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轉眼即逝,天氣越見炎熱,蘇恨瑤整日混在一堆臭氣燻天的雞鴨鵝中,把這些個傲嬌的動物,一日三餐伺候的服服帖帖。這是賤男的意思,讓她好生反思。
月紅成功挑撥了素和簡南和她的關系,沒有賤男的人生她樂的自在,唯一不足的就是這渾身酸臭味道。
素和湮西日日上門騷擾,模模小手,講講小黃小黃的笑話。趁其不備一把拉過,摟摟抱抱,好好蹂躪一番,偶爾他會呵呵輕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她身上的酸臭味。他愛抱,她也不攔著,誰讓她技不如人,最好是被這身味給燻走。
素和湮西烤的肉那叫一個美味,蘇恨瑤簡直百吃不厭。可憐珍禽園里賤男從各處搜羅來的珍貴野禽成了月復中餐。
殷寧寧偶爾悄悄送來食盒,最下層是兩本賬本,一本是風華樓的,一本是尚衣坊的。殷寧寧被委托送賬本,才得知蘇恨瑤的尚衣坊坑了她這麼多銀子,自是來鬧了一番。蘇恨瑤隨手簽了張紙,按月奉衣四字,讓殷寧寧眼楮都樂直了。勤快奔走給她送賬本,憑借著在貴婦里的聲望把尚衣坊名氣做大,還把安平伺候的妥妥當當。
這日,秦玉閣來了位稀客,女子一襲白衣,蟬首娥眉,眼含悲意。
念如正端著盆往外走便見一臉蒼白的女人,警惕喝道︰「你不在自個兒院子里待著,跑來秦玉閣做什麼?」
此人正是月紅。
「我要見十三夫人。」不過是個丫鬟,她也不放在眼里。
「別以我不知道你想惹事。」念如氣焰也盛,擋在門前不讓她進。
月紅直接撞開她的身子,晃當一聲盆落地,濺了念如滿懷。
念如這妞是好了瘡疤忘了疼,跟著殷寧寧飛揚跋扈慣了。
「這賤人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個丫鬟地位還不如,竟也敢沖撞老娘……」她挽高袖子,只手攔住月紅的去路︰「不給老娘說個明白,別想走。」
兩人推攘作一團,月紅剛剛小產不久,怎會敵國念如常年強勁體魄,被念如狠心眼一推,她身子一歪撞開了房門。
月紅頹然歪倒在地,頭發散亂,眼眶通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活像被人欺了去。
屋內熱氣騰騰,蘇恨瑤仰躺在浴桶內,舒服的嘆口氣,指揮殷寧寧︰「再多弄點熱水。」
殷寧寧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往里倒熱水︰「你是有多久沒洗過了?」
蘇恨瑤認真扒著指頭算,數了兩圈後點頭︰「差不多就那個數吧。」
「……」殷寧寧白眼一翻要暈倒的樣子。
推門聲打斷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
「你居然還硬闖來了。」念如討厭死這個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好像是她欺負了她。她雖一開始討厭蘇恨瑤,蘇恨瑤也不是這般有城府之人,待自己主子也是好的。
蘇恨瑤與殷寧寧了然對視一眼,自然將她扶起請了進去。
直到蘇恨瑤更衣完畢,月紅一直處于局促不安的狀態,她也沒料到蘇恨瑤竟然會出現在這,不是說這殷寧寧與蘇恨瑤關系惡劣不共戴天麼?難道是蘇恨瑤知道自己的目的提前一步到了這?不可能,她怎會未卜先知?
「你找我何事?」殷寧寧換了身干爽的衣服,蘇恨瑤愛折騰把她弄濕了。
月紅似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下次把水給我弄燙些。」蘇恨瑤了然于心,渾身舒爽甩甩頭,轉身走人。
出門,念如好意提醒她︰「小心那女人,絕非善類。今日肯定是來使壞的!」
蘇恨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離開。她現在要做的事便是該吃什麼吃什麼。
「姐姐,我繡好了。」冬慕獻寶一般將手絹展示給她看,這是比著蘇傾城字跡繡出來的,上面一行清秀的小楷︰「此情不及牆東柳,春色年年如舊。」
「你確信能行?」
「冬慕自小在蘇府長大,對里面的人事自然了然于心。」冬慕給她一百個放心的眼神。
冬慕以前隱約知道蘇傾城品行不良,但沒料到她會做到如此地步,蛇蠍心腸令人發指。若不是主僕二人理清線索,說不定現在還蒙在鼓里。也怪以前的小姐總是持一副不在意的態度,才受盡百般欺凌,現在蘇冬慕她是盡了百分的力氣要幫姐姐挽回當年的凌辱。
「把它給蘇鳳,她知道該如何做。」蘇恨瑤靈敏听到腳步聲,比她想象中的效率高,這麼快就來了︰「姑娘,走,接客。」
「怎麼這麼大陣勢?」蘇恨瑤風度婀雅靠在破爛的門前,跟素和湮西一個調調。跟流氓混久了也會沾染習性,何況是他。
念如品月側目看殷寧寧的反應,兩人前一刻還好好的,怎的這一刻就反目了。
冬慕挺身而出,恨恨地譴責她︰「我主子平時待你不薄,你怎可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敢指使老娘作東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殷寧寧刁橫的帶人闖了進去,到處搜查,怪笑著看蘇恨瑤︰「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若不是月紅來告之,我還真不知你膽子大到膽敢公然染指九王爺!」
噗——蘇恨瑤瞬間笑了,她公然染指,是那流氓自個兒貼上她的好不好?
「笑什麼?難道她說錯了。」殷寧寧眼楮斜向一旁不吭聲的月紅。
「我知道,現在王府里就你德高望重,王爺予你大任。染指王爺?不敢不敢。不過——」蘇恨瑤幽幽道︰「你們確定是我染指王爺,而不是他倒貼上我的?」
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音,素和簡南氣息紊亂,一步一步踱來,他毀掉近身的一棵樹,鮮血沿著他的手不斷往下淌。
「王爺。」月紅心疼執起他的手,喚丫鬟去請大夫來。
「你們繼續。」他目光始終盯著蘇恨瑤,眸子里滿是悲傷,她下意識撇過頭不看他。
好樣的,連賤男都被請來,她還真是小覷了那女人的實力。
「稟王爺,沒有任何不妥。」
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她在染指素和湮西,憑他那來去如風的性子哪會留下蛛絲馬跡等你們來查?
「我有證人。」月紅鼓起膽子直視她︰「上來。」
「奴婢是伙房的丫鬟,前些日子到珍禽園抓錦雞做食材,遇見十四夫人與一男子並肩而坐。主子的事奴婢不敢妄議,只是奴婢私下見十四夫人屢次與那男子私會。奴婢在王府待了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十四夫人這行徑確實有損王府威嚴。」丫鬟臨陣不懼,說的頭頭是道,像在背書似的一口倒。
蘇恨瑤看著女子堅定的眼,引導她︰「你看清那男子確是九王爺了?你最好是想清楚,王爺面前說錯了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月紅顰眉打斷她︰「你這是威脅她?!」
「不,我只是讓她好好想清楚自己說的每句證言。」素和簡南氣得再厲害也不會不知道這話里漏洞百出。
月紅捏緊了衣袖,揚聲道︰「還有其他人可以作證。夜侍衛也瞧見了。」
她等這句話很久了,勾勾唇︰「夜侍衛也當真看見了?」
夜寧立在素和簡南身邊面無表情,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蘇恨瑤不可能染指九王爺。」殷寧寧霍然開口,眾人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遂幽幽解釋︰「十四夫人來珍禽園第一日,錦雞就全進了她肚子。屢次相會?十四夫人日日在我屋里沐浴更衣,合計風華樓的盈利,哪有時間見九王爺。忘了說,本夫人在風華樓有一成分紅,我怎可真的敵對蘇恨瑤?」最後一句話是對月紅說的。
「什麼?」月紅不可置信,他們竟然設計利用了她,來了個請君入甕。
「你還不懂,這出戲就是為了找出這些日子陷害蘇恨瑤的幕後人。」殷寧寧好心點醒她,末了,想素和簡南恭敬行禮︰「王爺,余下的事就由您來處置。妾身告退。」
「嗯。」素和簡南譏諷勾唇,拉著月紅的領子︰「戲演夠了。你以前是怎樣過的還是怎樣過。別出現在這里。」
他不會要了她的命,為的是要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何人所為。
「王爺,你不信任我?」月紅慌了手腳,她以為今日這出她有把握徹底擊垮蘇恨瑤,可是為什麼她臉上散發著自信,所有證據在她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沒有完成任務,那個人不會放過自己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
狠狠心,她一口咬下舌,血液從她嘴角溢出,身體失去支柱,慢慢倒下。
「王爺,月紅在黃泉路上等你。」
蘇恨瑤垂了垂眼瞼,她听得清楚,她在喚王爺,是哪個王爺?
素和簡南也走了,在轉角陰暗處,他一把掐住夜寧的脖子,冷血道︰「不要企圖背叛本王,即便是你,本王照樣可以殺了你。」
夜寧一驚慌,立即單膝跪地︰「屬下的忠誠天地可鑒。」
這對話一字不落進了蘇恨瑤的耳。
好一個天地可鑒,那麼等著鑒定你的忠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