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月兒才想起兩人忘了互報姓名,不過也無妨,到了晚上自然就會知道。愛睍蓴璩
夜晚微風徐徐,一輪明月像一個巨大的盤子,掛在深藍色的夜空中,柔和的月光猶如一塊透明的白紗,籠罩著大地。
月兒將院子里點滿了燈籠,幾盤美食擺于石桌上,桌子三側各放三壺美酒,青花瓷的深底酒杯。
展昭辦完公務回了府衙,換上一身藍袍如約前來,進了院子他將四周瞅了個遍,贊賞的點點頭。
看見桌上擺著的三個酒杯,三副碗筷,展昭露出疑問。
月兒將他拉坐在石凳上,解釋道,「我新認識了一個朋友,一會兒就來,咱們等等!」
「這麼快就認識朋友了?我還以為你叫了沈讓!」
月兒低了低頭,「不許我認識朋友嗎?你平時那麼忙,我一個人豈不是會無聊死!」
展昭詫然,「不是還有沈讓?不做夫妻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月兒瞄他「你誠心的吧,明知道我不會再接近他,干嘛還老提,再說那兩個字就給我出去!」
展昭撇撇嘴不言語。
片刻一個淺色的身影出現在圓月之下,猶如翩然的白色蝙蝠,一個輕躍翻牆而至。
見到來人,月兒立刻開心,「真有你的,有門不走偏要跳牆?叫我們都等了好久。」
女子將小院一邊打量,一邊說道,「俠女什麼時候走過門?」
女子對小院的設計很是滿意,向著月兒走來,然而走著走著卻頓住腳步,露出不爽的表情。
「月華!」展昭的聲音。
月兒長大了嘴,她就是展昭的準老婆丁月華?
丁月華見到展昭,好像見到了仇人,冷了一張臉轉身欲將躍出院子。
月兒上前一步將她拉住,急忙說道,「你別走啊!我等你這麼久,酒準備了好多,你要是走了那些酒可怎麼辦?」
丁月華顯得很不高興,「他不是說沒空麼?我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案子要辦,原來是來了你這兒。」
月兒頓時明白,丁月華下午說要找的人就是展昭,她定是在府衙等了許久,但展昭听了留話給丁月華說沒空。
月兒將丁月華拉至石桌處,按著她的肩膀坐下,又斟滿了杯。
丁月華冷著臉,展昭也頗顯尷尬,兩人除了偶爾的驀然對視,便是沉默不語。
月兒雙手撐著下巴,將兩人來回的觀察打量,端起了酒杯,「哥哥、嫂嫂,都怪妹妹沒有講清楚,是妹妹的錯,妹妹先干為淨。」
說完灑月兌的一飲而盡,將空酒杯對著兩人晾了晾。
一聲‘嫂嫂’讓丁月華面紅,瞟向展昭。
展昭坦然,對著丁月華舉起了酒杯。
丁月華閃出一絲復雜之色,也舉起了酒杯,故作生氣的說道「臭貓,下不為例。」
展昭點點頭。
丁月華這才露出了笑容。
這一晚三人相談甚歡,不,確切的說是兩人相談甚歡,而另一人像個點頭機,只有在兩人說話間隙點點頭,或者隨聲應和一聲,兩女也毫不在乎那個點頭機。
月兒與丁月華簡直是蒼蠅踫到了臭雞蛋,黃鼠狼踫見了野狐狸,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二女從小時候的捉泥鰍,談到對練就書法的深痛厭惡,再從偷父母的錢銀買愛糖人吃,談到對哪個有想法的小子不屑一顧。
最後又談到了對未來夫婿的暢想,月兒說想找個听話的,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上。
丁月華說想找個向管家那樣的,最好什麼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但各自經歷一番人生之後,都悟出了一個道理,「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
說完笑得酒都灑了出來,捂著肚子還憋不住。
月兒對著月亮虔誠的祈禱,「老天,請賜我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听話男人。」
丁月華笑得沒了型,也對著月亮說道,「老天,讓這只臭貓以後乖一點兒,不然就讓他變得丑一點兒,別再讓月華整日操心。」
展昭暗想,以後要是這兩個女人再聚在一起,他一定不會來。
月兒今日買的酒都是上好的陳年老酒,一壺頂的上別處的兩壺。
半夜過去,酒壺空空,兩女喝的酩酊大醉,展昭也是有些頭暈目眩,兩女搖搖晃晃的攙扶著展昭,回到房中。
踫觸到床鋪,三人統統倒下。
這一夜也不知道誰摟著誰,誰抱著誰,更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道有軟乎的就靠上去,有暖和的就偎上去,怎麼舒服就怎麼睡吧!
次日一早,丁月華醒,屋中就剩了她一個人,模模疼痛的頭,眼角漂到枕邊的一張紙,紙上歪七扭八的寫著幾個字,「月華,我的柳園就是你的!」
丁月華晃晃腦袋,擺了擺手,「那感情好,不過可別叫我打掃衛生。」
宣德大殿,兩側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顯得威嚴氣魄,金漆雕龍寶座上,趙禎神情嚴肅的渺視百官,眾人疑惑,壓抑,但卻不敢言語。
今日一早,當文武百官看見一名身著紅裙,扎著高高馬尾,臉色嚴肅,腰間別著佩劍,渾身透著一股颯爽之姿的清美女子,跟在皇上身後,一起走進宣德殿,眾人有些不敢相信,這位就是死了夫婿,又將鎮國將軍拒之門外的柳月兒?
大臣們見了禮,畢恭畢敬的站著,時不時會有人偷偷的抬起頭,瞄一眼柳月兒,皇上居然能帶著個四品護衛上朝,難道皇上是怕有人在早朝時行刺?
月兒站在龍椅之後,听著官員們的稟奏和覲見,居高臨下看著那些偶爾微微抬頭偷窺她的人,感覺這些人就像地鼠,真想拿個榔頭一一敲過去。
她將大臣們挨個打量。
殿中一側是文官,頭上戴著進賢冠、獬豸冠,身穿有佩金魚袋的紫袍,或者佩銀魚袋的緋袍,方心曲領,白綾襪黑皮履。
另一側是武官,雖武官此時不在戰場,卻也都是銀裝鎧甲披身,均顯出威武之色。
站在最前面幾位,一位膚色較黑的是包大人,月兒認識。
另一位面色微白,祥雲繡花朝服,定是太師,月兒對此人生不出半分好感。
龐籍,咱們正面交鋒的日子不遠了,你可要做好準備,今生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龐籍似乎感到有人正在冷視他,微微抬頭尋找,卻不知那冷視的人在何處。
蘇軾站在第三排,頻頻抬頭,偶爾眼神踫撞,他還會擠擠眼楮努努嘴,好像在說,柳姑娘,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再有一位,月兒的眼神稍一踫觸便立刻扭向別處,今日的沈讓一直低著頭,沒有像別的官員那樣打量她,威武的戰袍顯得他俊勇非凡,卻也帶著幾分凝重。
沈讓身後站著另一位威武的將軍,那人的眉宇間與張子雲很相似,看來就是張子山吧!
張子山很老實矗立著,沒有對自己的外甥女感到半分好奇,仿佛柳月兒與他無關。
眾人的最前方坐著一位身穿錦黃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如冠玉,穩如泰山,衣袍上繡有半龍與祥雲圖案,雙手附于袖中,雙目半睜半閉,彰顯得沉靜威嚴,對上報的任何一道奏折都波瀾不驚。
月兒在腦中思索,這個中年男人的位置明顯高于別的大臣,就連上朝都是坐著的,莫非就是八賢王?
可听說八賢王住在南清宮,一直都養尊處優,很少過問世事,朝中沒有大事不出來。
今日他怎麼出來了?
難道八賢王也跟那些愛八卦的人一樣,來看我這個寡婦護衛?應該不會,這種打探的小事完全可以讓眼線來做,無需勞他的大駕。
那又會是為了什麼?
月兒盯著八賢王打量,將他從頭到腳仔細觀摩了數遍。
就在此時八賢王抬眼,瞄看向柳月兒,一種朦朧的銳利令月兒一驚,她立刻將頭低下。
八賢王的眼神怎麼就跟電視劇里康熙看兒子的那樣,讓人不敢思索,只能等待著被詢問一般,心中靜不下來。
「柳護衛,柳護衛,柳護衛~」
月兒的思緒被拉回來,身邊的公公探著腦袋在叫她。
公公看她回了神,說道,「柳護衛,您倒是說話呀!」
月兒眨眨眼,「說什麼?」
殿中眾位大臣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讓她頓感緊張。
他們剛才問我什麼了?怎麼沒注意?這愛跑神的毛病總也改不了,真是耽誤事!
此時殿中靜的沒有一絲聲音,眾人都在等待著她的回話。
月兒對公公露出了疑問了眼神,希望公公試下。
公公有些半笑不笑,說道,「剛剛大臣們問起皇上為何今日會帶著護衛上朝,希望皇上給以明示,皇上讓您親自回答,你剛剛不是還對著我點頭呢?這會兒子,可是因為緊張不知怎麼說了?」
顯然公公是在為她找了個理由,讓她不至于太尷尬。
公公心想,皇上親自領了她上朝,地位顯然和別的護衛不一樣,更因前幾日流傳出‘皇上最在乎的是柳姑娘’的消息,那他自然得估計到柳護衛的面子。
月兒听明白,趙禎是將這個不同尋常,卻也無關緊要的問題拋給她,讓她自己給出一個理由,最好說的慷慨一些,以此來打消大臣們的顧忌和疑問。
月兒深呼吸,‘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
趙禎顯然有些驚訝,我讓你說理由,你跪下來磕頭做什麼?
眾大臣也是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攤了攤手。
月兒跪著清了清嗓子,用十分洪亮的聲音開口說道,「我主乃聖君、九五之尊千古一帝、愛民如子廉政清明、慈悲為懷超度有加,落落大方,溫柔可人•••」
話未說完趙禎一個冷哼,「嗯~?」
眾大臣也是越听越不對,露出尷尬之色,皇上是出家當了和尚還是變成了女人?怎麼能用這些詞語?她是在夸皇上嗎?
月兒趕忙改口,「啊不是不是,月兒嘴笨,沒說好,重說一遍。」
她站起身子,重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又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
眾人驚異,怎麼還有這樣的?
月兒再次清了清嗓子,嚴肅的開口說道,「我主乃聖君、九五之尊,千古一帝、愛民如子,廉政清明、龍眉鳳眼,俊美非凡、體魄健碩,神勇無比。
不管是哪一方面,皇上都乃是值得愛的好皇帝,更是值得愛的好男人,這麼好的皇帝和男人,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保護和照顧。
再加上月兒對皇上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更猶如雪山崩塌勢不可擋。
所以月兒願意一直跟在皇上身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要做到第一時間將皇上保護。」
幾句話說完,群臣反應不過來,這算什麼理由?難道只有你柳護衛能夠保護皇上,我們這些臣子和皇宮侍衛都是擺設?
可人家柳護衛說的一板一眼十分誠懇,熱血滔滔赤膽忠心,瞧那鏗鏘有力的語氣和堅毅的眼神,恨不能挖出心肝來讓大家瞧瞧,實在是讓人找不出理由反對。
八賢王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眼也沒抬,靜靜坐著。
趙禎挑起了眉眼,柳月兒,你說朕愛民如子,廉政清明,倒也罷了,可是你說朕體魄健碩,神勇無比,朕自己怎麼就不知道?
但又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愉悅,「柳護衛,你說朕不僅僅是個好皇帝,還是個好男人?」
月兒抬頭,理所應當的回答,「皇上是自古以來最好皇帝,更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趙禎頓了一下,「柳護衛,你剛剛還說,你,愛朕。可是真的?」
月兒怔住,很明顯這是拍馬屁的話,他居然能揪出來當重點?他當真了?
殿中大臣發出了微微的嘆息,這女子居然當著滿朝文物的面來勾引皇上,真是不知廉恥,有失婦道。
月兒視大臣們的嘆息為放屁,她吞咽一口,不停地眨著眼楮,誠懇的說道,
「是,很愛很愛。因為您是咱們大宋的皇上,敢問大宋臣子與百姓哪個不愛您?莫說是我,殿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與月兒一樣的愛皇上。
不信,不信皇上問問包大人,問問龐太師,問問沈將軍,月兒絕不說假話!」
趙禎面上閃過一絲失望,大袖一揮,口中說出兩個字,「退朝~」。
于是一場熱鬧的早朝就此結束。
趙禎先行一步離開,月兒自然緊跟其後。
離開大殿時,月兒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八賢王,此時八賢王已經離開了位置,邁著穩健的步子向著殿外走去。
然而另一道凝視與她四目踫撞,她心中一慌,立刻收回了眼神大步離去。
自此之後,早朝上再沒見到過八賢王的身影。
也是自此以後傳出了一個趣聞,當朝唯一一位女四品帶劍護衛,當著滿朝文武對天子表達愛意,但因我大宋天子坐懷不亂,沒有中了那個寡婦設下的美人計,用了‘退朝’兩個字將此寡婦的勾引拒之門外。
眾臣感嘆,真乃黑寡婦也!
月兒整日跟隨趙禎身後上個朝,趙禎批閱奏折,她就干干站著,趙禎逛御花園,她就緊緊跟著,也沒什麼實際上的事情。
日子一塵不變,過了數日,某個食物鏈頂端的人,心中搖擺不定。
文德殿內,御案前堆了幾沓子厚厚的奏折,趙禎正詳細的批閱,額頭冒出了汗珠,眼眉緊緊皺在一起,好像踫到了很費腦子的事情。
一沓奏折頂端的幾本因為趙禎拿取時不小心踫的歪了些,眼看就要掉了下來。
搖搖欲墜之間月兒飛速抬手,將幾本掉落在半空的奏折接住,趙禎面前閃過一縷微風。
月兒將奏折重新放好。
趙禎側目,眉頭舒展開來,對她投去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月兒沒有言語,後退繼續當石碑。
一名宮女端著剛剛沏好的茶,從殿外聘婷裊裊的來到預案前,為趙禎將涼了的茶換掉,再將新的放在一邊,打開蓋子,慢慢乘涼。
宮女退下。
茶杯中冒出絲絲白氣。
這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涼,趙禎都已經出了汗,初夏的空氣中又帶著干燥,他應該趕緊多喝些水才是。
月兒悄悄靠近,將茶杯端起,用青花瓷的杯子蓋輕輕忽閃,想讓茶水涼的快一些,她保證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柳護衛,那是朕御用之物,不過,你要是想喝,朕準了!」
趙禎突然開了口,卻沒有抬頭,繼續一絲不苟。
月兒呆愣,皇上居然知道我的動作,他不是認真的工作麼,難道他剛才偷偷瞄我?
她趕忙將茶杯遞過去,「皇上,月兒是想幫您將茶水涼的快一些,您出了不少汗,要多喝水才好。」一臉的奴才相。
趙禎抬頭,瞧向她,看了兩秒,滿面的平靜,「那你就先喝一口,替朕試試,看有沒有毒?」
月兒怔住,您老人家的御用之物至少經過十來次的檢驗才呈上來,還輪得到我?
她疑問,他到底什麼意思?會不會是忙的頭暈,想換換腦子開個玩笑?
趙禎繼續拿著御筆勾畫,嘴里說道,「朕沒有開玩笑,以後朕的飲食你都要試毒!」
月兒長大了嘴巴,呆愣片刻,小心翼翼的反問,「皇上,月兒乃是護衛,試毒之事好像不屬于月兒的工作範圍?!」
「我大宋子民本就是一家人,你替你的家人做些事情有何不可?」
于是乎,月兒像呆子一樣,端起茶杯踫了踫嘴唇,「皇上,這茶沒毒。」
「你還沒喝怎麼知道?」趙禎襲來責問的眼神。
月兒立刻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柔和,咽進喉嚨帶著香醇的後味,真是極品好茶,好茶。
她恭敬的遞到過去,趙禎露出滿意的微笑,將茶接過細細品了起來。
午膳時間到了。
月兒瞧見午膳的排場,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享受。
一對兒猶如捧寶物的隊伍,走進碩大的膳桌,先將膳桌鋪上平滑的金邊錦布,盛菜的盤子蓋著銀光閃閃的蓋子,用全套銀白色萬壽餐具,配以銀器裝扮,簡直是富貴華麗。
一道道菜盤打開,紅紅綠綠,飄香四溢,讓人食欲大增,口水橫流。
膳桌上最少擺了五十多道菜,據說趙禎在大宋歷代皇帝中還算節儉的,那要是不節儉的話,豈不是會幾百道菜?
月兒嘆息,曾經在契丹,耶律皇族的家宴也只是每樣上一道,都沒這麼奢侈過。
再瞧瞧眼前的這一桌,冷葷熱肴三十盤品,點心茶食十品,計肴饌十品,這一桌子都夠老百姓生活一年的。
感嘆的同時,她也露出了為難之色,趙禎說過讓她試毒,這要是一道道的試下來,還不撐死她?
月兒模模肚皮,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禎瞧見了她的表情,對著宮女吩,「將朕最喜歡吃的那幾道先讓柳護衛試毒。」
此言一出眾宮女驚異,平時這些菜在下面都是試好的,誰敢將帶毒的東西呈上來,除非九族都活膩味了。
可是這是皇上的金口玉言,誰又敢不從?
于是宮女將龍鳳呈祥、洪字雞絲黃瓜、福字瓜燒里脊、萬字麻辣肚絲、口蘑發菜等,一樣一樣的夾在了食盤里,又取了一雙銀筷,恭敬的遞到了月兒面前。
幸好幸好,趙禎還算體諒人,只布了不到十道菜,月兒夾起一塊放進嘴里,再夾一塊,再再夾一塊,直到一盤子全部吃光。
她飽了,她想打嗝,又不敢在皇上面前無禮,只好憋了回去。
「稟皇上,這些菜沒毒,請皇上放心享用。」
「嗯,好,再將朕喜歡吃的茶點讓柳護衛試一試。」
月兒長大了嘴巴,她哪里還吃得下?
宮女們將那些好看的茶點,一樣夾了一筷子遞到面前,她滿頭黑線,吞咽了一口吐沫,一口口吃進去。
吃完這些茶點都溢到了嗓子眼兒,擦了擦頭上的汗,嘴里還含著一口,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稟皇上,這些茶點也沒毒,請皇上放心享用!」
趙禎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宮女吩咐,將朕喜歡喝的一品官燕取些來,讓柳護衛•••。」
他話未說完‘噗通~’,一個重物到地,回頭望去,柳月兒暈倒。
瞄見月兒微微顫抖的手指,趙禎勾起了嘴角。
吩咐道,「柳護衛定是昨夜沒休息好,來人,將柳護衛抬到御書房休息,午後將她叫醒,朕要到御花園賞花散步。」
「是」
幾名宮女上前將咱的‘御兔’小心翼翼的攙扶了下去。
半個月前,皇後娘娘帶著升國公主去松山佛門聖地,為大宋的風調雨順祈福,從而無法看到皇上現在每日安逸滿足的表情,但是,眾嬪妃看到了。
眾嬪妃看著待柳護衛的眼神中隱藏著不屑與不喜,不就是一個寡婦麼,有那麼招人待見?
皇上雖然並沒有說出將這個黑寡婦立為嬪妃或者才人、夫人,可天天都在身邊帶著,這不明白著很喜歡麼!
眾嬪妃不敢明目張膽的排擠柳護衛,畢竟人家不是宮中女眷或者嬪妃,而是屬于皇上親自掌管的貼身護衛,並且大家都瞧得清楚,皇上看待柳護衛的眼神中可是帶著極度溫柔的。
就前天,一直很受皇上寵愛的張妃娘娘,在御花園陪著皇上賞花的時候,因為柳護衛靠著假山打個盹兒。
張妃娘娘還沒敢在皇上面前說一句柳護衛的不是,只是露出了個不屑的表情,皇上便冷了一張臉,再也沒有賞花的心情,對張妃娘娘愛理不理,匆匆結束了這次的賞花。
故此,嫉妒的眾女對柳護衛只可遠觀而不可謝玩焉,就連平日里柳護衛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或者給皇上晾茶晾的不徹底而讓皇上燙了嘴,都不敢露出鄙夷或者厭惡,誰敢在老虎嘴里拔牙誰就死定了。
幸好柳護衛是個寡婦,皇上還會顧及眾臣的非議,要不然八成早就被皇上封了妃,賜了名號。
宮里宮外又傳出了消息,黑寡婦心機頗深,跟著皇上但卻故意不要名分,來以此讓皇上心中刺激和愧疚並存,從而對她愛不釋手。
就連皇上平時寵愛的妃子,因為對柳護衛一個不喜的眼神,都被皇上打入了冷宮成了棄妃。
于是乎‘柳月兒’三個字,用了最短的傳播速度,成為汴京官員,及百姓家里茶余飯後議論的焦點。
也因此柳月兒成為鎮國將軍以外,汴京城里的另一個風雲人物。
雖都為風雲人物,卻有著天差地別。
人家鎮國將軍可是正面的,英勇無比,威名遠揚,是少女們的偶像,姑娘出嫁的首選。
而柳月兒則是反面教材,一只破鞋、故作清高的寡婦、下三濫、心機深、耍手段、不得好死、要是不好好學本領掙不到錢,以後就只能娶柳月兒這種女人,等等等等。
柳月兒听到這些傳聞微微一笑,不做計較,嘴長在人家身上,愛怎麼說是人家的事,越是辯駁就會越描越黑,倒不如置之不理,等人們有了新的焦點,誰還會記得柳月兒三個字?
月兒白日當值,晚上就回到柳園休息。
丁月華偶爾會來柳園與她閑聊,兩人聊得晚了丁月華會毫不客氣的留宿。
月兒問丁月華,夜不歸宿會不會被家人罵,丁月華說家人管不了她,要是硬管著,她就徹底離家出走,再不回去。
月兒心中生出佩服,此女連親情都可拋,比我強。
雖然月兒白日在宮中試菜,吃的不少,但每日都是那些菜也有吃煩的時候,所以她經常會裝出一副胃疼的模樣少吃一些。
「稟皇上,月兒每日試毒,吃的太多,胃被吃壞,這屬于工傷,應該要帶薪休假的,但月兒不能離開皇上,即便生病也要保護皇上左右,只是今日為了不那麼難受,月兒就少試一些可好?」
趙禎瞧著那張漸漸圓起來的小臉心中很有成就感,不過也不拆穿,隨著她。
「柳護衛護駕有功,今日賞十兩銀子。」
晚上月兒回去定會找到丁月華,兩個吃貨已將汴京城所有的美食嘗了個遍,鹵水鴨、葫蘆雞、蝦蕈羹、鵝鴨簽、煎鵪子、炒蛤蜊,等等。
不過這些都是肉食,吃了過幾次就膩味,月兒趁著不當值的時候,親自上街買新鮮的蔬菜回來,清清腸胃。
涼拌黃瓜、女乃油柿子、拔絲紅薯、荔枝膏、二色灌香藕、干煸青菜、等等,丁月華吃的不亦樂乎,大大叫好。
不過丁月華一吃完就必定找出借口偷懶不洗碗,甚至為了躲避勞動,連自己的手指頭都裝作無意的割破,然後將手指纏的像個印度阿三的帽子給月兒看。
無奈之下,月兒就發揮了超大的母愛,將一河灘狼藉統統收拾干淨。
月兒心中感嘆,要人來陪是要付出代價的,再想想,雖然干了些活,至少比沒人陪好。
晚上,月兒抱了琴坐在院子里和丁月華談笑歌舞,自從鄰居街坊听過一次超美的吟唱之後,就日日盼著這人再唱歌。
不過柳園大門緊閉,誰也不知道這歌聲是從哪里傳出來,有人說是柳園,有人說是隔壁王三妹,還有人說是巷口右邊的莊家丫頭。
于是王三妹和莊家丫頭,便聞名了整個慈恩巷,甚至還有媒婆上門爭搶著為兩位姑娘提親。
丁月華很疑惑,她怎會唱那麼多不同味道的歌曲,每當問之,月兒都會說,「這是我天生的本事,別人可學不來。」模樣十分臭屁。
丁月華有時會憤憤不平的跟月兒逗逗嘴,甚至兩人還動過手,最終都會以丁月華慢幾拍被月兒點住穴位而告一段落。無奈,誰讓她的功夫不如人家?
不過動手歸動手,兩人也是點到為止,很有分寸,每次斗完過後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然後一起逛街,吃美食,喝好酒。
展昭一開始還會緊張兩人的關系,後來也就見怪不怪,六個字將兩人概括,「見不得,離不得!」
月圓之夜,屋內悶熱,兩女在院中吃飽喝足,又開始抱琴吟唱。
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丁月華說月兒每次唱的歌都听著傷感,什麼《知不知道》、《寂寞在唱歌》、《一直很安靜》,感覺好像人生沒了希望,讓人侵泡在憂傷之中,今日定要她唱個歡快的。
月兒知道丁月華與展昭中間有些問題,但見兩人也沒有什麼大的不對勁,于是也從不多嘴問。
因為丁月華和她是同一種性格的人,不願被人揭穿心事,若是被人強行逼問的話,反會讓心中更加抵觸而造成更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