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雲做飯是好吃的,這點李淳風早就印證過了,雖說比不上大館子里的名廚,但比凌雲山上大伙房做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久雲手腳很快,不多時,已經端出了四菜一湯,雖說都是素菜,但還是把李淳風饞了個夠嗆。
「來,來,這頓就算是我給你出院洗塵的。」李淳風招呼久麓道。
「什麼出院?」久麓有些模不著頭腦的道。
「就是大病初愈的意思,是我用錯了,唉,管他呢,先來吃。」說著,也不管別的了,徑自開始大嚼起來。
「我說這位道友,這頓飯是我做的好麼。」久雲皺皺眉頭道。
「哦,對。謝謝你。」李淳風頭也不抬得道。
「真搞不懂你。平時看著挺穩重的人,怎麼一看到吃的,就跟不要命了一樣。」久雲收拾停當,也自過來坐下道。
「你不懂。這個把月來,天天青菜蘿卜豆腐的,都快把我嘴里淡出鳥來了。」李淳風嘴里塞滿東西含糊不清的道。
他說的是實情,凌雲山凌雲觀既然作為道觀。那自然是吃素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畢竟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吃些這種毫無添加劑的綠色食品。倒也清淡爽口,但時間一長就讓李淳風這個吃貨受不了了。天天的口味都一樣,還沒有肉。吃的他每次一吃飯就苦著個臉。所以偶爾一次吃到久雲做的菜後,讓他贊不絕口,以後有事沒事的總要找個由頭來蹭久雲一頓。
「我做的也是青菜蘿卜。」久雲道。
「味道不一樣的。你做的雖然不算佳肴,但還是挺不錯的。」李淳風笑道。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久雲听著他一邊狼吞虎咽的,一邊還在挑毛病。哭笑不得的道。
「師兄,你做的真的好吃的。」久麓倒是贊不絕口。
久雲也就不再搭話,看著二人風卷殘雲的掃光了桌上的飯菜。
「唉,吃飽了。你說這玄丹怎麼就沒有管飽的功能,這樣,我也不必每天去大食堂受那份罪了。」李淳風打著飽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道。
「沒必要有的,練到一定層次了,自然會闢谷。到時候吃不吃都是一樣了。」久雲道。
「那多沒意思啊。唉,可惜沒有酒。」李淳風不置可否的道。「那你是妄想了。這酒恐怕整個山上都沒有。」久雲接道。
「是啊,山上嚴令禁酒的。」久麓也附和道。
「人生的樂趣啊,一樣一樣的在減少。」李淳風仰天長嘆道。
「你這麼嗜酒,倒也不是沒辦法。」久雲沉吟了一下道。
「哦?」李淳風來了興趣。
「就是下山啊,山下自然沒有人管你。只要你能謀個下山的差事就好了。」久雲道。
「那不是瞎扯麼。我才剛來,那有什麼下山的機會。」李淳風說著不易察覺的給久雲遞了個眼色。
久雲立刻會意。
是啊,眼前這位好像還是掌門師祖要偷偷藏起來的什麼人,過分的招搖,沒準會引來禍事。自己千萬要小心,不要說漏了嘴。
想到這,他心念一轉,換了一個話題道︰「小麓子,你說你上次被搶了十二顆青玄。那你這陣子練功不是沒有用的了。」
「可不是麼。不過,還好,人沒事。」久麓提起這個事就是神色一黯。不過,旋即又笑著道。
「人怎麼沒事,都打成那樣了,還叫沒事。」李淳風眉毛一挑道。
「算了,我這不都好了麼。今天趁著你們都在,我也說句話。千萬不可為我這件事鋌而走險的去找人家報復。幾顆玄丹事小,萬一你們兩個要有個好歹,可叫我這心里怎麼過的去。」久麓看李淳風的臉色變了,隨即正色道。
「這個……」久雲一時語塞。
「這個自然,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自然不能沒事找事的去找人家麻煩。」李淳風接口道。
「師弟,你在騙人。你剛才的眼神,看起來就不像是要息事寧人的樣。好歹我也是你師兄,就听師兄一句勸好麼。」久麓執拗的道。
「你這小胖子師兄,怎麼還倔上了。」李淳風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叫道。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兄,那就听我的話好不好。」久麓絲毫不退讓。
「不好,听著,我拿你當兄弟才出手幫你。要是別人我才懶得管呢。」李淳風的火氣上來了,對著久麓幾近咆哮的道,就差沒有右手點著他鼻子了。「好了,都別吵了。」久雲見久麓還要再反駁,立刻出來制止二人。
「你管管你這師弟。」李淳風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出了門。
「這又何必?」久雲見李淳風負氣而出,攤開雙手道。
「我知道,但是沒有必要。做人做事,還是少惹事為好。」久麓低下頭道。
這實在是實打實的良言,但久雲也不見得會認同。又勸了幾句,見久麓還是不改變自己的看法。無奈只得出來尋李淳風。
剛出了門,就見李淳風在門外負手而站。仰著頭似乎在想什麼。
「他是為你好,何必生這麼大氣。」
「這點我當然知道。但是他那種木訥的性格,怎麼能不吃虧。」李淳風有些頭痛的道,習慣性的伸手去模煙,卻沒有找到口袋,看著自己一身長袍,只得搖搖頭作罷。
「那也不至于發這麼大火氣吧。」久雲笑著道。
「必須發這麼大的火。」李淳風也是一笑。
「必須?」久雲有些反應不過來。
「听我說,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理他了。你也盡量少和他接觸。」李淳風依舊笑了笑道。
「我明白了。原來……」久雲不是笨人,看著李淳風那猶如小狐狸般的笑容,腦袋一轉就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不過,有必要做到這樣麼。你不是說你的計劃很周密麼。」恍然一笑,久雲帶著點小疑惑道。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做任何事,無論表面上看著怎麼十拿九穩,也永遠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李淳風沒有看他,轉過身像是對他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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