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廬山雲淡風清。j□j還盛開著奼紫嫣紅的牡丹,引得蝴蝶蜜蜂一陣陣的鬧。含鄱口雲濤滾滾,大有氣吞萬里之勢。五老峰上,三疊泉的瀑布比往日更大了,幾個不願離去的孩子正在比劃著「廬山升龍霸」。夕陽西下,東林寺鐘聲傳來,驚起一群飛鳥,那是和尚們要吃晚齋了。
白石畔,小溪旁,一個灰袍道姑靠在柏樹上,枕著雙臂閉目養神,嘴里叼著一朵新采的野花。猛然,她縱身一躍,拉開架勢像是要打架。隨即翻了個白眼︰「大白美眉,真有閑心,開貧道玩笑。」
樹上輕巧跳下來一只雪白的狐狸,尾巴一甩,立時變成位絕代無雙的白衣佳人。「你倒是越來越警惕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道姑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半天前。親愛的白施主,看在咱風塵僕僕的份上,布施貧道頓晚飯吧。」
白衣美人微笑道︰「為什麼呢?給個理由先!」
「于你在家人是布施,于我出家人就是化緣嘛~~施主啊,咱們倆前生有緣,可雙方都沒有要百合的意思。為了化解這份緣,貧道就要找施主化緣啦~~~」
白衣美人有點啼笑皆非︰「盡扯些亂七八糟的。哪有你這樣的修道者。」
「夕兒夕兒夕兒~~~夕兒最好啦~~~貧道這一路容易嗎?!越過高山、越過大海、越過珠穆朗瑪峰……」
「好啦,只要仙長不嫌棄小女子的身份。」
「耶~~~「道姑跳起來雙手抱住白衣美人漂亮的脖子︰「我就知道夕兒最好了!我要吃醬排骨!還有紅燒田雞!清蒸鱸魚!」
「你是修道之人。」叫夕兒的女子有些嗔怪。「開口閉口全是葷腥。」
「子曾經曰過,他人修口不修心,我人修心不修口。再說,我又不是尼姑!我們道門沒有那麼嚴格的戒律清規的啦~~~」
兩個人貌似親親熱熱的朝山上走去。
一進清爽的小院子,里頭有兩株大梨樹。原本在陽春才開的梨花這里卻白白的開了兩樹。另一個白衣女子懶懶的坐在樹下看書。見了她倆,趕緊把書隨手一拋︰「姐姐回來啦!」然後眯著丹鳳眼把那道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喲~~阿刁道長不是雲游三年嗎?這麼快就回來了?嘖嘖,不愧是修道之人,日子都過得比常人快。滄海桑田霎那間是吧?」
阿刁道姑一擺手︰「你個小狐狸精懂什麼。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有的來便有的去,有的去方有的來。三年不過是個約數。道長我愛來則愛,愛去則去,何須拘泥于日子!」
夕兒望著她倆微笑︰「好了,你們兩個也好久沒抬杠了,慢慢抬吧。我去準備晚飯。」
「不是吧!」她妹妹叫道︰「阿刁,你又來蹭飯!到我們白家是下飯館來了嗎?」
「無量天尊!」阿刁打了個稽首︰「貧道前來化緣,何來下飯館一說?下飯館是要給錢滴,化緣是免費滴。午兒施主切莫混淆。」
白午兒怔怔望著她一下子噎住了。
晚霞漸漸染紅了半邊天,映得山上也彤光一片。山風吹來,些許有些涼意。豆架瓜棚下擺上一張木桌,沏壺廬山雲霧茶,幾個家常小菜,旁邊的花欄里還種著些海棠芍藥,香氣撲鼻。三位美女圍桌而坐,說說笑笑,很是舒坦。
「阿刁,」白夕兒問道,「雖說沒有雲游三年,算算兩年也快了,跑去哪里了?」
阿刁嘴里塞著根田雞腿,說話不太利索︰「含化奧扎(橫跨澳洲)。」咬了幾口,接著說,「真是漂亮!咱們生長在山里,那海卻是另一種美。」
白午兒揚著俏臉問︰「只是看海了?沒順便拐上兩個男人?」
阿刁瞟了她一眼︰「貧道是出家之人,哪有那個功夫。再說,如今外國男人也不那麼好拐了。世界變成地球村,全球選美一年三次,男人們也長見識了。」
白午兒「撲嗤」一笑︰「看起來是試過了,沒有成功?」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神色來。「要不要小妹傳授幾招?看你是發小才教你的哦,一般人我不告訴她!」
喝了一口茶,阿刁擺擺手說︰「你這個小狐狸精真沒見過世面。我告訴你,現在不比古時候,男人都眼淺。好男人難找,找到了也不容易到手。漫說是你,有些個,縱然是你姐,只怕也搞不定。」
白夕兒嘴上不說什麼,眉毛卻是揚了起來,顯然不認可這話。
「開玩笑!」她妹妹不干了,「我姐是誰啊!在狐妖里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角色!哪有她搞不到手的男人。」
灰衣道姑口里餃著塊肉,擺兩下手,咽下去了才說︰「我不是說你姐姐功力不強。當然,白夕兒出馬,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男人都要投降。總有那麼百分之零點零一吧。或者老僧入定,或者曾經滄海,或者天生古怪,或者**玻璃。狐妖的魅惑術也不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
「切!說來說去還是理論推測!」白午兒鄙視了她一眼,「我看這理由是你強行掰出來的,沒有事實依據。」
阿刁一面去夾魚頭一面說︰「你姐老愛呆在山里,怎麼給你事實依據。」
「那好辦啊!」午兒歪著腦袋,「你這些年不是雲游世界嗎?見識也廣了,認識的人也多了。找個最難纏的,讓我姐去擺平他!擺平了,算我姐贏;擺不平,算你贏!如何?」
「午兒!」她姐姐嗔道︰「什麼呀。」
「還真別說。」阿刁拿筷子舉著魚頭想了一想,「我還真認識那麼一個。」說著,她搖搖頭,「那個家伙,夕兒我看也搞他不定。」
午兒來精神了︰「什麼人?才比博士,貌比阿湯,錢比蓋茨?」
「那倒不是。」她把魚頭放進碗里,「長得……嗯,說難看吧,倒也不難看。好看絕對算不上,一般般吧。其實那家伙底子不差,就是不打扮,把自個兒整得跟個吸血鬼似的。身材不錯,要是收拾一下多少也能排上個酷男。」
狐妖姐妹兩雙漂亮的大眼楮瞪著她,非常無語。半晌,白午兒「切」了一聲,「就這種貨色,您大仙居然說我姐姐搞不定?」
「你以為帥哥難搞啊!就說你小狐狸精沒見過世面。」道姑鄙視了她一眼,「告訴你,帥哥一般都眼皮子淺得很,看見美女就直冒泡泡。酷男才不好對付!這哥們是個巫師,我在英國旅游……咳咳……雲游時認識的。反正,在我看來,」她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了白夕兒一番,「恕貧道說句實話,縱然是白大仙姑,也搞不定的。」
「哈!」白午兒一拍桌子,「我不信!巫師算什麼?巫師就有本事不近嗎?姐,去不去英國旅游?」
白夕兒很優雅平靜的抿了一口茶,淡然問道︰「你真那麼想?」
「嗯。」阿刁點點頭,「這哥們是個好人,只是性子特別別扭。」
「怎麼個別扭法?」夕兒問。
阿刁支著頭想了想,說︰「比如吧,他想告訴你,材料的順序可能放錯了,會先鄙視一番你的腦容量,然後才指正。嗯,天氣涼了,最好加件衣服,他也會先嘲笑你對于氣候觀察的不敏銳。其實……」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其實也就那麼兩套詞兒,听了幾遍都能背下來。總之就是腦子全是稻草啦眼楮長在臉上不工作啦什麼的。連個新鮮詞兒都沒有,听多了就權當耳邊風了。」
白午兒「撲嗤」笑了出來,「听著像你的老師嘛,教育你?」
「那陣子,貧道跟他學英國的一種,嗯,有點類似于我們道家的練藥術,其實更像化學實驗的一種學術,叫魔藥學。那個英國奸商、小龍他爹推薦的,說他這個學弟是全歐洲的頭號魔藥大家。」道姑一面往自己碗里添菜一面說。
「啊?!」白午兒喊起來,「小龍爹吹牛吧!他才多大,他學弟豈不更小?哪有那麼小的頭號大家。」
阿刁搖頭道︰「不是吹牛,這丫是個魔藥天才,那點子聰明全放在研究上了。」
「那種把實驗室當家、把實驗材料到情人的書呆子?所以你覺得我姐姐搞不定?」午兒追問。
「不是這個原因。」阿刁說。
「那麼是什麼原因呢?」白夕兒不著痕跡的問。
「他心里有個女人,而且嫁給了他的死敵。」半晌,阿刁又加了一句,「……而且,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白夕兒點點頭。
午兒卻很不服氣︰「那又怎麼樣?我們又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們是狐妖、是狐妖啊!」她一再強調自家的身份。
阿刁不答話,只是搖頭。
「如果只是這樣,」夕兒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不會那麼難。打個賭怎麼樣?」
「啊?!」阿刁直起身來,「你真的以為狐妖萬能?白夕兒,我知道你功力強大,可是不能驕傲。謙受益滿遭損,會栽跟頭的。」
白夕兒還是優雅柔和的笑著︰「賭不賭?」
「切!」阿刁把筷子一撂︰「賭!輸家管贏家叫三聲!」
「三百聲。」白夕兒含笑道。
「啪!」擊掌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