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青、吳波兩人比起眾人,顯得較為矮小。兩人聞言領悟,迅速便把身上兵甲月兌下。這時,徐慶忽然在說道︰「大哥,我也要帶上一人。」
鄧雲听了,眉頭一挑,其實剛才見徐慶過來時的神色,又想他為人面冷心善,早就猜到。不過正在月兌兵甲的吉青、吳波,卻都是聞言一怔,一時反應不過來。
「二哥,那個少女什麼身份?她畢竟是遼人俘虜!」吉青面色一緊,話到一半,鄧雲忽然打斷道︰「二弟做事素有分寸,不必細問。不過二弟你身八尺,恐怕相差太多。」
「嗯我看那少女身材苗條,長得也是挺拔,楊將軍的卻是較為合適。不過他此下還來,倒是有些麻煩。」吳波忽然張口說道。徐慶聞言,面色一緊,便道︰「他在哪處,我在門外等候就是。」
這時,霍銳也趕了過來,眾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覷,皆暗有驚色,好像都到平日里面冷如霜,處事規規矩矩,為人最是正派的徐慶,竟然對一個遼人俘虜動了情!
須臾,鄧雲面色一沉,頷首說好,教付一些事情後,便拿了兩具兵甲離開。徐慶則望楊再興那處去趕,吉、霍、吳三人閑著無事,也一同跟去。
眾人快到廂房外時,卻見房門大開,里面還傳出楊再興的笑罵聲。那兩個妃嬪妝容略顯凌亂,口中嘟囔,臉上皆有幾分忿忿之色,待眾人趕到,早就轉入一處轉口離去。眾人遂望門口走去,听得楊再興囔囔罵道︰「哼,一些庸脂俗粉,也敢異想天開,與本大爺魚水之歡!」
霍銳一听,頓時樂了,跨步就入,哈哈笑道︰「楊大哥,莫非你昨夜也是醉死,苦煞美人麼?」
楊再興剛是穿好戰袍,听得霍銳的聲音,往門外望去,見好幾個人影,頓時放蕩一笑,道︰「風流之人,賞花不一定會摘花,若是不對心意,權當欣賞,聞過花香就好!」
霍銳一听,也不知其中道理,‘哦’的應了一聲。吉青、吳波兩人暗暗對視一眼,都覺得楊再興性情怪異,表面看似風流不羈,卻又並無色心。
徐慶快步而入,便和楊再興說如此如此。楊再興聞言,哈哈一笑道︰「沒想到啊,徐二郎你和龍蠻子都是偽君子。竟然是兄弟所托,我自不會拒絕。你拿去便是。」
楊再興隨手拾起地上兵甲,拍了拍上面的灰塵,便遞給了徐慶。徐慶一喜,接過便速速離去。
「哈,看來徐二郎這回可是動了情。至于龍蠻子嘛,又是那善心作祟!」楊再興一眼便看出究竟,囔囔又道。
半個時辰後,鄧雲與楊再興等人告別而去,而楊再興則領著一眾弟兄,還有那三個偽裝成兵士的少女一同離去。離去時,秦氏姐妹花都是緊張不已,面帶畏色。鄧雲安撫幾句,卻是奇效無窮,姐妹花臉上畏色頓時褪去不少。
卻說,鄧雲離去後,先往南邊宣德宮趕去,來尋韓世忠。不一時,鄧雲來到,請人通報後,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後,才見兩個妃嬪急急而出,遂听得韓世忠聲音,才入殿去見。只見韓世忠滿臉春光,坐在正中榻上,見了鄧雲哈哈大笑,讓鄧雲坐到身旁說話。
須臾,兩個兵士上了茶,韓世忠喝了一口,饒有趣味地笑道︰「龍蠻子到你有這般嗜好,昨夜可著實把大哥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你藏得如此之深吶!」
鄧雲聞言,卻是早料韓世忠會拿昨夜之事來說,只是淡然一笑,然後便道︰「今我過來打擾,卻是想與大哥同去相諫。」
韓世忠一听,便是領悟,面色一沉,神情也嚴肅起來,微微頷首道︰「我想你也是為此,你稍等片刻,待我穿戴完畢,便隨你去見都統大人。」
鄧雲聞言一笑,應聲說好。不久,韓世忠便穿好兵甲,遂與鄧雲一同望正中威武大殿旁的偏殿趕去見劉延慶。待兩人趕到,已快是午時時候,劉延慶也早就起來,听說兩人來見,令人整理一番,上好茶水,遂教兩人入見。
兩人來到前殿,劉延慶則悠悠從後堂轉出,見了兩人,扶須大笑道︰「兩位國之功臣,昨夜可稱心否?」
韓、鄧兩人暗打眼色,齊拜禮而謝。劉延慶甚喜,遂便問道︰「你倆此來所為何事?」
鄧雲面色一震,爭先說道︰「末將先有一事稟報!」
韓世忠面色一怔,劉延慶‘哦’了一聲,便教他說話。鄧雲面帶愧色,拱手告罪︰「還請都統大人恕罪,昨夜那對女娃不知為何,今日竟在苑外荷塘投身自盡,而且那相伴我二弟少女,亦在昨夜時,投井自盡,因恐打擾都統大人歇息,故才來報。」
劉延慶聞言大怒,一拍奏案,卻非喝叱鄧雲,反而罵道︰「不知好歹的奴才!!這些人莫非不知自己都是喪家之犬,亡國奴隸!?若想苟存,便得好好侍奉我等宋人!!竟還敢故裝姿態,實在晦氣,死不足惜!!」
鄧雲听了,連忙說道︰「都統大人息怒,我還有麾下兄弟都是粗漢,如此害了三條無辜性命,實在愧疚難當。可需派人將她們尸體撈起,好好下葬?」
「哼!!豈有這般功夫,任由這些奴才做孤魂野鬼便是!!」劉延慶又是冷哼一聲,怒聲喝道。韓世忠眉頭一挑,卻是不信,但也沒有拆穿。這時,鄧雲又投了個眼色過來。韓世忠故裝怒色,狠狠瞪去,然後便跨前一步道︰「都統大人,末將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劉延慶聞言,沉了沉色,擺手便道︰「韓巨虎你說話便說,你我何必客氣!」
「都統大人,末將以為昨夜宮中風流之事,當適可而止。畢竟宮內宮外近有五萬余兵眾,若是听得我等軍中要將常在宮中尋樂,怕是早晚忍耐不住滋擾百姓。到那時候,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韓世忠沉色速道。劉延慶一听頓時面露不喜。此時鄧雲急又一拜,附和而道︰「韓將軍所言是理,其中利害都統大人早就知道,故先有令止。不過如昨夜之事頻繁過多,遲早生亂。如今燕京雖破,但燕雲各州府尚有不少余黨,當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迅速鏟除。因此穩定燕京,更是重中之重,不知都統大人以為如何?」
韓世忠、鄧雲兩人一前一後,句句似都有道理。劉延慶一听,連連變色,帶著幾分忿怒之色,冷哼道︰「哼!你倆這兩個虛偽小人,泄了邪火,便才知來說大道理!昨夜宴中玩樂,怎不見你倆來說!?」
韓世忠呵呵一笑,自道說是罪。鄧雲也裝著被劉延慶喝得啞口無言,不敢說話。劉延慶見狀,臉色才好了一些,遂擺正姿態,凝聲而道︰「不過你倆二人所言,確有幾分道理。當下涿州、武州、新洲一帶都有不少遼人余黨。其中武、新兩州一帶更是靠近金人領地,但夾山一破,金人大有可能會趁勢突擊,引兵來犯。金人野心磅礡,天下皆知,待擒得那天祚帝,宋、金聯盟名存實亡,本都統亦打算派遣兵馬前往鎮守,以防萬一。」
鄧雲聞言,面色一震,韓世忠亦是虎目生光,皆大喝請命出戰。劉延慶听之,心中大喜,笑道︰「你等麾下自燕山之戰,屢屢惡戰,且莫輕舉戰事,這數日讓你等麾下好好歇息,犒勞一番。本都統已命人準備好酒五百壇,還有兩箱銀兩,寶刃、裝甲、寶馬無數,由你倆二人賞發。」
韓、鄧兩人听言都是臉色一變,全然沒想到劉延慶竟會如此重賞。劉延慶見得兩人神色,亦甚是滿意,笑道︰「不必驚訝。本都統並不似那童貫老賊,任親唯用,賞罰不明!你倆部署所立功績,本都統都看在眼里,若不重賞,豈不教人寒心!?」
韓、鄧聞言感激不已,連忙拜謝。劉延慶須一笑,遂又道︰「至于你倆封賞,本都統自也不會忘記。來人吶!!」
劉延慶話音一落,四個兵卒,兩人一隊,各用木盤盛著兩具鎧甲搬了過來。
韓、鄧兩人投眼望去,都是神色一震,面露喜色。劉延慶先手指那副黑虎火紋重鎧,這黑色重鎧一看便知乃精工細造,絕非凡品,鎧甲上道道赤色火紋,如真火在燒,那鎧甲上的黑虎頭更是栩栩如生。
「此副鎧甲,名為虎焚寶甲,乃是本都統從這皇宮內的寶庫里親自挑選,韓巨虎從今往後這鎧甲便是你了!」劉延慶笑聲而道,听在韓世忠耳里,如同天籟之音,連忙拜謝。劉延慶遂又指向另一具銀甲,只見這鎧甲銀光絢麗,遍身金色雲紋,打造之精細比起韓世忠那副虎焚寶甲更是細致,可謂是鬼斧神工。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鎧甲上的龍獸碎了一小截,使得龍獸變成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此甲並無姓名,但不易看出此甲乃是一具曠世神甲。只不過听說這神甲卻有克主之名,龍蠻子你可敢取耶!?」
劉延慶沉聲而道,面容有些凝重,原來這副鎧甲本是耶律皇室帝者所有,不過但凡穿過此甲之人,無不難以善終。劉延慶以為是邪物,自不敢交接與朝廷,唯恐被素有收藏之好的趙佶,收入宮中。不過後來卻又想如此寶物,棄之實在可惜,便做個順水人情賜給鄧雲。
「此物不祥。兄弟你當謹慎之。」韓世忠虎目一眯,看了那銀甲一陣,也覺得心中有些忐忑,連忙低聲與鄧雲勸道。
「龍蠻子你也不必勉強,若是不願,我他日再與你挑選一副寶甲便是!」劉延慶見鄧雲遲遲不肯回答,想他是怕自己不喜,不敢直言,遂便出言安撫道。哪知鄧雲忽地面色一震,滿臉激動喜色道︰「謝都統大人賞賜,末將定會好好愛惜!」
韓世忠聞言面色一變,正欲說話,卻見劉延慶捂掌大笑,連聲贊好道︰「哈哈哈!!好!好!!好!!!龍蠻子好膽量,昔年蜀王劉備落難荊州,得的盧寶馬,眾人皆說克主,劉備一笑置之,後果不其然,幸有的盧相助,越過長河,逃過蔡瑁追殺,誤入山林,卻又誤打誤撞遇得那水鏡先生,方有後來的三顧茅廬。如此可見,神兵利器,寶馬良駒,亦會擇主而侍,應則順,逆則克也。」
韓世忠听罷,亦覺有幾分道理,又見鄧雲甚是喜愛,嘆了一聲,便是笑道︰「祝兄弟取得寶甲。」
「同喜,同喜。」鄧雲笑容燦爛,卻是自第一眼看到那雲紋銀甲時,便心中喜愛至極,適才還怕劉延慶會賞給韓世忠。
隨即,劉延慶和二人說了些話,便教二人各命人來取賞賜之物。二人稱謝連連,欣喜而去。待二人剛出殿外,韓世忠就一拉鄧雲,低聲在耳邊說道︰「好你個龍蠻子,竟敢藏人!?」
鄧雲面色微變,一對韓世忠眼色,便知瞞不過他,連忙壓低聲音道︰「韓大哥莫要張揚,那些女子都是善良悲苦之人,我絕無它意!「哼!如此女子,這宮里不知有多少!你怎就唯獨救這幾人?」韓世忠惡狠狠地一瞪,不過嘴里已然露出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