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芬多被陰月天的話問的一愣,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們是殺手,尤其是我這樣需要在殺人之前事先布置好久的殺手,除了殺人之外的時間一般都躲在家里休息,或者鑽研一些我比較喜歡的知識。」
他問道︰「怎麼了嗎?」
陰月天道︰「你的記憶很好?」
格蘭芬多道︰「應該說觀察力很好,否則也不可能一次就畫出這里的地圖。」
陰月天不再說話,腳步開始加快。
格蘭芬多和泰爾莎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本多顏一郎最初的幻境禍害了很多人,再次前行許久眾人都沒有再遇到敵人。
這座遺落都市的確很大,大到以正常人狂奔的速度疾行了接近一個小時,一行人也只是剛剛通過市中心。
「請等一下。」
剛剛穿過街道,格蘭芬多忽然叫住了陰月天。
他低聲道︰「陰先生,泰爾莎小姐,你們有沒有听到什麼?」
陰月天左右看看,搖頭。
泰爾莎閉目幾秒,再睜開眼時已是神采奕奕,歡快道︰「好像是琴聲。」
「琴聲?」
陰月天再次閉目,連自己的身體機能都快停止下來,卻也依舊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他睜眼道︰「好像是有一個聲音。」
這就是傳說中的睜眼說瞎話。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到連‘小白’,都把兩個燈泡眼眯了起來,一副無比陶醉的表情。
泰爾莎連連點頭,白皙的雙手都開始輕輕舞動起來︰「好好听的聲音哦!」
格蘭芬多湊到陰月天身邊,道︰「有些不對勁啊。」
陰月天道︰「我知道。」
格蘭芬多道︰「您又知道?」
陰月天道︰「這座城市本不應有歌聲,而且這聲音中似乎有一些……奇怪。」
格蘭芬多點頭,從口袋中掏出幾個耳機分了出來︰「這鬼地方不應該有女人彈琴的,這聲音非常古怪,讓我有嗑藥的感覺,大家還是都戴上耳機吧。」
陰月天接過,將一對耳機戴上。
這耳機的確有很良好的封閉效果,戴上之後即便是陰月天,也听不到一點聲音。
對于這種情況,泰爾莎很不滿的說著什麼,只是因為大家都戴上了耳機的關系,只能看著她一對紅唇不停地開合,卻什麼都听不到就是了。
傻大個機械生命體很聰明,有學有樣的在鐵腦袋兩側各升起一塊鋼板。
當一切寂寥,似乎所有的紛爭都停止,保持本心也就變得容易。
格蘭芬多點點頭,對陰月天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無論去做什麼事,最讓人討厭的都是一路走走停停,現實並不是動漫,你或許沉迷于動漫中勇闖十二宮的精彩打斗,或是勇士闖魔城的重重阻撓,但當本人踏實處地的做一件事的時候,能遇到的阻力自然是越少越好。
哪怕一路向西,妖艷的‘魅魔’們一個個上總是不如集體團P來的過癮。
可事實就是,當你越迫切的想完成某事時,希望不會出現的阻礙就一定會出現。這就是墨菲定律。
或者說一些事,越靠近真相,也就越接近高潮,只是不斷的被阻撓就像高潮前的活塞運動,它更像是「你壓著我頭發了」、「哎呀下面很干有些疼」或者「完了忘了做飯了你等我一會兒」。
你看,生活就是這麼了無情趣。
所以陰月天一行再次停了下來。
一些事,發生在特定場合,再正常不過。但發生在另外一個場合,就會給人一種很無稽的感覺。
就像眼前。
數十名殺手和數百名機械生命體如同磕了藥一樣在市中心後方的廣場上做妖魔亂舞,看起來實在是無稽。
哪怕是有一些倒霉蛋被跳舞跳得歡快的機械生命體直接踩成了肉醬,血流滿地。這群家伙也沒有一個注意到的。
最中央甚至還有一對男子在跳月兌衣舞。
這簡直是不能被稱作無稽或滑稽,應該叫做……
「幻境?」
陰月天沉吟著。
這樣古怪的場面他只能歸咎于又一個幻境。
可問題是這一次,血腥味是真實存在的。
格蘭芬多、泰爾莎、小白,三個家伙同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們簡直要被眼前的一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瘋病,會傳染的瘋病嗎?
格蘭芬多踫了一下陰月天,嘴巴不停地張合。
陰月天也學過唇語,輕易地看出他說的話是︰「這也是一個幻境嗎?」
陰月天當然也不知道,這並不妨礙他有所行動。
少年人按了按兩耳的耳機,確定沒有聲音可以透入後幾個箭步上前,躲過幾名機械生命體跳動舞步的大腳一把按住一名男性殺手,幾個起落又回到了遠處。
(須彌感官……)
若是一個幻境能夠把敵人的血液流動和毛孔開合都能展現出來,那麼陰月天面對這樣的幻境,除了逃之外就只有死了。
很可惜這樣的幻境是不可能存在的,或者說在這樣一個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麼這就不是一個幻境。
泰爾莎也探過前身,拍了一下陰月天指著自己的櫻唇︰「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陰月天也想知道。
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對自己的預測信心滿滿,隨著接近生育場,他心頭的疑惑比受到的阻撓更多。
首先就是敵人。
他一直到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真正的敵人究竟是誰。
那個使用幻境的家伙(本多顏一郎),若是只針對格蘭芬多小隊這樣一個有可能對于神秘先生找到比爾獲取《死亡之書》產生威脅的隊伍,那幻境理應更純粹一些。至少陰月天就听莫西干提起過,最強大的幻境,並不是無法破除,而是讓人想不到自己已經身在環境之中……這並不奇怪,陰月天有理由相信,那個家伙可以制造出一個最接近遺落都市本身的環境,讓一行人在幻境中不斷地繞圈子拖延時間就可以了。這樣的幻境,陰月天也破除不了。
當然他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對自己的能力太過于自信,可這位‘被一個屁打敗的家伙’顯然對幻境的依賴超越對自己本身實力的信任,這就使得他絕不會輕易以身涉險,這和他所做的事實在是矛盾。
所以陰月天更傾向于那個倒塌大樓的幻境,其實是為了阻截更多冒險者,一旦他們對幻境中的機械生命體展開攻擊或者拖延時間過長,很有可能引來巡邏隊大打出手。
眼前的狀況也是如此,設計了這一切的人其實是在制造一個‘巧合’,讓殺手們沉迷其中然後引來更多機械生命體,可想而知,當這些倒霉蛋的舞蹈結束,面對上百機械生命體的包圍,殺手們的命運該是怎樣。
其次是隊友。
格蘭芬多和泰爾莎。
這兩個在里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家伙,並不那麼讓人放心。
泰爾莎的存在很奇怪,她之前展示過的能力,一是操縱別人或者說催眠別人,另一種能力是‘魔法’,這都使她具備一定的作戰能力,但有時候遇到危險,她卻表現不出有作戰能力的人應該具備地征。
組織派她前來的目的自然是死亡之書,可是她一路上表現但蠢了,對于一個聰明人來說,無所作為,其實就是愚蠢,她過于彰顯她屬于女性那一部分的存在感,而將本身能力一直隱沒,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那麼她向自己隱瞞精明的一面,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格蘭芬多也不簡單。
這個男人一直在說謊。
首先是他的能力,陰月天也曾听過一些‘意外殺手’制造死亡的方式,和陰月天之流正常殺手的粗暴手段不同的是,制造意外死亡顯然更需要強大的智慧、精密計算能力和技術手段,使用這種方法殺人的人會事先觀察周圍一切環境以及被殺者的生理習慣,然後通過一點點細微的不同來制造‘非正常死亡’。
陰月天並不懷疑格蘭芬多具備‘意外殺手’的能力,這樣的人對于環境的觀察很到位,所以才能繪制出遺落都市的地圖。但問題在于,這樣的人,若沒有足夠的時間給他進行布置的話,本身實力與普通二流殺手相差太多,恐怕來到這座小島上的一百二十人中至少有一百人能夠輕易殺死他。格蘭芬多既然聰明,一定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這座城市中沒有任何作用,一旦,恐怕就算熟知路線,他也一定很快就會被殺。
那麼他憑什麼有勇氣這里?
同時格蘭芬多對于《死亡之書》的理解絕不像他說的那麼膚淺,這家伙很聰明,聰明到幾乎達到過目不忘的境界,就算他只粗淺的翻過一遍死亡之書並且不認識上面的文字,但經歷過第一次探險隊近乎全滅這種事,對于如此艱難獲得的寶物,他又怎可能不努力記住更多的賽博坦文字?哪怕這些對于他只是一些符號。
陰月天敢肯定,格蘭芬多一定已經想盡辦法翻譯了一部分死亡之書上的文字,並且已經知道了這本書的價值,他的目的絕不只是完成任務後和神秘先生一起研究這本書,更可能是想將書搞到手。
還有那張地圖,縱然再天才,隨著遺跡探險隊初次便遭遇屠殺這種事的發生,可以預想到的所有人都會倉皇逃竄,格蘭芬多又怎可能將整座城市的地圖都繪制出來?他說後來幾次想來都被澳大利亞港口告知這座島被神秘先生禁航,所以才沒有能再來。這句話本身就十分可笑,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哪怕是意外殺手,也絕對不存在無法的場所,至少陰月天就有一百種方法在不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這座島。
很顯然格蘭芬多已經來過這里很多次。
他又在隱瞞什麼?或者說,他究竟還隱藏了多少?
還有比爾。
這個大家都想殺死的家伙,真的在生育場嗎?不錯,這個地方的確是地圖上標記著的所有遺落都市中最適合藏人的地方,但卻也一定是最危險的地方。至少若比爾不傻的話,當他听到今天這一天里城市的各種戰斗,並且爆炸等聲音距離生育場越來越近,他一定會逃跑。
格蘭芬多一定已經想到這件事,神秘先生也一定已經想到,那麼鬧出這麼大的響動,真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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