的要死,這般丟人顯眼。越是怕讓他笑話,越是出盡洋相……
丟死人了,這是把這一輩子的人都給丟盡了。
高香寒暗嘆,一張臉紅的如熟透的柿子一般。
「怎麼這麼不小心?」言語格外溫柔,尤其是一雙眸子,並未帶一絲絲的戲謔,反倒是‘深情’……
這種‘深情’幾乎然她沉溺……
不對不對,若不是他方才猛不丁的攬住她的腰,她又怎會心中慌亂,乃至最後出盡洋相。
就知他沒如此好心,為的就是讓她出洋相……
如此腦補著,心中不免生氣,本還曖昧的場面,立刻因她的黑臉而變的劍拔弩張。
見高香寒黑了臉,二爺立刻又意識到,看來這女人又要開始‘自以為是’了,低嘆一聲,原本還想好好看看她,看來這下是不能了。
ps︰
這個是補上昨天的更新,實在抱歉的很,昨天早上,我最後一個長輩,尕爺過世了,昨晚晚上去守靈,沒空更新,今天補上,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