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回來了。」天寶去上課之後,張愛嘉月兌掉鞋,慵懶的蜷縮在沙發上,說道︰「天寶說她這些天餓壞了,我這些天是撐壞了,天天有人請客吃飯。」
「辛苦了。」沈沖坐在她身邊,有些憐惜的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理會的。」
「說的好簡單」張愛嘉苦著臉,很無奈的說道︰「你在台灣又不認識幾個人,我不行的,我在那邊長大,這個是親朋介紹的,那個是好友引薦的,拐彎抹角全是關系,除非我不想回台灣了,不然總要應酬的。」
「是不是有點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感覺?」
「切,你要是出去建功立業,我倒是歡喜的很。」張愛嘉給了個白眼,說道︰「可是你去日本,搞了個漫天花雨,去新加坡,又來了個再譜新曲,到處沾花惹草你說你呀,什麼時候也給我來一個浪漫?」
「漫天花雨是為了宣傳電影。」沈沖把玩著她的手,說道︰「新加坡那只是巧合而已,我覺得那個歌手很有實力,埋沒了很可惜,就拉一把。」
「我也會唱歌」
「你是演員,唱歌只是玩票,何必太計較。」沈沖安慰她,說道︰「你想出唱片,還會少人寫歌?」
「他們沒有你寫的好。」
「你太抬舉我了。」沈沖失笑,他抬手對辦公室對面指了指,說道︰「那邊的員工休息室里,有一台黑膠唱片機,還有300多張唱片,每一次播放,都會有記錄,這幾個月來,你知道誰的唱片放的最多嗎?」
「誰?」
「羅大佑去年發行的那張撲街專輯。」沈沖正色說道︰「比甲殼蟲樂隊的多,比鮑勃-迪倫的多,比鄧麗君的多,也比甄妮的多。」
「不會吧?」張愛嘉驚訝,說道︰「那張唱片在台灣,銷量不才幾千張麼
「那是因為被限制的太厲害,不能做宣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這張唱片的存在,而且美麗島事件之後,就被禁售了。」沈沖對沙發後面靠了靠,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說道︰「我從台灣帶了10唱片過來,送給香港的一些音樂人听,他們的評價都非常高,認為是華語音樂的里程碑之作。」
「我怎麼沒看到報紙有評論?」
「我沒讓他們寫樂評,樹大招風,台灣現在的局勢,太招搖容易惹麻煩。」沈沖解釋了一下,又說道︰「羅大佑才華橫溢,你要是真想在唱歌事業上有發展,可以請他再幫你做一張唱片。」
「我也知道他音樂才華非常出眾,可是他幫我做的上一張專輯,評論不是很好,賣的也很一般,他的音樂風格可能和我不合。」張愛嘉朝他靠了靠,說道︰「我很喜歡你寫的歌,而且你寫什麼都紅,你在新加坡寫的那個《奉獻》,只有歌詞沒有曲,現在都傳遍香港了。」
「這麼夸張?」
「還有更夸張的呢。」張愛嘉嗤笑,說道︰「你在新加坡看不到《民生報》吧?蘇瑞芬從新加坡回台灣,剛下飛機,就被三毛和吳楚楚堵住了,爭著和她簽約,兩人差點在機場打起來了。」
「還有這種事?」沈沖呵呵笑,問道︰「听你這語氣,你認識蘇瑞芬?」
「見過幾次,但是不怎麼熟,她是唱英歌的,我喜歡本土校園民歌,所以沒怎麼來往。」空調開的有點低,張愛嘉于脆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說道︰「陳淑樺你知道吧?」
「嗯。」
「陳淑樺是華視的主持人,我和她比較熟,她又和蘇瑞芬是很好的朋友。」張愛嘉慢慢說道︰「前陣,陳淑樺無意發現蘇瑞芬的老公在外面有情婦,于是告訴了她,然後蘇瑞芬就離婚了,黃鶯鶯知道這事之後,請她去新加坡散心,然後就遇到了你。」
沈沖無言,港台娛樂圈真的很小,一個八卦,就串出來三個天後。
「听說你幫她取了個藝名叫蘇芮?」
「那天晚上湊巧,我听說黃鶯鶯在新加坡改名叫黃露儀,然後大紅大紫,一時興起,就幫她也取了個藝名,蘇瑞芬這個名字太土氣,沒有特色,不容易被歌迷記住。」沈沖把吳楚楚的功勞放在自己頭上,然後說道︰「我听說第二天一大早,蘇芮就回台灣了,後來發生的事情,我還真不知道,她和哪家唱片公司簽約了?」
「飛碟。」張愛嘉帶著些許得意的表情,笑著說道︰「據說吳楚楚勸她說,滾石有張愛嘉,你去了也只能做第二,來飛碟,我捧你做一姐,然後她就去飛碟了。」
「吳楚楚真會糊弄人,你是老板娘,又不是簽約歌手。」沈沖大笑,說道︰「其實以她的歌唱實力,來滾石的話,妥妥的碾壓你,飛碟有齊豫,想當一姐哪有那麼容易。」
張愛嘉拍了他一下,埋怨道︰「什麼叫碾壓?我不管,反正我下一張專輯,你要幫我寫歌。」
「好好好。」債多了不愁,剽竊多了無壓力,沈沖應允下來,然後問道︰「你的電影後期做的怎麼樣了?找到剪輯師了沒有?」
「找到了,譚家明在幫我剪。」
「他?」
「寫了個新劇本,譚家明很喜歡,他想找青霞做主演,請我幫忙聯系。」張愛嘉笑嘻嘻的說道︰「我幫他說動了青霞,所以他答應幫我剪片,對了,讓你幫她把關,劇本在我辦公室里,一會我拿給你。」
「究竟我是老板,還是陳韻是老板?」
「你就幫忙看看嘛,又不損失什麼,反正是你的公司投資的電影。」張愛嘉知道沈沖喜歡和陳韻開玩笑,也沒在意,她從沙發上爬起來,說道︰「我正在設計電影海報和宣傳案,看你現在好像很空閑的樣,不如去我辦公室看看,幫我出點主意。」
「好吧。」
張愛嘉的辦公室就在隔壁,他去日本的時候,房間還在裝修,現在已經完工了,這間辦公室風格和沈沖的辦公室完全相反,沈沖用了深色做主色調,寬大厚實的辦公桌,方方正正的沙發,營造了莊重嚴肅的氣氛,而張愛嘉用了米色做主色調,只在角落里放了一個小小的圓形辦公桌,落地窗附近擺著沙發和長背靠椅,很有些私人沙龍的味道。
「你真會享受。」沈沖在其一個椅上坐下,試了試感覺,說道︰「知道的說這是辦公室,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高級咖啡館。」
「我不像你,你經常要和商業精英談生意,辦公室當然要正正經經的,我的辦公室只是和朋友一起談劇本,當然要私人一點,舒服一點啦。「張愛嘉一邊解釋,一邊拿出一張圖紙,說道︰「你看看,這是海報的構思草圖。」
沈沖接過來,攤開一看,圖紙上用很簡單的線條,畫著一男一女,各自只有一張側臉,面面相對,依稀就是張國榮和林青霞的樣,畫的很唯美,下面則是宣傳案——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人比人氣死人,朱家鼎為鐵達尼手表寫的這個廣告詞,流傳了十幾年仍然被人津津樂道,而沈沖說這句話,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反響,媒體的焦點,全集到他**上去了,沒人注意到這個改變了很多人愛情觀的名言。
「構圖挺好的,但是這個宣傳詞不好。」
「為什麼?」張愛嘉看著他,說道︰「這是你上次專訪時說的話,我覺得很符合電影的情節,就拿來用了。」
她大概看了很多遍那個專訪……
「因為這句話和傳統愛情觀有沖突,容易被衛道士攻擊,這部電影主打的是浪漫,要是被人非議,會降低觀眾買票的**。」沈沖示意她拿支筆過來,說道︰「我幫你寫一個。」
張愛嘉遞過來一支鉛筆,然後看著他了兩行字︰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一場說談就談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