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緩緩的睜開雙眼,唇邊逸出一絲微笑,並沒有回頭的道︰「你又沒有到我前面來,怎麼知道我在笑。」
安靈境來到李淳風的身邊,輕輕的坐下來道︰「看你那個樣,就知道你在笑?怎麼?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麼?」
「少來吧你。」李淳風笑罵一聲道︰「你就是胡猜的吧你。好玩的事情倒是沒有想到,只不過在想想回去之後該干嘛,想的好頭痛啊。」
「想這種問題的時候,你居然還笑的出來?」安靈境夸張的道︰「要是我的話,光這個題目就讓我頭痛不已了。」
李淳風轉過頭來,看著他道︰「說真的,這次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什麼主意?」安靈境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道︰「你不是船長麼?這種事情應該你來拿主意的才是吧?我這個小兵也就只能出出力罷了。」
「你大小也算是個謀士吧?」李淳風道︰「一點主意也不出,想偷懶麼?」
「我算什麼謀士。」安靈境自嘲的笑了笑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去找魏青青商量。她一定會給你一個十分滿意的答復的。」
「找她麼?」李淳風一笑道︰「那樣的話,恐怕到最後,我們這艘船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哈哈。」安靈境朗聲一笑道︰「你說的雖然夸張,但卻有點意思。」
「不說這個了。」李淳風正色道︰「你那邊怎麼樣了?一切可順利?」
「我出手,你放心。」安靈境自信的道︰「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導氣歸元了。畢竟剛剛接上的經脈,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這樣就好了。」李淳風說著站起了身來,看了看天色道︰「天快亮了。趁著還有一點時間,你去休息一下吧。你現在看上去,精神糟透了。」
李淳風說的是實話,從他這次第一眼看到安靈境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安靈境的氣色十分的不好。他也知道,一定是因為給張煜治傷的緣故。安靈境之前說過的,這種療傷的方式,和那是耗精氣。
「很明顯麼?」安靈境模了模自己拿俊俏的臉,若無其事的道︰「我還以為掩飾的很好呢。」
「少來了吧。」李淳風又低道,放輕了聲音道︰「你知道的,這個隊伍,我能真正信任的人不多。如果是因為救我那四師兄,而搞的你累壞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呢。」
「你先坐好。」安靈境先指著自己的身旁道︰「我來找你,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哦?」李淳風嚴重閃過一絲憂色,重新坐下來後,急切地問道︰「怎麼了?可是療傷的過程出了什麼岔?那你要不要緊?」
安靈境听得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體問題,不由的有些感動。輕輕一笑道︰「療傷的過程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很成功。但我的身體嘛,的確是有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李淳風眼的不安之色,已經蔓延到了整個面部。他擰著眉頭擔憂的道。
「事情是這樣的。」安靈境嘆了一口氣,舉起了自己的左手道︰「我這只手,你之前也看見了。受了很重的傷。現在看起來,是沒有什麼異樣。但情況要比外表看起來嚴重的多。簡單點說,就是我這只手,暫時不能和人過招。」
「怎麼會這樣?」李淳風竭力的壓低了聲音,但還是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你之前不是說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麼?這怎麼行啊,一會兒我們回了本島,很可能面對的就是你死我活的戰斗,你這個樣去的話。太危險了。不行,我要你趕快的退出比賽。趕緊將自己的傷勢弄一下。可別留下了什麼病根。」
「說來慚愧。」安靈境有些不敢看李淳風的眼楮,轉開了目光道︰「我這手的傷勢,只有我自己知道。在當時,我還未完全的信任你。自然不敢將這事說出來。」
「原來是這樣。」李淳風聞言點了點頭道︰「那現在我知道了。你也應該相信我了。所以呢,你還是趕緊退賽吧。懸壺堂那邊,我會照顧的。」
安靈境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淳風道︰「就這些?」
「就這些啊,不然還有什麼?」李淳風很呆萌的道。
安靈境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就一點也不生氣?因為,我畢竟……騙了你。」
「就為這?」李淳風一笑道︰「當然不會生氣啦。騙人而已嘛。我個人的觀點,覺得騙人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被騙的人也大可不必的認為自己受了多大的傷害。當然,被騙了的話,是很生氣沒錯了。但凡事都要學著將心比心,如果將對方換成了自己,在那個情況下。是否有勇氣說出真相?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就不要去苛責別人。試問,又有哪個人敢拍著自己的良心說自己這一輩從來就沒有騙過人,甚至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人我敢說不是沒有,但那基本上已經月兌凡入聖了。」
「但……」安靈境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李淳風說的很有道理,自己一時之間還真插不上嘴。
「關鍵的問題是在原因上。」李淳風接著道︰「如果你騙別人的時候,真的有一個十分好的理由。甚至,如果不騙他,就會傷害到他,那麼不要猶豫。只要自己知道,這是為了他好,就完全可以問心無愧。」
「呼。」安靈境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道︰「我還是頭一次听到這種理論。不過呢,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而我自己這邊,心里也似乎不那麼難受了。」
「學著換位思考。」李淳風笑道︰「你就會發現,人心本沒那麼的險惡。壞人也並非天生就是壞人。只是他們的出發點過于偏激罷了。所以,一般遇上別人得罪我的事情。我就會想,如果是我的話,會怎麼做。結果如果和那個人的答案相同。那麼,我就會原諒對方。」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家伙呢。我很少遇見像你這樣想問題的人。」安靈境如釋重負的笑道。
「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李淳風心說,老可是生活在那個壓力無比巨大的年代啊。如果不學著讓自己放松,那麼每天光跟人斗氣就夠了。哪還有時間干別的。
笑了笑,李淳風接著道︰「所以呢,我現在原諒你了。你可以離開了。趕緊去治傷吧。我這邊你不用擔心的。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吧。下午的時候,他們已經選我當咱們這些人的頭兒了。你肯定想不到,那魏青青居然很支持我。」
安靈境搖搖頭道︰「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實情。一個原因剛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不想離開,也不能離開。你也不用用那麼輕松的口氣來跟我說話,好讓我安心的離開。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們現在畢竟是三方結盟。對外雖然是一個整體。但內部其實並不穩。既然是三方,那麼只要有兩家聯合起來,就一定可以制住另外一方。雖然我沒有說過,但從我之前的行為舉止上,任誰都看的出來,我是支持你凌雲山亦或說你李淳風的。魏青青正是看準了這點,才會甘心讓你來當這個盟主。對不對?」
李淳風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什麼話。因為安靈境的分析完全是對的。這點他也已經想通了。他之前那麼說,只是想讓安靈境安心的去養傷,但他確實很天真的錯估了安靈境的情商。現在只能無言苦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安靈境見他沒有說話,知道被自己說了。遂正色道︰「但你也應該知道。這懸壺堂,有我和沒有我的時候,說出來的話的分量可是不一樣的。所以,就算我什麼都不做,這是在這里。對你的好處,也是很大的。不要忘了,那個人可是對這次的行動勢在必得。而我懸壺堂已經站過隊了,此次如果不成功的話,可能很久就沒有翻身之日了。所以,這只手不算什麼,就算是豁出我這條命去,我也要保你馬到成功。這不單是為了懸壺堂,也是為了你拿我當朋友。是真的當做朋友,在利益和友情之間。你很輕易的就選擇了前者,這點我安某自問做不到。所以,我敬佩你。也希望日後,你依舊能當我是個朋友。待到懸壺堂走上正軌,我可以解甲歸田的時候,可以真真正正的拋去所有煩心事,痛痛快快的跟你暢聊一場。」
李淳風听得已經有些熱淚盈眶。他理解安靈境的意思。雖然自己對他完全是毫無保留,但他還是做不到如同自己一樣灑月兌。畢竟他有一個那麼大的門派需要抗在身上。這點他懂,他當然也不會要求對方去保證什麼。畢竟,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在乎對方是怎麼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