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撫了撫燒痛的臉頰,低頭說道,「公主說的對,月兒的命賤,沒資格與公主掙,也明白皇上的情意堪比天高,能得到皇上的愛護實乃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愨鵡曉
但月兒也只不過是浮沉中的一抹小草,沒有過多的奢求,更無福消受,畢竟月兒與皇上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能在無人的角落為皇上祈福,願皇上身體康健,願大宋國泰民安。」
升國公主在微笑,卻冷冽。
「好一個在無人的角落祈福,你很偉大,但偉大錯了地方,今日本公主只是要你一句話,你究竟是選擇跟沈讓,還是跟皇兄?」
「公主所謂何意,月兒選擇哪一個,對公主來說有何區別?」
升國公主眯了眼,追問道,「你就說,到底選誰?」
「月兒即便想說,也不是和公主說,公主與其關心這些事情,倒不如將這次去吐蕃的細節再好好部署部署。」
升國公主面色陰沉,抬起手,‘啪~’,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吩咐道,「來人~」
兩名侍衛步入內室,「公主吩咐!」
「柳月兒毆打本公主,罪不得赦,拉出去,打五百大板。」顯然升國公主給自己臉上制造了傷痕,要栽贓柳月兒。
「是」侍衛上前欲擒住。
「快讓開~」內室門口處竄進來三個小人影,正是趙昉領著兩位小皇弟。
趙昉剛剛在看柳月兒給他的武功冊子,突然一個裹著紙條的石子砸到頭上,他正欲破口大罵,抬卻看見一抹白色衣角從窗戶邊消失,那人正是白玉堂。
趙昉打開紙條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你師父,升寧殿」。于是趙禎便帶著兩位小皇弟趕來。
此時,趙昉不由分說推開侍衛,沖到公主身邊躲在其身後,露出半個腦袋惡狠狠的說,「你們還敢打大哥,當心我告訴父皇去。」
兩個小不點兒才不管那麼多,也不知從哪里拎來的石頭塊兒,朝著趙昉就打了過去。
‘噗~’一塊無比精準的打在了升國公主因挨巴掌而紅腫的的臉上,‘噗~’,令一塊兒打在她了手腕兒。
‘啊~’,升國公主痛呼,被打的不輕。
趙昉從升國公主背後鑽出,踮起腳尖模向姑姑的臉頰,「哎呀,你們連姑姑的臉都打腫了,看父皇不扒了你們的皮?」
兩個小豆丁兒聞言一邊撒歡的朝外跑一邊喊,「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轉眼不見了蹤影。
趙昉氣氛的對著侍衛喊,「你們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請御醫。」
「是,大皇子。」
侍衛退出殿外,留下柳月兒**于殿中。
趙昉有些急躁,將月兒嫌棄的瞪了一眼「柳護衛,你站這兒干什麼,礙不礙眼,本皇子正擔心姑姑的痛處,不想看見閑雜人等,趕緊出去。」
「是,月兒遵命!」接到逐客令,月兒退出殿外,趙昉,謝謝你來解圍。
「哎哎哎•••」
升國公主想叫住,被趙昉打斷,「姑姑,您別說話了,看都腫成什麼了,讓我逮到那兩個小兔崽子不把他們腿打斷才怪。姑姑快坐下,快坐下。」
一個月過去,在這纏綿悱惻的三十天,一個男人和他摯愛的女人始終十指相扣,溫婉甜蜜。
錦帳中,搖椅上,草叢里,大樹下,小溪邊,浴盆里,都留下他對她痴狂的愛,他們合體的印跡。
他想克制,想只是單純的摟著她一夜好眠,可是每當靠近,他就會忍不住,對他來說,她的心和身,都是他今生的劫,是他逃不出,更不願逃出的網。
然而,這對男女並不知,每當夜深人靜時,宮城內趙禎得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眯起眼,將心中的沙漏顛倒一番。
柳月兒,朕已經給了你多次機會,可你•••朕,究竟是該與不該?
汴京城外,到了送親的這一日。
一百多名開道的探路兵,人人騎著高頭大馬,手舉大宋彩旗,先一步浩浩蕩蕩的出發,數百輛載著嫁妝的錦裝馬車一一排列,緊跟其後。
五千名精兵瑞士在沈將軍的帶領下,將一輛十六匹白色駿馬同駕的闊綽紅車護與中間,眾兵整整齊齊,步伐穩健。
城門口,文武百官立于兩側為升國公主送行,趙禎站在城樓上,向遠去的隊伍微微揮手。
蘇軾站在百官的隊伍里,望著紅車旁邊駕馬遠去的女護衛戀戀不舍,眼角翻出熒光,喃喃自語。
「柳護衛,你不願意跟我在一塊兒就算了,為何連白玉家的地址都不告訴我,莫非你知道我看上白玉,你就吃醋了?要麼我再給你些時間好好想想,等你回來再告訴我要不要跟我在一塊兒。好吧,那就等你回來。」
月兒與沈讓同時回頭凝望,汴京城離他們越來越遠,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再回來,但或許再次回來時,就是與那位背後王者的決戰。
與此同時,白玉堂和丁月華在包大人的安排下,將林兒和小蝶遣送出了城。
官道上,大宋公主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緩緩前行,不知不覺已到了夜晚。
月色皎潔懸掛在空中,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侍衛搭了暖和的帳篷,燃起篝火,將公主請進帳內。
月兒雖與升國公主對立,可此時不是較真的時候,有些事情還要在臉面上做到。
月兒手握一把被綢緞包裹住的劍,守在公主的帳外,將送食物的宮女,和稟報的侍衛一一檢驗之後,才放了行。
半個時辰過去,沈讓將人馬安頓好,來到帳外,月兒輕快的蹦到他身上,雙腿將其腰身夾住,‘叭~’親了他的臉。
沈讓輕刮她小鼻子,「還有人呢,怎能勾引我?」
月兒掃了一圈周圍扭臉的侍衛,不好意思,從人家腿上下來。
侍衛全當做沒看見,黑寡婦與前夫打的火熱的消息已眾人皆知,她的傳聞太多,沒人去計較她今日跟了誰,明日又跟了誰,皇上都不管,他們更不可能去管。
月兒沖一名侍衛揮手,「你,再去派兩個小隊,加強戒備。」
「是!」侍衛領命。
一男一女手牽著手步入到樹林中,身後兵將們的聊天聲漸漸的听不到。
樹影重重,月光透過稀拉拉的樹杈映照在地面的枯葉上。
「你外公已在城內做好準備,隨時等著跟咱們接應!」沈讓小聲說道。
月兒微怔,「不是說等咱們快到吐蕃時他們再混出城的?怎麼還要提早了?」
沈讓將她的手緊了緊,輕聲說道,「怕事情會有所變動,不能按原計劃進行,我將顧慮說給你外公听,他老人家也是這個意思。故此,七日後咱們就必須抽身回來。」
「升國公主這邊咱們怎麼解釋!」
「夫人不必擔心,你外公他老人家近年雖然癱了,可有些事情從沒松懈過,到時他會封鎖沿途,掐斷一切消息,待咱們辦完事,他也會想辦法抽身。」
聞言月兒調笑起來,「原來你和外公還有這麼多事情沒告訴我,究竟你是他外孫還是我是她外孫?」
「呵呵~」沈讓得意的笑,「我這個外孫女婿,他老人家可是喜歡的緊呢!」
走著走著,月兒站住腳步。
沈讓側目,「夫人,怎麼不走了?」
月兒不懷好意,笑得奸詐,「就在這。」
「什麼就在這兒?」
月兒舌忝了舌忝嘴角,跳到沈讓的身上,對著人家的唇狂吸亂啃,沈讓恍然,這小女人怎麼上了癮,不過,很好,他喜歡。
沈讓將她後背靠在樹干上,喘息間壞壞的問道,「夫人體內還有殘毒?」
月兒撇他,一個月都過去了,再殘的毒都被他解的干淨,明知道沒有還故意逗她,不懲罰他才怪。
她毫不言語,繼續貼上,手底下開始撕扯,他渾身緊繃,蓄勢待發。
「嗖~」,一根指頭落在某男的穴位,再也動不了分毫。
「夫人這是為何?」
月兒笑眯眯的下了地,將某男放倒,爬在他前胸,用牙齒將他的衣襟一點一點咬開。
被小舌尖觸踫到的肌膚注入了絲絲電流,腦中漸漸癱軟,沈讓聲音沙啞,「夫,夫人,你,你這是•••?」
月兒挑起眉毛,想起他今晚會慘淡淡,她就忍不住的得意,「老娘今日想玩兒母獸與美男,哈哈哈哈~」
一聲仰天長嘯。
「噗通~」趁其不備,某男翻身而上,再「嗖~」的一聲,某女反被點了穴。
「夫人是不是高興地太早了?」
某女驚恐,「你,你不是被我點住了?」
某男笑的勢在必得,「夫人的想法,為夫會不知道?」
「啊~」某女還想說話,可惜話已被人含進了肚子。而後,直接被人抱回了將軍的營帳。
這一夜,她又成了任人宰割的鵪鶉。
帳外秋風瑟瑟,守衛盡忠職守。
帳內熱火朝天,一片春色滿園,多少次的飛升,多少次的跌落,他與她始終粘的緊,粘的緊,分不開,分不開。
正所謂,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枝艷露凝香,**情深伉。
翌日,天色依舊泛黑,輪班的侍衛已換了最後一班崗,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待整人馬,準備出發。
將軍帳內。
女人小鳥依人的偎在男人的臂彎,將男人抓得緊。男人勞累半夜,卻絲毫不感疲憊,黑暗中將女人的小臉兒撫模。
這便是情,這便是愛,她只要有他在,他只要有她,什麼都不再重要。
這次事成之後,他們便會歸隱山林,男耕女織,相夫教子,真真正正平凡快樂的生活。
女子緊摟男人窄緊的腰身,抬頭正想親吻,突然停住,她側耳傾听。
不知為何,這一個月來她總是莫名的犯困,沒食欲,同時也越來越敏感,任何讓她不適的感覺都會在體內越漸擴大,若是這兩日再不來葵水,她就能肯定自己是懷孕了。
但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敏感的神經正听到某種十分細微的顫抖在靠近。
沈讓亦是有所察覺,正要起身。
「別動!」
月兒輕呼,再稍稍探究,一陣錚錚的腳步聲從地面傳到床榻,從床榻傳入耳膜,似有成千上萬的人馬在靠近。
不可能,這突如其來的人怎麼會藏匿的如此隱蔽,她與沈讓竟沒能發現?
官道的兩側,周遭的環境,送行的隊伍,甚至連路上的食物,喝過的水,騎的馬,月兒都暗中檢查過,沒有任何異樣,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蔓延進月兒的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如何?」沈讓輕聲問道。
「情況有變!」
月兒皺了眉,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看來那位隱皇帝已經急不可耐,甚至冒著與趙禎不和的局面來取她柳月兒的性命。
難道那人早已洞察一切,就等這一刻?
沈讓感到夫人的擔憂,低了低眼簾,滿面的復雜,「夫人在此處等著為夫,為夫去去就來。」說完飛速的穿衣裳。
月兒自然知道沈讓是安慰她的話,他這一出去雖可以探查敵情,但若是成千上萬的兵將齊撲,憑借他一人之力,豈是‘危險’兩個字能敘述的?
她抓起衣衫,「夫君,我去拿住趙妙元做以退路。」
沈讓將她手臂攥住,「那人智慧不一般,今日我們夫妻二人已經算露了一卦,為夫不能再讓你冒險。」
是呀,由此變動看來,八賢王做了二十萬分的部署,根本就是舉所有力量來拿住沈讓與柳月兒,甚至不惜與趙禎翻臉,若是趙禎依舊搖擺不定倒也罷了,可若是趙禎偏向了八賢王,沈讓與柳月兒就是九死一生。
「咱們說好的,生死一起!」月兒將夫君腰身摟住。
再耽擱下去就沒時間,沈讓只能點頭,「好!」
不舍得輕啄朱唇,掂起大刀,從帳縫竄出,他必要加快速度趕危險來臨之前,護夫人周全。
月兒拿起包裹的劍,向著升國公主的大帳跑去。
明月像一個巨大的盤子掛在那高高的,深藍色的天空中,月光猶如透明的白紗籠罩著大地,雖然柔美,卻也冷清。
空氣中盡數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遠處蜿蜒的群山覆蓋了天與地的生機。
月兒猶如一陣細風來到公主的帳外,將周圍稍稍觀察,似乎靜的有些不同尋常,但先拿住趙妙元要緊。
她一個晃身進入帳內,快速的模索到公主榻前,將公主嘴巴捂住。
睡夢中的公主迷迷糊糊,「嗯~嗯~嗯~?」
月兒腦中一繃,這聲音不對!
猛然一個踢腳將那把悄無聲息破帳而入,即將扎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踢偏,‘ ~’掉落在地。
「柳護衛昨夜好逍遙,今日天未亮就起來了,你,不困嗎?」
升國公主戲謔的聲音從帳外傳來,走進站在月兒面前,身後跟著數名舉著火把和手拿長矛的貼身侍衛。
月兒懊惱,自己的反應竟差了這麼多,連詭異的氣氛都未感應出來,她的大腦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莫非真是因這具身體初孕而帶來的不適應?
帳內頓時明亮,地面投下矮矮的影子。
「公主與八賢王串通好了行動,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火光映在月兒沉穩的臉上。
升國公主冷笑,「知道又怎樣,皇兄會為了你而處死本公主嗎?再者大宋明里是皇兄的天下,而實則,是我亞父,八賢王的天下,呵呵,柳月兒,你把自己看的太•••。」
「 ~」月兒閃電光速將地下的匕首踢出,蹭著升國公主的脖頸略過,「趙妙元,匕首好玩兒嗎?」
升國公主模了模蹭破的嬌膚,沒有被驚嚇,面容不屑,似乎就等柳月兒這一刻。
「來人,柳月兒暗殺本公主,將她拿下。」
月兒傷了升國公主,便是有被人拿住的最佳理由,升國公主得意的瞄著月兒,倒要看看月兒還有什麼法子逃。
「是!」
兩小兵欲上前,月兒拋出兩粒石子,「嗖嗖~」打在兩人大腿麻筋之上,想要拿她,這幾個蝦兵蟹將還女敕了些。
「哎呦~」兩小兵痛呼倒地。
帳簾處步入一人,身後跟著數名精兵銳士,將整個大帳涌滿,月兒眯眼,看向那個和她長的有幾分像的中年男子,張子山。
「舅舅所為何意?」
張子山不言語,猶如不知道月兒是他外甥女一般,一招手,身後八名兵將呈上八個小包裹,從外形上看正是八件寶器?
月兒猛然一怔,升國公主竟然將這些東西帶在身邊,看來八賢王想她死想的都要發狂了,不過她還是冷清的說道,「別以為你有這些東西就可以只手遮天。」
張子山面無表情,順勢拋出猶如粗壯金針的‘金璐刺王’,一道微亮向著月兒襲來。
月兒飛速揮劍,「 ~」的一聲,將金璐刺王擊落在地,‘金璐刺王’尖利無比,雖可以刺透世間萬物,可尚未被滴血,被玄月劍輕易的擊偏了。
月兒暗笑,看來他們還不知道這把件寶貝該如何使用。
然而就在此時,帳外卻傳來兵器交加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前來對陣,月兒心中焦急,沈讓定在奮力激戰之中,她不能在此帳多做停留。
張子山再是拋出猶如鐵手的‘鐵觀音’,月兒輕松相抗,反身躲過,呵呵,一群傻子。她轉身劃開大帳,從破口竄出,向著交兵之處奔去。
身後傳來升國公主的怒吼,「不能讓她跑了∼都給我追∼!」
「是!」
天邊已經翻出了魚肚白,空曠天地間回蕩著陣陣的廝殺之聲,兩種穿著不同兵服的士兵交織在一起。
其中一種月兒認得,是此次隨著公主聯姻前來保衛的大宋精兵。
而另一種是鎧甲在身,不知道是誰的人,但鎧甲兵與沈讓一起對抗宋兵,看情況是來幫相幫的,極有可能是外公派來的人。
兩軍此時都有一個共同點,手中大刀與長矛都發揮著最大限度的威力。
月兒沖進亂戰中,一邊拼殺,一邊尋找沈讓的身影。
沈讓剛剛出來探尋時見到鎧甲兵,鎧甲兵的領隊告訴沈讓,驃騎將軍張志初得到密保,八賢王與升國公主改變計劃,再次提前了暗殺的時間,讓他與月兒就在此處喪命,一刻也不願多等。
故此張志初命暗中保護月兒的鎧甲兵火速趕來,直接來個正面交鋒,如不出意外便有可能反敗為勝,直接拿住升國公主來威脅八賢王。
誰知前來護送和親隊伍的大宋精兵,不知又從何處竄出來多一倍的人馬,到讓沈讓有些措手不及,莫不是哪里出了內鬼,與八賢王聯手要至他們死地?
沈讓被包圍在最中間,四周一波又一波的兵將倒在他的長把大刀之下。
月兒發急,彈空躍起踩在眾人肩頭,向著沈讓靠近,然而就在不到十米處,幾支帶火的利箭精準不已的射向她的後背。
「嗖嗖~」之間,月兒聞聲躲過,翻身一轉,跌落在地面。
「嗖嗖~」再是幾支帶火的箭,擦著她的耳鬢飛過。
沈讓眼角憋見,發出全力將周圍的兵將「 ~」砍殺,沖破重圍與月兒靠近。
月兒將寶劍外面的包裹撕掉,想要揮劍,可轉念想到,若是傷了鎧甲兵怎麼辦,那是她外公派來護她的人,她不能亂殺無辜。
就在月兒猶豫之時,遠處飛來幾縷細小的閃電,明顯是被滴了血的八件寶器,她暗驚,趙妙元不是不會用寶器的,怎麼•••?
月兒將手中寶劍奮力向著閃電拋去,霎時間,寶劍與寶器惡斗在一起,「乒乒乓乓~」出細小的光火,將周圍兵將傷的急忙後退。
鎧甲兵奮力激戰,大宋精兵全然相抗,不知多久過去,天色漸亮,戰爭一直在繼續。
空曠的天地間,金戈鐵馬,殺聲陣陣,有的人被砍掉了頭顱鮮血噴濺,有的人被劃破了肚皮髒器泄流,地上殘肢被人肆意踐踏,人們都像瘋了一樣殺紅了雙眼,揮舞著長矛與大刀,不停進攻,漫天揚沙。
遠處天邊的一片蟻群越來越近,停立在廝殺場的邊緣。明黃色的龍袍,在高度戒備的戰車上飄飄揚揚,四周圍滿了銅牆鐵壁,將其保護的嚴嚴實實。
月兒眼角憋見,自問,趙禎不是一直躊躇不定的?今日的剿殺不是升國公主和八賢王的意思嗎?
沈讓打斗間向月兒投來安撫的眼神,若是此時他不能鎮定,又怎能保護得了她?
「嗖嗖嗖嗖~」頃刻,數不清的利箭向著混戰的人們射來。
沈讓大刀旋轉,靠近的利箭統統擊的偏離方向。月兒身形回旋左右躲閃,衣袍被刺破了洞。
鎧甲兵頂著箭雨向前沖去,將兩人護在身後,利箭穿過這些人的手臂,透露,大腿,血液猶如雨水一般盡情播撒。
月兒心中被震撼,更被感動,卻無法攔住這些為她而死傷的勇士。
一名鎧甲兵脖頸中箭,直直穿透,倒在月兒腳邊,口中噴出鮮血,費力的說道,「張,張老將軍命我等,護,護小姐周全,小姐,快快躲,躲•••」話未說完,兩腿一蹬,手腳癱軟。
月兒流出淚水,這些人跟她毫無糾葛,卻為了外公的一句話,為她拋顱灑血,她欠他們的。
「住手,住手~」女人怒吼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月兒的悲痛化為憤怒,死死的盯住了趙禎。
趙禎抬手,利箭停止發射,幸存的鎧甲兵依舊保護著二人,大宋精兵在張子山的指揮下,紛紛退到隊伍後方。
此時的戰場上,橫尸遍野,血流成河,慘烈不堪,生死于塵。
月兒招回寶劍緊握在手中,八件寶器飛回趙禎身邊。
趙禎原本沒打算這麼快要了柳月兒的性命,畢竟這女人充滿著與眾不同的靈動,震動了他塵封已久的心弦,就連當年摯愛的沈易蓮,都沒有能讓他這般顧慮過,柳月兒卻做到了。
可當趙禎送走了和親的隊伍,八賢王便派人給趙禎送來了一個錦盒,打開來是一只死貓,他便知道,這位背後的王者讓他做出選擇,究竟是顧忌這個女人,還是顧忌當年得來不易的江山。
當年趙禎只是個傀儡皇帝,劉太後以皇太後身份垂簾听政,權傾朝野,猶如唐代的武則天,一手掌官朝政。再者趙禎又不是劉太後的親生兒子,皇權根本就不可能落在他的手中。
趙禎為了得到江山,導演了狸貓換太子一案,無數次的麻木不仁,腥風血雨之後,認了李太妃做親母親,降了劉太後的權。
而八賢王便是這一幕的始作俑者,若是沒有這位幕後王者的支持,趙禎根本不會成為今日的賢明聖君。
現在八賢王送來死貓,便是逼他做一個最終的抉擇。
在趙禎躊躇之時,八賢王又命人送來一封信,打開來只有五個字,「得知未必如願」。
意思很明了,即便你得到了,也未必會像你想的那樣美好,倒不如攥緊手中的,才最為實際。
此時看著眼前相依的男女,趙禎冷了眼。
他們倆滿身傷痕,他護著她,她要與他並肩,呵呵,多麼恩愛的一對兒。
那朕呢?柳月兒,你的心里根本就沒有過朕,從來沒有過。
沈讓對上趙禎寒冰一樣的眸子,問道,「我沈某與夫人可做了什麼對不起大宋的事情,還要將我夫妻二人帶到此處絕殺,不知皇上所謂何意?」
趙禎面上泛出復雜,沒有開口。
「所為何意,本公主來告訴你所為何意!」升國公主在侍衛的攙扶下踏上了戰車,向兩人望來。
又說道,「哼!柳月兒,我皇兄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選擇放棄,怪不得我皇兄狠心。
那日在寢宮我也問過你,是你自己不願回答,本公主既然幫不到皇兄得了你,自然也不會手軟。
原以為將你帶至吐蕃殉職,誰知道沈將軍愛妻心切,非要借著護送本公主的名號與你廝守。
還有那老不死的張志初,竟然背著我皇兄暗地里招兵買馬,意圖挑起大宋與吐蕃兩國之爭,將我皇兄一統江山的計策攪亂。
不過好在那老家伙的兒子,張子山將軍倒是個懂事的,願意誓死效忠,以後,這大宋一品武將驃騎大將軍的位置,就是他的!」
說到此處,升國公主看向張子山。
張子山依舊面無表情,恭敬的回答道,「張子山對皇上誓死效忠。」
公主微笑的點頭,「好!」
月兒與沈讓對看,彼此心中明了,這些鎧甲兵根本不是潛去挑起吐蕃戰爭,而是外公洞悉趙禎的一切,提前將這些人隱匿保護她的,可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張子山。
難怪前來護送的大宋精兵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倍人馬,殺得沈讓與月兒措手不及,原來是張子山博得外公的信任之後,卻暗中將這些鎧甲兵稟報為謀反軍,借此機會來為他建樹不可磨滅的功勛,從而在朝堂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月兒緊皺眉頭瞟向張子山,可憐我外公一輩子功顯赫,名揚四海,卻生出了兩個刨祖墳的逆子!
月兒上前一步,跪下重重的磕了頭,「皇上,您是大宋的主宰者,是耀眼的騰龍,但月兒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配不上皇上,還望皇上高抬貴手,放過月兒與夫君。」
趙禎面上漠然,心中卻被撕裂出傷口,那女人求他放過她和夫君,笑話,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很久後趙禎開了口,「好一個夫君,朕,若是不願意,你又如何?」
月兒起身靠近沈讓,踮起腳將沈讓脖頸落下,在唇瓣輕啄,微笑道,「能成為夫君的女人,月兒幸甚!」
沈讓俯首,深深地吻了下去,片刻後松開,「夫人,生死咱們一起!」
「嗯!」
又扭身說道,「皇上若是不願意,我們夫妻二人今日就以血祭天。」
一種巨大的痛楚襲上趙禎的心頭,柳月兒,你傷了朕的心,那心已被你撕碎,丟棄,誰能知道這感覺有麼難以磨滅,原來朕才是天下最可笑的人。
好,好,好!舍不得萬女之一又怎樣?舍不得這猛虎將軍又怎樣?
他趙禎是帝王,他是主宰,他是權利的象征,他一直顧慮的兩件東西,合並在一起將他的尊嚴踐踏,將他的心毫不留情的踩碎。
不甘,不舍,能如何?他的天下本就不是靠情誼換來的,為何還要對她有情?他們倆必須死,都得死,統統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