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蠻子小心冷箭,遼人里有不少善箭之人。」這時,楊再興亦打破一根冷箭,疾呼叫道。眼見遼兵又再殺來,兩人連忙抖數精神,不敢絲毫分神,各施本領廝殺。
就這一陣子的驚險,簡直難用言語來形容。鄧、楊兩人用行動詮釋了何為萬人敵,在這瘋狂的亂軍圍殺之中,被兩人殺死的遼兵、遼將,卻近有百人之多。
「郡主!!!」孫恭武見鄧、楊兩人大殺四方,不由怒火上涌,猛瞪眼望去,那神色好似在怪責耶律鳳仙驚擾了他!耶律鳳仙面色復雜,似乎心里愧疚,竟也不敢反駁。孫恭武見狀,心頭一震,頓時滿腦子都是雜念。
就在此時,鄧、楊兩人已然開始沖突,只見兩人浴血奮戰,槍棍舞動,馬躍突破間,如同龍豹奇出,驚駭絕倫。就連素來以悍勇稱著的遼兵,亦被殺得心驚膽寒。眼見鄧、楊兩人越沖越快,孫恭武面色變得猙獰、凶惡,疾聲暴喝不絕,各隊遼兵紛紛追殺、圍堵,卻如何擋不住這所向披露的兩人。
驀然,鄧、楊從一處殺破而出,正遇上吳波還有徐慶來救。眾人一合,氣勢如虹,連番沖突之下,終于殺透重圍。在外頭不遠處的敢死隊軍士見了,連忙趕來接應。鄧雲見眾人大多並無大礙,心頭大喜,疾呼一聲撤軍,率眾望軍營方向飛奔而去。
那些在後緊追的遼兵見得,許多人都如夢初醒,實在不信剛才那兩個宋將竟然真的殺破重圍,瀟灑而去!
少時,孫恭武听說鄧雲等人逃去,卻有失態,長嘆一聲道︰「中原果然是蘊育英雄俊杰之地,這般人物,恐是百年難出之奇才!!」
孫恭武嘆畢,又望向了耶律鳳仙,見她神情怪異,想起她剛才的那聲喝響,不禁眉頭一皺,心頭不禁有些混亂。這時,忽剛烈率一隊騎兵趕來,甕聲甕氣地急問道︰「將軍,可要派輕騎追襲!?」
孫恭武聞言,面色沉著,雙眼精光閃動。這時,耶律鳳仙急急趕了過來,經過這幾番對戰,似乎對鄧雲等人已有些了解,英眉一挑,翹嘴一張便道︰「以那使龍紋銀棍將士為首的那些宋將,各個武藝高強,英雄了得,都非尋常之輩。其麾下軍士亦都驍勇善戰。所謂兵非多益,貴于精。如此精兵隊伍,若無萬人以上兵馬,再以細心布置,恐難將其圍剿殆盡!你等去追,亦是無濟于事,何必多余?」
此時耶律鳳仙的神色,亦也恢復如常的從容篤定,說罷便欲下令收軍。
驀然,孫恭武雙眼忽地迸射光芒,咧嘴便笑道︰「這又!宋人素喜勾心斗角,適才我見其軍中統將在其前部正在廝殺時,非但加以接應,反而故意撤去,分明是想害死前部那些宋軍。而那些宋軍,各個都非尋常之輩,回去後定會討個公道,甚至引發兵變。竟是如此,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般大好時機,我軍當傾勢而出,一舉將其攻破!!」
忽剛烈聞言,頓時面色一變,甕聲甕氣叫道︰「將軍所言極是!這事我也看得緊切,本還不知怎一回事。听將軍一說,才知這些宋人又在窩里斗!」
耶律鳳仙听了,面色一怔,心頭不知為何有些混亂,驀然升起一個念頭,想著若是那宋將回去後,事態果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身屬下將,恐難斗得過,萬一被誣蔑成了反賊,豈不無處可去,成了喪家之犬!?
就在耶律鳳仙念想間,孫恭武早發號令,命忽剛烈率三千兵馬為前軍先往查探,他自己則率大軍隨後接應。
另一邊,且說鄧雲等人殺透而出,直到數里外的一處河岸,下馬歇息,眼看這些人各個滿身是血,有些人更是遍體鱗傷。鄧雲看得雙眸如似噴火,少時,徐慶來報言敢死隊陣亡約有數十人,受傷惡則有七、八十人。旁邊的楊再興听了,那滿是血色的臉上頓時變得猙獰、凶惡,竭斯底里地喝道︰「徐天一你這奸佞小人!!我定要把你碎尸萬段,替我這些兄弟報仇!!!」
楊再興喝聲一起,四周的敢死隊軍士無不扯聲附和,有些更是熱淚盈眶。這些敢死隊的軍士原本雖都是些罪犯、寇匪,但無不有一顆血性忠義之心,方才會投軍入伍。後來跟隨了鄧雲,組建敢死隊後,眾人追隨鄧雲出生入死,刻苦操練,互相鼓勵,早已建立深厚情感,情若家人兄弟。而至今為止,敢死隊每戰必勝,且一人陣亡,當下一下子卻死了數十兄弟,自是憤慨不已。
鄧雲整張臉繃緊得可怕,心頭雖是怒恨至極,卻是思量更多,忽想吉青、霍銳兩人都是性子剛烈之人,若是不見自己這些兄弟歸去,定然會發作,萬一率領營里大部兵馬引發兵變!?
鄧雲想到此,雙眼一瞪,暴喝一聲,如若霹靂驟落,眾人無不驚愕,頓時紛紛閉上了嘴。吳波無地自從,心中亦是悲憤無比,他所率的數十麾下死得最是慘重,幾乎死去大半,只有七、八人生還。
「這些枉死的弟兄,我鄧雲遲早會還他們一個公道,但如今大戰在即,一切以國事為重,但敢有人挑釁、作亂者,我定重懲不饒!!」鄧雲嘶聲大喝,赤紅的眼里,似有紛紛水霧,閃爍著痛苦之色。眾人見了,都知鄧雲心中悲憤絕不遜色于自己,各個都是神情黯淡,紛紛吶吶而應。楊再興見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的長嘆。徐慶則是面容冷酷得發寒,雙眼殺意滔天。
「三弟、四弟素來剛烈,兼之大多兄弟都在營里,眾人若是腦袋一熱,後果不堪設想。眼下之急,當速歸營寨!」鄧雲神色一沉,遂便疾言厲色而道。眾人听罷,一些人先依鄧雲命令,紛紛上馬,剩下的都步行照顧傷兵。鄧雲整頓完畢,急不可待,立馬引兵望營寨趕去。
約是半個時辰後,鄧雲一行人快要回到營寨,就在一處山地高處,忽然听見營里傳來一陣陣嘶聲喝罵之聲,不久又轉變成喊殺咒罵,營里听似一片混亂。
鄧雲急趕到一處可望遠處,眺眼望去,只見營里幾班人馬正是對峙,劍拔弩張,形勢一觸即發。
「不好!!軍中混亂,若是遼人此時趕來突襲,我軍必敗無疑!!楊大哥!!你隨我一同加快趕回,二弟你率領兵馬在這四周打探,若見遼人果真來襲,速速回報!!」鄧雲喝畢,縱馬加鞭就沖。楊再興面色一緊,亦是飛馬急趕。徐慶聞令,面色一震,隨即各做調撥。
卻說徐天一引兵先逃歸寨,吉、霍兩人見鄧雲等人,心中便有不祥預兆,急忙趕去詢問的途中,正好遇上了韓世忠,三人一同趕去。怎知徐天一早就躲在帳中,帳前守衛說是受了重傷,此時正在治療,避而不見。吉、霍兩人剛才分明看到他精神氣爽的模樣,哪像是重傷在身的人,自是不信,強硬要見。那些守衛也擋不住兩人,只好嘶聲大喊,四周兵士聞言紛紛趕來。不過就在緊要時刻,韓世忠卻是阻止了兩人。一員宋將趕到,韓世忠便問戰事。那宋將乃是徐天一麾下少有的厚實之人,嘴巴本就是笨,這下更是心中有愧,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答不出來。吉、霍兩人見狀,又想這都過了快半個時辰,還不見自家大哥還有一眾兄弟回來,定是有所不測,兼之那徐天一本就與自家大哥有些恩怨,平日里也看得出他十分妒恨自家大哥,大有可能做了些不見人的下三濫之事,害了他們!
想到此,吉、霍兩人無不怒不可及,如同兩頭發了瘋的猛獸,狂沖亂撞,欲要去尋徐天一問個清楚,四周軍士連忙阻止。韓世忠這時也勸阻不住,唯恐引發兵變,連忙派人令呼延通引自軍部署趕來,若有萬一也可及時制止。哪知韓世忠號令剛落,趙雲便先領著一眾敢死隊戰士蜂擁而來。韓世忠暗道不妙,關鍵時候,他也不再客氣,不得不以武力制住吉、霍兩人,親自將兩人綁住。因韓世忠為人豪爽,忠義剛烈,鄧雲又將他視作兄長,因此凡敢死隊麾下,無不敬重韓世忠,見狀雖怒,卻也不敢冒犯,不過仍舊是群情洶涌。趙雲脾性雖是沉穩,不似兩人那麼莽撞,不過也非善類,他直言若是徐天一再不給個答話,他便率眾將那些隨他作戰的將士一個一個的擒住,直到逼問出結果為止!
韓世忠聞言面色勃然大變,暗付這趙雲比那吉、霍兩人更難對付。那些徐天一的部將听到,無不嚇得面色劇變,唯恐被擒,連忙掣出兵刃。這一來,敢死隊的一些將領自也不客氣,紛紛亮出刀子,厲聲喝叫,就等趙雲令聲一落,便撲殺過去。
與此同時,郭藥師和他幾員部署卻在不遠處暗暗窺視。一員遼將見了,面色鄙夷,冷笑道︰「將軍這正是一舉殲滅這支宋人先鋒軍的大好時機,何不速速下令!?」
郭藥師聞言,卻是一擺手,眯著眼道︰「不可。那龍蠻子非同一般,此下到底是生是死,還沒個定數。加上,又有那韓世忠在這里坐鎮,不可輕心大意。如今時機,你等還需忍耐!!」
另一遼將听了,不由有些氣憤,忙問道︰「那將軍以為何時才是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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