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金兀術死死地昏迷過去,雙手也松了開來,巨虎一翻身子,甩了甩毛皮,然後用頭蹭著金兀術的身體,低吼叫著。
這時,一陣馬蹄聲起,卻是那支押送犒物資的金將帶著幾個從騎趕了過來,眼見金兀術身旁有一頭巨虎,頓時紛紛怒喝叫罵,各個神色緊張,飛沖趕來。
「吼!!!」巨虎一聲咆哮,霎時間那七、八個金人坐下戰馬無不悚然,竟都紛紛發作,把背上金人甩落在地。隨即,巨虎向鳳翎兒投了一個眼色,鳳翎兒見它極是虛弱,滿是憂色,卻也不知如何與它說話。巨虎再次低吼一聲,然後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金兀術的血跡,然後再看向鳳翎兒,好像在向她拜托照顧好它的主人。
「放心吧。他是我的男人,我定會照顧好他。」鳳翎兒滿是淚跡的臉蛋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巨虎似乎極為滿意,喜悅地連吼兩聲,便一擺身子,看似想要離開。不過它似乎很是虛弱,後蹄一歪,幾乎摔倒,嚇得鳳翎兒一陣心驚膽跳。不過它很快便重振雄風,身子一躍,便成了一道龐大的快影,倏然地消失在夜色里。
巨虎離去,發狂的金兀術也昏厥過去。這下,在場的金兵紛紛回魂,連忙趕來看望,鳳翎兒指揮著兵士把金兀術抬入營內。
就在整個營寨,亂作一團時,遠處又再響起一陣虎嘯聲,久久不散。
原來那夜金兀術便隱隱有發病的跡象,後來又經一激,病情忽然發作。所幸的是,那頭巨虎的精血似乎有著極為神奇的效果,在關鍵時刻,令金兀術的病情穩定下來。
後來鳳翎兒每每想起當時的驚險,都是心有余悸。可知她的父親撒改曾說過,金兀術這個病若到了最嚴重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被發脹的筋骨和混亂的氣血漲破,落個暴體而亡的下場!
而金兀術終于挨過了最後一個關卡,就在這昏迷的遂時光里,渡過了他二十二歲的生辰。♀
至于鳳翎兒亦得知其五哥被擒受辱之事,當夜戰果尚在昏迷在床,到了第二日才是醒來。戰果一醒,便急欲復仇,誰也攔不住。直到鳳翎兒出現在他眼前,梨花帶雨地說金兀術昨夜發病,幾乎死去。戰果本就極為疼愛鳳翎兒,見她哭得淒慘,心頭一軟,報復之事立刻就忘了大半,又听金兀術怪病發作,頓時嚇得面色勃然大變,急與其妹一同前去看望。
之後日子,戰果一直操勞金兀術的病情,而鳳翎兒也從完顏駭祝那里听到了當日說完的後事,想那部宋軍如此與眾不同,驍勇善戰,絕不能再讓自家哥哥貿然行事,便吩咐完顏駭祝命令底下之人,莫要再提此事,一切待金兀術醒來再說。
金兀術自出生起便帶著傳奇色彩,近年所戰,更是屢戰屢勝,所向披靡,殺得遼人直呼其為‘惡災’,風頭之盛直逼粘罕,絕非戰果之輩可比。完顏駭祝一听,心里大喜,暗想這回有雙子做主,那部宋軍定然都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也讓他們嘗嘗遼人為之聞風喪膽‘惡災’的滋味!
遂後,天色剛亮。某處帳篷里,金兀術雙眼一睜,剎時兩道如同驚鴻之艷的精光迸射而出。金兀術大吐了一口氣,似要把體內穢氣吐出,然後緩緩地翻起了身子。
只見金兀術無論是精神面貌還是神氣體態,都是處于極佳的狀態。金兀術只覺渾身都是使不盡的力氣,暗想如今的自己膂力,應該可以輕而易舉地挑起七百斤巨石,不禁一笑,暗付道︰「傳說那西楚霸王項羽,昔年舉起那英布寨的足有千斤之重,他舉鼎三起三落,毫不變色,故得以桓楚相投!可惜不能與他生在同時,否則能與他一決高下,定是人生一大快事!!」
轉念間,金兀術看到了趴在床榻旁熟睡的鳳翎兒,心里不由傳來一陣暖流,伸手輕輕地撫模著她的秀發。不久,鳳翎兒嚶嚀一聲,感覺頭上的觸感,那雙星波大目一睜,見到眼前那精神奕奕,如有著頂天之能的男子,不禁喜呼道︰「兀術哥哥!!」
一會後,鳳翎兒與金兀術把那日後事一說,金兀術听聞那頭巨虎以精血來喂,不由眼里透著幾分異彩,喃喃道︰「我母以乳滋我之軀,此虎以血救我性命。當尋其歸來,視以至親相待!」
「我就知你有這想法,早就請五哥派人前去尋索,不過搜了多日,卻也不見它的蹤影。」鳳翎兒說到最後,不由顯得有些落寞。
金兀術聞言,輕輕一笑,把她親昵地摟入懷內,道︰「或是它有意躲避。那日我與它承諾,待我成為帝王之時,才接它出山。它極有靈性,肯定記著這承諾。」
鳳翎兒被金兀術這一摟,頓時失了分寸,連他說的話也听不清了,羞紅著那張俏麗的臉蛋,只知點著頭,可愛極了。
約是半個時辰後,金兀術與鳳翎兒來到營中主帳來見戰果,鳳翎兒心靈,早就先是報說。當下戰果已把麾下大小將校聚集起來,見了金兀術入帳,連忙紛紛跪下相迎。金兀術這場怪病過後,渾身氣勢更為犀利、駭人,那些金將跪伏時,暗暗打量,無不驚為天人。
「好可怕的氣勢,雙子比起大哥更要駭人幾分!」戰果心里暗付,只覺渾身皮肉都在。金兀術威凜的面容里,多了幾分笑意,伸手把戰果扶起,然後又命眾人起身。
「數月不見,兄弟又結實了不少,看來平日沒少下苦功。若有閑時,你我兄弟便如小時那般比試比試。」金兀術淡然笑道。
「如今雙子威風四面,遼人無所不懼,今非昔比!小弟豈敢與雙子比試!雙子還是莫要欺負小弟了。」這平日里倨傲至極,天不怕地不怕的戰果,這時卻在金兀術的面前,顯得無比謙虛。金兀術哈哈一笑,遂大步流星地走向首座,戰果等將各依次做好,鳳翎兒則坐在戰果早已安排,在金兀術的旁邊席位。
眾人坐定,金兀術問起了前番之事,戰果滿臉愧色,一一細說。此下,金兀術臉上不見喜怒,不過眼中的殺氣卻是威盛至極。待戰果說罷,立即跪下請罪。
金兀術猛地立起,冷聲而道︰「我們金人丟了的顏面,唯有用敵人的血來洗刷!戰果,傳我號令,立即整備百員快騎,我倒要看那些宋人有多天大的本事!?」
完顏駭祝一听,不禁心里一跳,咬了咬牙,還是不敢大意,連忙出席道︰「雙子且慢!宋軍這部敢死隊兵馬非同一般,這些日子,我已打听過,這敢死隊的統將鄧雲,乃是名震天下的蓋世英雄周侗之徒,近年更有不少駭人戰績,曾為寇匪,與官軍屢屢作戰,都是以少勝多,一敗。而他的師弟們現如今都做了他麾下的將領,各個也都英雄了得。雙子就帶百騎前去,!!」
完顏駭祝話剛說到一半,金兀術眼楮剎地射出兩道威光,嚇得他連忙閉上了嘴巴。
「哼!若非恐那些宋人逃去,這百騎我都嫌多了!莫要多說廢話,我限你等一炷香的時間,如若一炷香後,兵馬尚備,盡數受罰!」金兀術冷哼一聲,疾言厲色,最後一聲暴喝,更是嚇得整個帳篷里的金將無不膽寒,紛紛前去準備。
金兀術欲親領百騎,前來復仇,以其‘惡災’稱號,恐怕即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怎奈,昨夜鄧雲麾下的敢死隊早已離去。
卻說與此同時,在宋軍營寨里,四處一片吶喊嘶吼,只見無數兵卒各個神情憤慨,口喝著諸如‘勢不向金人低頭’、‘與金人拼死到底’、‘寧死亦不受金人屈辱’的聲音。
原來,黃宏今天一大早便令葉凌風、李強兩人領麾下部署,押千擔軍糧前去賠罪。後來這事一傳起,營內大半士兵無不激憤,不但攔住了葉、李兩人的部隊,還扣下了所有的糧車。黃宏听心月復來報,嚇得連忙出來查看,一看這陣勢,群情洶涌,那些士兵各個如狼似虎。葉、李那兩隊人馬,連忙紛紛說是領了黃宏的命令。頓時無數士兵如山崩海嘯般向黃宏那里撲去。黃宏以為兵變,嚇得拔腿就跑。他那些心月復各個都是無膽鼠輩,都是抱頭鼠竄,狼狽至極。
葉、李兩人看在眼里,相視一眼,都在暗贊鄧雲料事如神。原來鄧雲早就料定,待他一走,黃宏定會向金人屈辱賠罪,或者還會遣上一些人馬給金人泄恨,便教葉、李兩人先暗中在營里傳說黃宏欲向金人屈辱之舉,到了今早時,幾乎傳遍了整個營寨。這些宋軍經過前番之事,好不容易才覺得揚眉吐氣,哪里願意再受恥辱,無不氣憤起了,再加上葉、李兩人有意煽動,便是造成了現今的局勢。
不一時,黃宏等人都被擒住。葉、李兩人連忙趕過去,安撫眾人,然後又說此乃誤會,贊黃宏乃忠義之士,絕不會做出這種喪辱國威之事。黃宏唯恐被害了性命,連忙稱是,又解釋這千擔軍糧乃是運到前線為用。眾人方才息怒。葉、李兩人暗里發笑,立即便整頓麾下戰士,又向營里幾個要好的將領說了些話,然後便押著糧車,約二千余人,望前線出發。
原來,鄧雲料想黃宏貪生怕死,營里存糧不多,要是便宜了金人,還不如運到前線為用。而葉、李兩人本也想隨鄧雲前去燕山作戰,鄧雲便將計就計想了這樣一條計策。
如此一來,這處本有七、八千人的宋軍營寨,隨著鄧雲的敢死隊、還有葉、李兩人麾下部署離去,便只剩下不到二、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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