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香寒心突突的跳著,怎麼會有孩子?這也太突然了。
她緊緊皺起了眉頭,顯然看不出喜色。
二爺撅了撅嘴,眼中劃過了一絲絲失望,攜了她的手溫柔問道︰「怎麼?你不開心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高香寒答非所問,眉宇間的憂愁難以掩去。
「是周大夫告訴我的,說是有一個月了。」二爺壓低了聲音,生怕外面的人听見,可他又希望外面的人能不經意听見,這樣黑鷹也能死了心,再不纏著他的女人。
高香寒眼眸微動,怪不得呢,她總覺得周大夫給她診脈的時候似乎隱瞞了什麼,原來是這件事情。
也怪她蠢,這個月的月信到現在都還沒來,自己又總覺身子乏困,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想呢?真真是笨的可以。
「我真是傻。」高香寒嘀嘀咕咕說了一句,又煩躁的用拳頭往自己的身上狠狠打了兩拳。
二爺急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紅著眼楮道︰「你這是做什麼?瘋了嗎?」
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懂事?
難道是要打死他的孩子嗎?
二爺胸口一高一低的起伏著,明明是生氣,可眼中卻是滿眼的溫柔,口氣也變的無奈起來︰「你要是恨,就打我兩拳好了」一面又像個無辜的孩子,看著高香寒的肚子,小聲道︰「傷了他,傷了你自己,我會心疼的。」
「心疼?」高香寒立起了眉毛,壓低了聲音怒聲道︰「心疼我?你胡說八道,若是心疼我,當日你就不該那樣對我,現在好了,有了……有了孩子了。我往後還怎麼做人?別人問起來我該怎麼說?安安問起來,我又該怎麼說?」
高香寒越說越委屈,沉了眸子嚶嚶的哭了起來︰「我恨你。我恨你……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二爺皺著眉。身子一僵,那表情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半響才將高香寒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慰道︰「寒兒,我知道你恨我,我都知道。可你放心,我會給你和孩子一個名分的,一定會的,肯定不會讓你為難……」
名分?高香寒蒼白了臉色。給什麼名分?侍妾嗎?
她這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當個侍妾,若是這樣的名分,她寧可不要。
如此一想,她心就越痛,死命的打開了他的手。蒼白著臉色掙扎道︰「若你要我做你的侍妾,你休想,我也不會要那沒有尊嚴的名分……」一面又要掙扎著下炕,可終究身子太弱,才伸出腿來。眼前就一黑,她整個人又重重的倒在了身後的被褥上。
高香寒無力的喘著粗氣,眼里的淚水順著眼角慢慢的流了下來。
「你……你要做什麼?」二爺對她又是疼又是惱又是無奈,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她才敢這樣待他吧!若是換做別的女子,現在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
現在倒好,弄的他滿心的負罪感,真是恨不得掏出心給她看看。
他轉過臉,無奈的嘆了口氣,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又轉臉面對著她,肅聲道︰「往後的日子,你只負責好好養身子,別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我會一一處理完。」一面又道︰「這次你跟著我進京,若是有可能,我會想方設法讓你和你母親見上一面,三年未見,你應該也很想你母親吧!」
高香寒並不言語,她現在心里亂極了,覺得真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對安安,該怎麼和他說?
難道要她背負兩次未婚生育的罵名嗎?
她只覺得頭疼極了,一下狠狠將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蒙了頭,把自己沉浸在黑暗當中,口內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二爺嘴角的肌肉微微抽了抽。
女人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猶豫了半響,他默默轉身緩緩而去。
高香寒一個人捂著被子,身子雖然熱的厲害,但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似乎此刻也只有這黑暗才能讓她有安全感一般。
…………
玉瓊宮內,王姨娘正和自己的女兒高蕙蘭說著家常話,高蕙蘭如今貴為後妃,著裝上自然要比在國公府好出百倍來。
此刻她正著一身鵝黃色貢緞褙子,上面繡著金芙蓉,花色鮮艷,一朵朵開的妖嬈,花蕊上還綴著瑩潤的珍珠,仿佛活了的芙蓉花一般。頭上戴著赤金瓖玉的長簪,上面的珠簾垂下來,與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交相輝映,環佩叮咚。
高蕙蘭端坐在繡塌上,淺淺的笑著,雪白的肌膚像花兒一般嬌女敕,眼楮彎彎如月牙一般,嘴角勾起的弧度卻十分的蹩腳,並不自然。
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她的容貌卻一點都不像高香寒,高香寒是那種有仙氣的美,而她是那種妖嬈的美。
這高蕙蘭也算是個能人,和她同日進宮的女子,也只有她一路選中了妃子,旁的都未正式封妃。
「王姨娘穿的可是我昨日賞賜的衣裳?」高蕙蘭牽了王姨娘的手,在外人面前,她並不敢稱呼王姨娘為母親,顯得頗有規矩。
王姨娘雖然听了心里不舒服,可終究是自己的女兒,便笑得臉上開了花,謝恩道︰「多謝娘娘的賞賜。」
高蕙蘭許是覺得這樣說話太別扭,便尋了個由頭,屏退了左右。
待人一走,她這才松懈了下來,拉了王姨娘的手笑道︰「娘,這身衣裳還挺適合你,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樣一打扮,就連氣質也變了不少呢!」
王姨娘似是有些赧然,忙用手撫了撫頭發,又用眼細細的打量著高高蕙蘭,小聲道︰「還是我的女兒好看,你瞧瞧這樣貌,這身段,穿什麼衣裳都好看。」
高蕙蘭臉上多了一絲得意,若是樣貌不好,如何能取悅皇上?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又如何在這後宮之中立足?
宮里人心險惡,捧高踩低的太多太多,你不爬的高爬的快,就很快會有新人踩在你頭上拉屎撒尿,所以你只有隨時保持戰斗力,才能在這宮里生存下去。
「我的燻香和藥丸,您可帶來了?」高蕙蘭聲音格外的低,還拿眼瞅了瞅窗外,似乎十分的謹慎。
王姨娘也頗為謹慎,從袖內掏出了一個四四方方小小的描金盒子,肅著臉,壓低了聲音道︰「這是我昨兒晚上拿來的,這是兩個月的量,你慢慢用。」言畢,將盒子悄悄的遞給了高蕙蘭。
高蕙蘭伸手接過了盒子,輕輕打開來看,里面是幾粒極小的紅色米粒狀藥丸,還有兩顆大的黑色丸狀藥丸。
高蕙蘭看了一眼,立刻又關上了盒子,頰上多了一絲笑容,道︰「算那蘇大夫還識相。」
「他能不識相嗎?他和那賤人偷情的事情,若是被公爺知道了,他還能活命?那賤人也是要被打死的。」王姨娘說的咬牙切齒,似乎有多恨一般,一面又道︰「你呀,可得給我好好爭氣,早些生了子嗣,我這心也就安了。」
高蕙蘭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不是我不想,可不知怎的,我就是一直沒有……」一面又悵然道︰「我也找李太醫調養過身子了,他也說無礙,可為何就沒有呢?」
王姨娘嘆了口氣,又安慰自己的女兒︰「你也別太著急,這種事情有時候你太著急,反而就懷不上。明兒個我去趟大慈寺,听說哪兒的送子觀音很靈驗,我去給你求一個來。」
高蕙蘭笑著點了點頭,握著王姨娘的手道︰「還是娘最好。」言畢,又道︰「對了,高香寒那個賤人怎麼樣了?最近您可有她的消息?」
高蕙蘭似乎對高香寒恨之入骨的樣子,說話咬牙切齒。
王姨娘倒是不以為然,道︰「都成了村婦了,你說能怎麼樣?」一面又道︰「也就那些傻子以為她還在府里呢!殊不知府里那個冒牌貨更本就不是她,只不過她現在對咱們也沒什麼威脅了,在哪里都一樣。」
王姨娘想起這個來還覺得意,當年都以為高香寒跳水池毀了容被幽靜了,可她就是不信,才會托了人跟著周氏,這才知道了國公爺要把高香寒送走的事情,一路上本想找了山賊斬草除根,沒想到那幫山賊是個沒用的,竟然沒辦成事。
好在這高香寒是個懂事安分的,這三年了,也沒動靜,只安安分分的在山里待著,她也就放心了。
「哼!那是她活該。」高蕙蘭咬牙切齒,冷笑道︰「當年若不是她,我……」
一想到當年她和她表哥的事情,她這心里就難過的不行。
王姨娘急忙做了個噓的手勢,向四下張望一番,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兒都過去了,你可別再亂想了。」一面又叮囑道︰「再說你表哥哪有皇上好?你就知足吧!」
高蕙蘭想了想,嘴角又扯出一絲笑容來,眼楮看了看自己腕上的白玉鐲子,得意道︰「說的也是,像我這樣的,本來就不該生在窮家小戶,這樣想來,我反倒該感謝當年她告我密的事情了。」
王姨娘訕訕的笑了兩聲,又亮了眸子道︰「前兩日二殿下來找過國公爺了,只是我打听了一番,也沒打听出來他們說了些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