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闌心昏迷的一天一夜里,君無邪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旁邊。
任憑江牧和馨兒如何勸說,他就是不肯離開,這從他眼底下那一排青紫就能看出來。
方才趁著江牧熬藥的時候,他回府梳洗一番換了一套衣裳,回來便听馨兒說夜闌心已經醒了,整個人便飛了過來。
見到她安然無恙,胸口沉沉壓著的大石被挪開。面上還是萬年不變的戲謔,還是控制不住想要戲弄她,看她炸毛的樣子,心中就好似被什麼東西充盈……
腦海里面不但是無法言說的羞惱,更有一抹玲瓏剔透的身姿,怎麼也揮之不去。
那股子熱意擴散到四肢百骸,幾乎就要將他點燃了。如果這個時候再不離開,君無邪真怕自己會失態……
「那、那什麼,我先去看看你那個丫鬟!待會再讓江牧給你看看。」結結巴巴的說完這話,君無邪像是一陣風似得,飛快的從浴室竄了出去。
看到君無邪落荒而逃的樣子,夜闌心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叫你佔便宜,這次還不連本帶利討回來?
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如同山谷間的靈雀,若有似無的飄了出去,卻清清楚楚的落進了躲在憑欄後面那人的耳朵里。
涂著粉色豆蔻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掐緊身側的柱子,一雙美眸死死的定在浴室緊閉著的門上︰方才,自己若是沒看錯的話,從浴室出來的那個人,是長樂王殿下。
長樂王如此豐姿,又頻繁出入右相府,難免勾起一些賤丫頭的念想。如今夜闌心還沒醒,那浴室里面該不會是那個賤蹄子使計,勾引長樂王吧?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二姐,你怎麼在這?」
夜傾心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抹嫌惡。她轉過身去,不耐煩的開口,「這後花園是你的嗎,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
這個二姐在外面端莊高貴,就跟個白天鵝似得。在家里呢,就是個下巴朝天的花孔雀,對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偏偏爹還就被那裝出來的溫婉給騙了,將夜傾心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捧在手心,害的自己有苦不能訴,見到她都得唯唯諾諾。
夜芙蓉皺眉,旋即嘴角一撇,二話不說轉身就朝著浴室那邊走了去。
不過夜芙蓉的步子剛邁開,夜傾心低頭就看見她手中捧著上好的絲帛錦衣,那可是瓖了金絲銀線上好的雲錦料。
夜重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胡國番商手里輾轉才買回了兩匹,大夫人甚至連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說是要留著給夜傾心做嫁衣的。
整個東陵不過五匹,那可是著身份和高貴的東西,有價無市!
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在夜芙蓉手里?
夜傾心滿臉戾氣的瞪了自己的丫鬟秋月一眼,示意她上前。
「你給我站住!」丫鬟秋月眼珠子一轉,快走了兩步,攔在了夜芙蓉的面前,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夜芙蓉一下子被打懵了︰秋月是個厲害的角色,平時仗著有夜傾心和大夫人撐腰,沒少收拾自己。就算是夜闌心,也在她面前吃過不少的虧。
夜芙蓉不敢置信的望著秋月,委屈不已的喊道,「你、你憑什麼打我?」
秋月冷笑著,一把將她懷中的雲錦料奪了過來,「憑什麼?就憑你偷了我家小姐嫁妝里面的雲錦料,打你還是輕的!不要臉的賊,跟你娘那個賤婢一樣!」
「你……」夜芙蓉眼眶突地就紅了︰在後院,夜傾心明里暗里使絆子了,平時沒少欺負自己,可每次自己都礙于庶出的身份不敢跟她起爭端。這次莫名其妙被她身邊一個丫鬟打,更是氣的要昏過去,「二姐,這雲錦根本就不是你的!」
「你還狡辯?」見矛頭指向自己,夜傾心輕搖了兩下羽扇,面露鄙夷,甚至不願意正眼看夜芙蓉,「這色澤,這花色,分明就是我那一匹雲圖。」
夜芙蓉急得眼眶一紅,就落下淚來,「不是的,這雲錦料是昨個兒長樂王送過來的,說是送給大姐做衣裳的。剛才听說大姐醒了,我這才趕著送到浴室去給她瞧,我真的沒有偷,不是我!」
「你說什麼?」一听到夜芙蓉說在浴室的是夜闌心,夜傾心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炸開了。
夜闌心那個賤人在浴室,長樂王又剛剛從浴室出來,那他們在浴室里豈不是……
強行壓下心中怒意,夜傾心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伸手觸上那匹「雲圖」,細細一番︰這匹布料不光是色澤,還有針腳,甚至是舒適度,都明顯的比自己那一匹好很多。
听說雲錦每一匹都是獨一無二的,不過會出現相同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另外一匹是之前做出來的次品!
意識到這一點,夜傾心只覺得一道響雷在耳邊轟然炸開。自己的雲圖是次品,而正品卻被自己心愛的人送給了夜闌心那個賤人!
嫉妒之火才剛剛冒頭,就熊熊的燒成了烈焰。
夜傾心懷里的雲錦已經被她攥得皺成了一團。
夜芙蓉還在一邊抹眼淚,「我知道自己是庶出,穿不起這雲錦做的衣裳,但是大姐可不是,她跟你是一個娘胎出來的。你要打要罵找她去,找我算是怎麼一回事啊?嗚嗚……」
夜傾心煩躁不堪,正要發作,扭頭卻瞧見夜芙蓉紅腫著一張臉,哭的梨花帶雨,眸子一暗,腦中閃過什麼。
夜芙蓉正哭的厲害,冷不丁一只手觸到了自己的臉頰。
她一怔,抬頭便看見夜傾心一張臉溫柔如水,眼里滿是愧疚,「三妹,是姐姐錯了,誤會你了。」
這笑容太過于溫柔,讓夜芙蓉皮膚上不由自主的膩起了一層疙瘩。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捂住自己的臉,「我……我沒事。」
夜傾心嘴角一抿,眼眶就涌上了水霧,「三妹,你也知道,這陣子是二娘幫襯著我娘一起在打理院子。更何況二娘又懷有身孕,我不忍她操心。又怕後院短了漏了什麼,這才一時心急,動手打了你。」
一提起自己的親娘,夜芙蓉心中的憤懣才褪去了一些。
見夜芙蓉臉色稍好了一些,夜傾心才從懷中模出一塊金絲綴著的玉牌遞到了她手中,「這個是上好的和田玉,就當我賠禮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