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余將士,則暗里扶著耶律亞虎望城內校場趕去。
待耶律大石來到宮中,剛到前殿。忽台階上一人轉出,正是蕭干。還不等耶律大石反應過來,蕭干便喝耶律大石欲要造反,教人擒下!
耶律大石頓時面色大變,背後傳來陣陣弓弦暴響,知得有弓弩手埋伏,也顧不得顏面,猛地身子一滾,他旁邊那使吏卻是反應不及被射個萬箭穿心。說還遲那時快,兩邊門戶里刀斧手猝然殺出。耶律大石厲聲大喝,聲勢駭人,如同一頭凶猛惡獸,奪了一柄兵刃,殺入人叢之內。隨即宮中鳴金大響,四處有人喊說耶律大石造反。耶律大石奮死拼殺,悍勇絕倫,直撲到台階,嚇得那蕭干抱頭鼠竄。陡然,耶律大石听寢宮那處,有人嘶聲慘叫,竟傳說那遼帝耶律淳遭人暗算。耶律大石听得面色大變,怒恨至極,慟哭咆哮,勢要殺死蕭干、蕭後,宮里御林軍無不懼怕,竟少有人敢去攔截。蕭後幾員心月復將士,更被耶律大石所殺,蕭干被一隊護衛擁護帶入宮中。而那時,四面八方都已圍滿了人。耶律大石也無料到那奸臣、妖後竟然如此喪心病狂,下手如此快速陰毒,想其子這下大概還系到各軍中重將,以為此番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宮外喊殺聲驟起,卻是耶律亞虎細心,早派人暗中在宮外等候,那人听得宮里廝殺,連忙去報。那時耶律亞虎剛到校場,听說其父欲襲,哪敢怠慢,也不管聯系那些軍中要將,立即率兵去救。
耶律大石听這聲勢,頓時精神大震,重燃希望,一路浴血拼殺。這時,有一部數百人的御林軍趕來助戰,其中一將正是耶律阿古哲。耶律大石見之,大喜過望,暗付此番性命無憂矣!
且說這耶律阿古哲,乃是皇室旁親,武藝了得,亦是一忠義之士。耶律阿古哲面容急切,嘶聲就喝︰「大帥不必驚慌,我等定拼死救你出去!!」
原來耶律阿古哲本就覺得蕭後有奪權篡位之心,而耶律大石對大遼忠心耿耿,天下誰人不知,豈會相信耶律大石造反,這下便欲死護耶律大石殺出。只見耶律大石渾身血色,雖有撼世之勇,但還是受了不少傷勢,背後更中了幾箭。
耶律大石聞言,也是相信耶律阿古哲的為人,立即沖入人叢之內。耶律阿古哲厲聲大喝,搏殺在前,其麾下兵眾各個奮勇突進。耶律亞虎引軍正是突殺,見得前殿大亂,想其父必在那處,連忙率眾將去救。經一番慘烈拼殺後,耶律亞虎等將終于趕到與耶律阿古哲的那處人馬會合,只不過耶律阿古哲那本有數百人的兵眾,此下已戰死大半,不足百人。耶律大石與耶律阿古哲亦是遍體鱗傷。耶律亞虎看得驚心動魄,怒恨至極,扯聲怒喝,便欲殺入宮中誅殺妖後,不過卻被眾將勸住。耶律大石急說︰「陛下已被妖後所害,宮中都是妖後爪牙,不必枉做犧牲,先撤出城外再做商議。」
耶律亞虎听了,方才死忍怒火,引兵退去,一員將士讓了戰馬,耶律大石騎上,隨諸將突殺出宮。至于那耶律阿古哲一路拼殺在後,勇威駭人,麾下部署更是戰死至最後一人。期間,耶律阿古哲如若修羅惡煞,更是連連誅殺幾員將士,硬是把那些御林軍殺得不敢靠近,最後耶律阿古哲趁亂強奪了一匹馬匹,縱馬逃去。
另一邊,蕭干听聞耶律大石逃去,知其本領驚人,豈敢放虎歸山,連忙傳令諸將務必將其擒殺。于是,宮內御林軍紛紛殺出。耶律大石逃到北門,正好北門守將霆阿郎乃是耶律大石麾下部將,哪里會攔,早前亦听說宮中亂事,自也不信耶律大石造反,連忙命人打開城門,更率其部兵馬斷後。
後來待蕭干親自引兵趕到,听說霆阿郎叛變,怒不可及,揮軍迤邐追擊,與霆阿郎留下的二千兵馬遇上,大殺一番。蕭干軍人多勢眾,霆阿郎部最終潰敗而散,霆阿郎拼死引數十從騎逃月兌而去。蕭干雖是得勝,但此時天色已晚,耶律大石早就逃遠去了。而蕭干又恐城內那些軍中要將造反,立即引兵回去穩固局勢。
話說那夜,蕭干領蕭後之命,只顧排除異己,可謂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只要與耶律大石交好的北遼重將都被歸為同黨,不是被殺,便是被收監入獄。至于朝中文官大多早都投了蕭干、蕭後這派,而凡是敢出言不遜,不肯就範之人,都一律殺無赦。
傳說,那夜的燕京如同人間地獄,連夜空都是血色,那一陣陣竭斯底里,撕心裂肺地咒罵嘶吼,淒厲慘叫,更是響不絕耳。
卻說耶律大石,經歷九死一生,雖最終逃出燕京,但卻是落個遍體鱗傷,其殘部當夜趕了數里路程,耶律大石便于途中昏死過去。眾將大驚失色,便就在臨近險要的一處山頭暫時歇息、休整。耶律亞虎急與眾將商議,大多人都提議前往夾山,投靠耶律延禧(也就是天祚帝)。
卻說這耶律延禧在位期間,因信用佞臣,一味游獵,生活荒婬奢侈,不理國政,致使宗室貴族之間的爭斗愈演愈烈,後阿骨打建立金國,自封為帝,金人大舉入侵。耶律延禧尚不知收斂,夜郎自大,不听群臣所勸,引兵抵金,卻又多猜忌軍中要將,後來兵敗于雲中,逃入夾山,被金人所圍。遼國群臣皆以為耶律延禧昏庸無能,剛愎自用,耶律大石率眾擁護耶律淳為帝,另立朝綱。
想也無奈,如今,蕭後奪位,宋人兵逼居庸關,而耶律大石又被陷害為叛賊,此下眾人也唯有投靠耶律延禧。
耶律亞虎與眾人議定,遂便欲教人前往居庸關報予孫恭武,教其準備撤軍。哪知那領信將士,剛欲出發,那時已是次日黎明,忽有兵士來報,山下已圍滿兵馬,皆是蕭後爪牙。耶律亞虎大驚失色,想自家父親尚來,唯恐敵兵攻山,心想要突破防線報信實在費力,若有萬一,反而被敵軍有機可乘,便暫時放棄,連忙指揮諸將把守山里各處要口。
後來直到七、八日之後,耶律大石傷勢恢復些許,方才率殘兵強硬突破,望居庸關方向逃去。當時蕭干亦在軍中,見耶律大石等人逃去方向後,也不派軍追擊,撤軍趕回。
燕京皇宮大殿前,燭台幽幽,紅漆大柱,銅雀金虎,壁岸金龍,北遼昔日莊嚴皇殿,如今卻顯得空曠寂寥,風一吹過,燭光晃動,帶著幾分血腥味道,整個大殿忽然變得陰森恐怕,如聚冤魂之凶地。原來那日殿前殺人,不可勝數,血味難清,陰魂不散,時時如听得有人嘶聲喝罵,慟哭咒罵。
那金龍壁下,一女半臥榻,金鳳紅袍,鳳冠珠簾,隱隱見得白膚勝雪,眉間兩撇紅艷,眉梢上翹,那雙勾人眼眸媚意動人,如似水中漣漪。此女名叫蕭晉賢,曾為德妃,後耶律淳稱帝,加封為一國之後。
而就是此女,那日面不改色,嘴上嫣笑,那如玉蔥般的手指一點,便是一條人命。
只見蕭晉賢目光迷離,旁邊仕女渾身微微發顫,煽動著手中宛如芭蕉葉般的金扇。
忽然,蕭晉賢笑了笑,不等侍臣去報,輕張艷唇,道︰「宣」
須臾,一人走進,面容俊朗,兩撇胡須,細目濃眉,五官標志,跪下先拜萬歲,听得咯咯笑聲,快地一起,拱手就道︰「太後,那耶律大石率部拼死突破,我軍雖奮勇抵擋,怎奈此人實在了得,雖有傷勢,但還是驍勇絕倫,我軍抵擋不住,被他逃了。」
如今蕭晉賢雖是奪取了政權,但卻不敢立即稱帝,先自封為皇太後,又假立遺詔,封那天祚帝耶律延禧五子,耶律定為帝,引耶律定在其父身邊,不在燕京,故先遙立。
「呵呵,好你個蕭干,他竟逃了,你怎又敢獨自歸來?」蕭晉賢笑得燦爛,反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蕭干心頭一跳,連忙道︰「太後聖明。此中實有因由。」
蕭晉賢听了,竟好似毫無興趣,微微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那婀娜多姿的白玉軀體好似條蛇般輕輕蠕動。蕭干雖與妖後有著血緣關系,但卻是十分疏淺,這下竟不禁咽了咽唾沫,心神已亂,還好並入,很快回過神來,急道︰「听聞此下居庸關正由孫恭武和耶律鳳仙把守,而那耶律大石正是逃往居庸關那,我想他素來視耶律鳳仙為掌上明珠,定是恐宋人攻破關口其女有個萬一。竟是如此,太後何不暗派流星馬報說與那童貫,教他趁機進軍,一舉殲滅耶律大石那些叛軍!
蕭晉賢聞言,那雙媚人妖目不禁多了幾分異彩,身姿一挺,張口問道︰「如若這般,宋人趁機直逼燕京,當又如何?」
「太後所言甚是。不過我早前听細作來報,那童貫老賊與我等商議之事,根本上報給趙佶那皇帝老兒!可見童貫不過在利用我等。」蕭干話到一半,蕭晉賢終于有了慌色,急便打斷道︰「你竟早知如此,為何不與哀家早報!?」
「太後恕罪,當時小人還在思量對策,哪知那耶律大石忽然折返燕京,想事態緊急,當把內患先除,再與太後報說!」蕭干連忙跪下告罪。蕭晉賢眯起那雙妖目,冷冷地打量著蕭干,看了好一陣,忽道︰「那你可已有對策?」
「回稟太後,臣以為那童貫老賊素來有稱帝之心,宋軍那二十萬大軍里的軍中要將,大多都是他麾下心月復。他此番私自與我等私通,大有可能就是在謀劃奪下燕雲之地,以建根基!竟如此,我等何不把事情挑明,就說願扶持他為燕王。童貫老賊定然大喜,再者教他引兵攻打那耶律大石。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待宋人與耶律大石兩敗俱傷之時,我等卻又疾發精兵,一舉將其殲滅,豈不是好!?」蕭干眼中精光閃閃,侃侃而談,卻是听得那蕭晉賢眉飛色舞,听罷更是咯咯笑起,笑得花枝招展,矛百出。
于是蕭晉賢采納蕭干之計,速教精細細作持密信趕往童貫處傳報。
燕京巨變,朝綱動蕩,而正在居庸關拼死抵擋宋軍入侵的遼軍上下卻渾然不知。且說那日耶律鳳仙敗陣于鄧雲麾下敢死隊手下,天色剛是入黑,忽有一隊殘兵從關後趕來。耶律鳳仙聞言急望迎出,孫恭武听得關里混亂,本就听說今日敗陣之事,心情煩躁,也不顧傷情,出去一打听,頓時面色劇變,料到這可能是耶律大石派來的兵馬,連忙整裝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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