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沉默了。♀
有關人性本惡的書，他前世可是看了不少。不過那畢竟是書上的東西。看完了，感觸一陣，睡個覺，第二天還照常上班。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另一個空間發生的事一樣。但這次不同，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他們原本的計劃應該是由那個黑衣人強行將武汗殿的內功灌入那個白衣弟子的體內。當然，行功結束後，那黑衣人固然元氣要大傷，那個白衣弟子一身的修為也算是費了。但我估計他們不會放過他，最後的一步應該是由長氐親手解決掉他這個弟子。」蘇晨接著道，「這樣，他不僅會洗月兌懷疑，還會落得一個大義滅親的美名。哈，多麼完美。」
「所以蘇曉的計劃應該是等那個黑衣人元氣大傷之後再動手？」李淳風接著問道。
「應該是吧。畢竟那樣成功的幾率會更大。」蘇晨走到窗前，看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道。
「這算什麼？這樣做跟那長氐有什麼區別？」李淳風叫道。
「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去惹他。他就是這樣，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所以，不要擋在他的前面。」蘇晨沒有回頭道。
李淳風沒有立刻答話，而是走到了蘇晨的身後才輕聲道︰「你呢？」
「我？」蘇晨笑了。笑容中充滿了自嘲和苦澀，「我要是能做到和他一樣的話，恐怕就不是眼下的這個局面了。」
「所以，你還是會出手的麼？」李淳風欣喜的道。
「或許吧。但我知道驚艷一定會出手的。」蘇晨臉上的笑容轉為欣慰道。
「這麼說，她是給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李淳風笑道。
蘇晨轉過頭，說道︰「算是吧。唉，又欠了她一次。」
「我還是不能理解。」李淳風嘆了一口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有什麼東西在後面支撐著他們這樣做。連人性都可以放棄麼？」
「還不就是那幾樣東西。」蘇晨轉過身來，走到桌旁，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道︰「金錢、權力、力量。當人類的**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性又算的了什麼？」
李淳風再度陷入了沉默。半響後他抬頭道︰「我想，我不會的。」
「相信我，沒有人會說自己將來會變成那個樣子。而你，只是沒有什麼條件能誘惑你罷了。」蘇晨抬起杯，又放下，笑著道︰「試想一下，如果有人能令你那位死去的小姐復生，而條件就是要你去殺了驚艷，你會做何選擇。
李淳風傻了。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想了一會，他便放棄了。咬牙切齒的看著在一旁偷笑的蘇晨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我只是打個比方。」蘇晨笑道，「如果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你會怎麼做？」
「我會抓住那個向我提條件的人，揍他一頓，然後迫他說出那方法。」李淳風笑道。
「如果你打不過他呢？」
「打不過他，那就回來接著修煉，再打啊。」
「要是你被他殺了呢？」
「都被他殺了，那還有什麼煩惱的。我都死了。」
李淳風的答案讓蘇晨一愣，「是啊，都死了，哪還有什麼煩惱。」
俄而，他爆出了一陣大笑。
「你啊，笨蛋的思維果然有時候也挺有道理的。」笑罷，他指著李淳風道。
「你說誰是笨蛋！」李淳風笑罵道。
這不尋常的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蘇曉一早就召開了九曜級別的會議，當然，齊天也在列。幾個人在凌雲殿內討論了一會兒。便由蘇曉出面，宣布了長氐的奸細身份，並且立刻處死。
李淳風是和其他的弟子一道，在廣場上听到這個消息的。相比于其他弟子的義憤填膺。他心內卻多了一絲傷感和憐憫。
為生弛，也為長氐。或許還有蘇曉。
蘇曉對于黑衣人的事，只字未提。接下來宣布的則是明天繼續舉行比武大會的消息。
听得這個消息，李淳風唯有苦笑。
不管背後發生了多大的事情，凌雲山的面子是一定要維護的。或許，這就是蘇曉所背負的東西吧。
下午，李淳風在蘇晨的院子內見到了院子的主人。
「怎麼樣？」李淳風開門見山的問道。
「當然別想查出什麼來。」蘇晨苦笑了一下道，「那黑衣人本來就是個死士，臉都是毀的，身上搜不出一點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而長氐則知道的太少了。據他說，只要他按著對方說的做，對方會在事成後秘密接他出關，隱姓埋名一段時間後，給他一座城。」
「所以對方的目的之類的，什麼都沒有問到嘍？」李淳風失望的道，「不是還有生弛的尸體麼？拿給武汗殿的人看，他們總不會適口否認這人是死在他們的功夫下的吧。」
「沒用的。那種痕跡只能保留一小段時間。」蘇晨答道。
李淳風道︰「那就是我們白死了三個人，卻沒有一點收獲了？」
「是四個。」李淳風一驚，看向蘇晨，後者接著道︰「另外一個抬尸體的白衣弟子，今天早晨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房內，武汗殿的心法。當然，也不是毫無所獲。至少我們拔出了一個藏的很深的釘子。而且也知道他們的目的至少是先擾亂這次的大會。至于還有什麼後手，那就是老頭子和蘇曉去琢磨的事了。你也不要去想，現在最主要的是給我贏得這場大會。」
「這還用你說麼？」李淳風一笑道。
第二天，再度回到凌雲殿前的時候，李淳風再也不能像之前般裝作路人了。他現在已經成了整座凌雲山的風雲人物。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的焦點。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雖然以前曾多次夢想著成為傳說，但這傳說來的也太突然了吧，而且自己還險些成了被誣陷的苦主。♀
跟他的理想差的太遠了。
「李大俠，為何看起來如此的愁眉不展啊？」身後調笑聲響起。
李淳風一笑，轉過身來看著久雲道︰「你倒是閑的很吶，不用比賽了麼？」
「哎呀呀，我這等小民的事，哪能輪的到李大俠來操心吶！」久雲笑著道。
「少來笑我。說正經的呢。」李淳風過去錘了他一拳道。
久雲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回道︰「你果然沒有關注我們那邊的比賽。我已經結束了。」
李淳風心中一陣愧疚感襲來，問道︰「結束了？我看藍衣那邊還有比賽的啊？」
「我打輸了。四強。嘿。」久雲道。
李淳風道︰「那也算是不錯的成績了。不滿意？」
久雲道︰「還算在我的意料之中吧。前面那幾個實在是太強。我盡力了。」接著又道︰「所以我今天一天沒事，看看你能弄出個什麼結果。」
李淳風笑道︰「還能是什麼結果，再往後都是厲害的家伙了。昨天真的是事發突然，沒來及顧得上你那邊。見諒。」
久雲也是一笑道︰「我又不是不在場，犯得著這麼正式麼。快去準備吧。你可是咱們朱雀殿的獨苗了。別丟臉。還有，我听說，因為長氐死了，所以二十八宿的位置可是空了一個出來，所以有人傳言，本次大會，白衣組的勝者將會直升二十八宿。你可要加油啊。」
「真的有人這麼說？」李淳風心中一動道。
「自然，下面都傳瘋了。」久雲道。
李淳風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跟兄弟客氣，就顯得矯情了。遂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告別了久雲，徑自向擂台方向走去。
由于是重開的比賽，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兩邊人到齊了。就可以開始。李淳風到的時候，發現對手已經在等著他的。上台後先是抱歉的一笑，接著示意執事弟子，比賽可以開始了。
「朱雀殿李淳風對白虎殿久亦，開始。」
听得執事弟子報完名字，李淳風才是一呆。
久字輩？
再細細的看去，見對方不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身量欣長。配上一身飄逸的道袍，一眼看去，混若一個風流書生一般。
再細看時，才發現這個人自己認識。
其實也不能說是認識，只是他就是那天和自己一起破格升為白衣弟子的十人之一。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候的李淳風心思不在這方面，也就沒有上去攀談。
對手也沒有著急進招，看著李淳風在打量自己，遂笑了笑道︰「李師兄貴人多忘事，想起在下了麼？」
李淳風心道，這小子怎麼知道我心里在想啥。表面上卻還是客氣的道︰「客氣了，哪里談得上什麼貴人。」
那久亦笑笑，幻出寶劍，擺出一個架勢。
看著對方那泛著綠色光芒的寶劍。李淳風心下一驚。
原來真的還有跟自己一樣。不僅破格升為白衣，還有資格拿到寶劍的。而自己可是上面有人罩著的，眼前這小子，如果不是和他一樣有強大的靠山，那就是其本事真的不錯。
想到這里，李淳風收起了之前還殘存的一點點輕敵之心，幻出若者。表情凝重的擺出一個架勢。
「李師兄這個表情可是不多見。」對方看著李淳風嚴肅的臉，久亦輕笑了一聲，接著劍身上綠芒大盛，只一閃間。就在李淳風的視野內消失了。
「速度好快！」李淳風月兌口贊道，「不過還是沒能逃得過我的眼楮。」話音未落，他猛的一低頭，對方的寶劍堪堪的在他頭的上方劃過。
「看劍！」若者換到左手，自下往上斜劈，取的是對方拿劍的手。
「你也沒能逃過我的眼楮奧。」久亦的笑語傳來。
緊接著，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他拿劍的手竟然放開了他的長劍，就那麼任它飛往別處。不過，也正因他有此招，方能在最後一瞬間躲開李淳風若者的斬擊。並且迅速的轉守為攻。
若者的劍身太長，李淳風這一招上去，左肋的空當留得太大。他本以為對方會回劍隔開他的攻擊，那樣他就可以趁勢發動下一波的攻勢。哪知對方突出奇招。現在的情況變成了對方以一雙肉掌對著自己的空門。
李淳風心下大驚。
不過，他也算是了得。照貓畫虎的一松手，若者也沖天飛起。騰出的左手正好回過來接著對方攻來的一掌。
接著，兩個人就變作了近身肉搏。掌來拳去的 啪啪打個不停。周遭的觀眾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場內的兩個人上下飛舞。
隨著「啪！」的一聲清響。二人毫無花哨的對了一掌。人影乍分。
「好功夫！」退往一旁的李淳風一伸手，準確的接住此刻才掉落下來的若者，贊道。
久亦立柱身形後，一招手，那把依舊泛著綠光的劍頗有靈性的自遠方飛回到他的手上，也是一笑道︰「彼此彼此。」
台下的人此刻才如夢方醒，開始叫起好來。
他們哪里見過這般一個照面下來，兩人的武器就都不要了的打法。
「正經一點吧。讓我看看你的真功夫。」久亦道。
「你也是，不換左手拿劍麼？」李淳風接道。
久亦一愣，台下的觀眾也是一愣，他們不明白為何李淳風會提出這種要求來。
「好眼力。」愣過之後的久亦一笑，「你怎麼發現我是一個左撇子的？」
「很簡單，你的左手上的老繭要吧右手多得多。」
「想不到你還是一個細心的人。」久亦失笑道，接著將劍換到左手，「小心，我要來真的了。」
李淳風露出凝重的神色，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感應。雖然面前的人還是那個，但劍來到左手的久亦給人的感覺卻是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呦，今年的年輕人，真叫人吃驚啊。」李淳風不知道，就在他感到這場比賽不好打的時候，凌雲殿下方的看台上，蘇晨也在對蘇曉說著同樣意思的話。
「那個小子，是你教出來的？」蘇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蘇晨笑笑道︰「朱雀的那個小子的確是在我那里練了一段時間，不過他現在到底是在哪個等級上，我也不知道。倒是那個白虎的小子，很是讓我意外啊。就沖他放出的這股氣來看，他至少也在十重以上了吧。奇怪啊，幾個月前，他還是跟我徒弟一樣的藍衣弟子，才幾個月不見，怎麼進境這般快呢。」
蘇曉轉過頭去看看他，接著道︰「沒有什麼奇怪的，你那徒弟不也是一樣麼？就只準你去教他，難道不許別人教另外一個人麼？」
「那是你教的麼？師兄？」蘇晨輕笑道。
「我？我哪里來這份閑工夫去教一個白衣弟子。」蘇曉搖搖頭道。
「你這就沒意思了。」蘇晨嘴撇了撇，「他的師承，又不是什麼秘密，有必要藏著掖著麼？」
「哦？」蘇曉來了興趣，「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知道他的師承呢？」
「這你別管。」蘇晨扭過頭去看他，「反正我就是知道。」
「咦？」就在二人斗嘴的功夫，蘇晨另一邊的李驚艷發出了一聲清響。
「怎麼？哦……」蘇晨聞聲朝台上看去，就見台上的二人已經對了幾招，看上去是平分秋色的局面，但剛剛的一個錯身過後。那久亦就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蘇晨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接著也顧不得去招惹蘇曉，仔細的觀察起場上的局勢起來。
凌雲殿這邊的看台和擂台四周的看客，都搞不清楚李淳風究竟用了什麼招數使得久亦露出了這般大的一個破綻。
哪知台上的李淳風也弄不太清楚。
剛才的一招，本來兩個人是互拼了一下內力，接著就是錯身而過，李淳風調息的比較快，仗著比對方早一息回過氣來，他嘗試著送出了一縷指風，取的是對方身形的前方，期待著對方猝不及防之下能慌亂一下。
這本來就是一個擾敵的招數，攻擊力有限，哪知那久亦身子在半空中猛然的一加速，竟然就那麼撞在了那縷指風之上。這才有了後面，他一踉蹌的情況出現。
久亦走出幾步才重新站穩了身形，但臉上一片青白之色，頭上也出現了豆大的汗珠，不握劍的右手按在胸前，臉上現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這當然是個絕好的機會，但李淳風卻什麼也沒有做。看著對方重新站穩了身形。才重新有拿起了劍。
「為何不動手？」久亦奇道。
李淳風看著他，緩緩的道︰「剛才那個是意外，如果這樣贏了。沒意思。」
「哈。」久亦笑了，「意外也是我自己弄的，你趁機來動手便是。怎麼事到臨頭還退縮不前了？要知道，這也算是你的能力，如果我不被你那道指風擊中，恐怕不會有這般結果。」
李淳風也是一笑，道︰「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剛才那縷指風用了多大的勁頭，我知道你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對你造成多大的影響。但看你剛才的那個樣子，顯然不是我弄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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