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農事興 第53章 一張大網的松動

作者 ︰ 溪舞

程玉婷呆呆的看著陽光的倒影里高挑迷人的那個女人,她認識她,她是程祥斌幾年前包養的一個女大學生,叫黃小萌,年齡和她相仿,和黑子虎子一樣,也是程祥斌的心月復。

馮世東也看到了她,然後看了一眼身旁的程玉婷,她的眼神中有著明顯的驚恐,馮世東攥了攥有些發軟的雙拳,色厲內荏的喊了一句︰「你是誰?」

程玉婷和馮世東從前天下午來到金羊嶺村,在草叢里窩了一晚,第二天被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兩人幾乎顆粒未盡,此刻雙腿發軟,輕飄飄的站都站不起來。

小萌看了一眼滿臉灰塵的程玉婷,說道︰「你是程玉婷?」程玉婷點點頭,緊緊的護住身前的包,幾乎壓在身下,生怕她一下撲過來搶走她的證據。

小萌冰雪聰明,她看到兩人的狼狽樣子,並且知道程玉婷和她男朋友的身份,就已經知道他們來干嘛了。

她很喜歡東面山坡上這片平整的地方,沒事就來這里躺著看天,今天卻看到了他們倆,她一時間有些困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馮世東看到小萌的欲言又止,索性也不說話,將攝像機包拿起護在胸前,死死的盯著她。

小萌「噗「一下笑了,說道︰「別用這麼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你們走吧,我就當什麼也沒看到。祝你們好運。」

兩人如蒙大赦,拿起身前的包。手拉著手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小萌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自言自語道︰「早晚會有今天的,或許我也該走了。」

程祥斌今天心情不錯,身材瘦小的他渾身透著一股精明的銳氣。他是個什麼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主,五十多歲的他一直信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福來了不拒,禍來了不怵」

他昨晚解決了環保局那伙人,回到家,老婆和女兒都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頓飯,女兒程雅麗乖巧的幫他燙了腳,他倒頭就睡。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早飯後剛一上山就接到了黑子的電話。說貴州那邊的事解決的還算順利。再各方面打點一下就回去了。程祥斌放下電話,渾身通泰,抬腳下樓慢慢溜達進景區。

剛走過一面山坡就感覺雙腿有些發酸。不由嘆一口氣,人過五十天過晌,看來還不能不服老。接著就在石亭下的石板凳上坐了下來,靠在石柱上,剛想休息一下,手機卻猛的響了起來,他不悅的拿起手機一看,是旅游局長的號碼,就滿面春光的接了起來。

「老程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金羊嶺景區申報國家4a級景區的事,市里已經立項,讓咱們年後驗收。一旦拿下來,這可是個金字招牌啊!」

程祥斌騰的從石凳上跳起來,雙腿也不酸了,半截斷指一陣癢痛,面前立即出現了領導剪彩視察,媒體連續報道的情景,他對著電話點頭連聲道謝,直到听見對方「啪」一聲掛掉了電話,這才收起手機,用力拍了一下石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辦公室。

喊來副總和辦公室主任,安排下午召開爭創4a級景區的動員大會,邀請村鎮領導參加,他興奮的拍打著辦公室主任的肩膀,笑呵呵的說︰「咱這回是娶老婆外帶回小姨子——意外之喜,要好好的熱鬧熱鬧,讓村里多招集些人來,凡是來開會的都發一份紀念品。」

在辦公室里轉悠了一圈,程祥斌心里輕松多了︰等大會一開,就沒人注意礦區那邊的事了,他忽然又有了一種巡視程氏莊園的沖動,就沿著山腳下的垂釣區開始,依次穿過各以果樹花木命名的園區和景點,最終又登上了那座荊花閣。

程祥斌扶著欄桿,向著山下望去,當初給這座觀景閣取名叫荊花閣,就是因為當年老祖宗搭了一座荊木橋被載入了縣志,他搭座荊花閣,也叫子孫後代常念叨念叨,到那時,他們肯定不知道什麼污染啊盜挖礦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就只知道建造荊花閣的老祖宗程祥斌是有文化的大好人。

一縷淡淡的香氣飄進了荊花閣,程祥斌叫了一聲「小萌」,回過頭來說道︰「你怎麼來了?」

她特意換上了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穿的那件淺粉色的外套,可是他現在的眼神明顯沒有被喚起回憶,小萌在心里嘆了口氣,看著程祥斌的眼楮說道︰「程總,我是來向你道別的,明天一早我就要回老家去,手頭的事情已經交接清楚了。」

程祥斌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意外,只是看著小萌濕汪汪的大眼楮,半天不做聲。也許他骨子里並不,當時他帶回小萌,也只是看中了她的公關才能,大三的女學生就能在酒店里做的風生水起,確實不簡單。

不過他帶著比他高半頭的小萌參加了幾個場合後,人們那種並不是羨慕反而有譏諷的目光後,他就覺得別扭了,再加上她又和陳洪生有了那種關系,心里更覺得膩歪,就有意無意的疏遠了她。

「我的確該走了。」小萌拉程祥斌坐下來,抱著膝蓋嘆了口氣,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該感謝你,還是該恨你。可臨走總覺得要見你一面,順便向你匯報一下迎接金羊嶺景區綜合治理專家評估的事,你不要總以為這年頭專家媚上,專家都像秘書一樣,專看領導眼色,通過初步接觸,專家組里可是有幾個較真的主,要想蒙他們的眼楮,你得有點準備,很難。」

程祥斌的眼里浮起來一股暖意,輕聲說︰「小萌,是我不好。我讓你和陳洪生結識,又……不說這些了,你要走了我不能虧待你,等會兒讓財務……」

「不用!」小萌一擺手打斷他的話,扯了扯嘴角說道︰「我不要錢,該給的你都給了,不該要的我不會再要了。當初要不是貪錢,我一個大學生,自食其力也能體面的活著,可現在……」小萌突然將臉埋了下去,再抬頭,已是梨花帶雨。

程祥斌不明,以為小萌是在怨恨他,不由的皺起了眉,小萌擦干眼淚,看了一眼程祥斌,說道︰「我不是怨你,我只怨我自己。我知道,你想從此體面的經營金羊嶺景區。我呢,也想結婚生子做個賢妻良母。但願咱們從此都開始新的生活。只是,兩個人心里的一些疤,踫一下總還是會脹痛的。」

程祥斌有些不耐煩,眼楮一瞪,說道︰「啥心里的疤?你這話文縐縐的我听不懂。」

小萌眼楮里閃著一粒粒火光,沖口而出︰「我的屈辱你不懂,那好?我問你,盜挖銅礦是不是疤?偷排污水污染河流是不是疤?」

程祥斌並沒有跳起來,只是伸手擺了一下,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小萌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我不會害你。只是臨走了,想提醒你一下。你的確處事精明,思慮周詳,拿開發景區當幌子,用治理老礦區污染掩蓋挖礦,讓外地招來的礦工與外界隔絕,兩班工人互不見面,一班在白天大張旗鼓的清理廢渣,一班晚上偷偷挖礦,排出的新礦渣摻在舊礦渣里一起處理掉。這就是你的疤,你為這個疤精心編制了一張網,以為能將這一切掩蓋。不過,我剛看到環保局的程玉婷和她的男朋友,似乎是剛從礦洞里出來。別看我,我讓他們走了。」

程祥斌的全身肅然緊繃,就像一頭即將捕食的豹子,半截斷指兀的充血。

小萌淡淡一笑,說道︰「該告訴你的,我也告訴你了,但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疤,回家後我就找個人結婚,我會對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當做一場夢,我會去過全新的生活,絕對再和過去的人和事糾纏。人種下一個傷疤只需一時沖動,呵護它卻要用一輩子。你的傷疤你也好好呵護吧!」

小萌說完,深深的注視了程祥斌一眼,轉身慢慢走了。程祥斌的身體還僵硬著,小萌已經走遠了。

他的腦中還在回旋著那句︰「他們似乎是剛從礦洞里出來。」那麼他們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太陽已經已近頭頂,程祥斌還坐在荊花閣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慢慢膨脹,膨脹。

這些年他一直在精心的結一張網,小萌就是他手里的那把梭。他用這把梭把別人織進網里,就把織進來的人再當成梭。這張網越織越大,就有許多人不斷的自投羅網。

他和陳洪生關系鐵,許多事情肆無忌憚,他只要扯一下這張網,滿天陰雲就會消散,起碼也會多雲轉晴。

最過癮的一次,就是第一回把運銅礦的車夾在運渣車隊里,到臨縣闖關。臨縣交警大隊的關系確認放行。十多輛超重大卡車迎著紅燈呼嘯而過。一個毛頭小交警駕車追趕,被車隊裹挾在里面「押運」了十多公里,帶隊的司機這才伸出中指,喊了兩聲「拜拜」,把小交警的桑塔納扔在滾滾煙塵中,絕塵而去。

雖然知道程玉婷和她男朋友可能掌握了證據,程祥斌還是拿起了手中的電話,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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