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知道是伍姨娘做的了嗎?怎麼時隔這麼久還……還問奴才們呢?」那早已看不清長像的男奴小心翼翼撢眼看了看于錦舒的神色。
「是麼?」于錦舒釋然地笑了笑︰「我還以為過了這麼多年的牢日子,听你剛剛出口的話還真會對我說實話呢,沒想到是我理解錯了。」
「不,奴才所說千真……」
「你知道嗎?如果你剛剛跟我說了實話我或許會考慮給你一個痛快,不必讓你再享受這等死的日子。我還準備如果沒人,就親自動手呢。」于錦舒的表現並沒有任何被哄騙之後的不快,平靜如水,轉身找了個石凳坐下,笑望著那低頭跪在地面上的李四。
「最後一個機會,這次如果沒有實話了……那就沒有下次機會了。」于錦舒笑著道。
李四看著笑容美麗的人,又回頭看了看僅有的兩個早已氣息微弱的同伴,咬了咬牙︰「大小姐,我說,我說。奴才現在不求別的,只求大小姐給奴才一個痛快。來生李四願為大小姐做牛做馬!」
「說。」
「是!其實奴才並不確定那個給奴才藥的人是誰,那個人什麼都沒說。什麼交代也沒有,但是他給了奴才一千兩銀子還有一些珠寶和首飾。本來奴才是不想這麼干的,因為……那畢竟是條人命啊,奴才就算再混,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啊。可是,可是那個人說如果奴才不照著他說得去做,他就不會放過我們全家老小,奴才的兒子才剛出生不足月啊……那是奴才的香火,奴才不能……」
「不過奴才瞧著那人是三姨娘房里當差的,那還是奴才曾經奉命過去打掃的時候見到的一次,之後也沒有見那人在人前出現過,那次的毒就是她給奴才的。是奴才的錯,是奴才錯了,求大小姐饒命!」李四強撐著身體,嗑著一個又一個的響頭。整個身體都在。
于錦舒看著那不斷向她嗑頭的人,輕聲笑了笑。是啊,很厲害的手段,什麼都不需要李四跟她說的,當時的她可能就直接安在了伍夢蝶的頭上,也只能,只會安在伍夢蝶的頭上。除此之外她無法懷疑任何人,喬婉心當時以膽小懦弱的方式面人前,對人都笑得靦腆,這樣的一個形象誰都會忽視的。四姨娘宋芝又在寺廟帶發修行十多年,她連見她都沒怎麼見過更不可能是她。五姨娘……她沒必要,五姨娘只知道爭寵,只會去排除那些擋在她路上的人。一旦那人沒有了任何價值,她只會把精力放在還在路上擋著的人,不會再浪費時間施舍一個眼神給失敗者,所以她更不可能。
喬婉心……厲害啊,太厲害了。
于錦舒垂眸,笑容淺淡︰「是嗎?」看了那其余的兩人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如果照你這樣說,那你又何罪之有呢?不過是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這沒錯的。應該說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啊……」
「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
「可是,你為了保全你自己的家人對我下毒沒錯。我沒死,回來報復害我的人,我也沒錯。所以,該是自己做的事,到了頭都得接受報應。」于錦舒看著腳邊伏著身子的人,垂下眼瞼,輕聲道︰「你說是嗎?」
「大小姐饒了奴才這條賤命吧,大小姐……」
「我記得你剛剛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說是讓我給你個痛快的。怎麼現在就變掛了呢,這給個痛快和饒你一條命,這區別還是很大的。所有得罪了我的人,幾乎都走的差不多了,你說我怎麼會破例放你走呢?」顧及家人的安危才這樣做嗎?呵,還真把她于錦舒當白痴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