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恨瑤的出嫁前的閨房坐南朝北,常年陰暗潮濕,光線昏暗不清。閨閣里陳列物品實在少得可憐,書卷墨寶倒是難能可見珍品。可見地位實在不怎麼樣。
推開門臥室門,一股霉味兒撲鼻而來,一高大的身軀立在光影里,顯得晦明不清。
她沒有絲毫意外,蘇恨瑤寵辱不驚,客氣施禮︰「爹爹。」
「瑤兒,這里沒有外人,如此多禮倒顯得我們生分了。」蘇彥君面上和顏悅色,扶她起身。
近看這男人,他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卻依舊能看到年輕時的風華。半生馳騁朝野,又執掌著禹國未來命運的聖旨,沒有些城府手段哪能安然世事?
蘇恨瑤盯著他若有所悟的樣子,讓他喜顏凝了,這個女人何時讓人這般琢磨不透了?
她收回思緒,不想被這老狐狸看穿,巧笑出聲︰「那爹爹倒是說說以前的我們是如何相處的。」
「這……」蘇彥君一時語塞。
這個女兒雖是嫡出,兩人時常話不投機。他曾不止一次思量,若這個女兒有二女兒一半的能耐,便不會運命天壤之別。
一個富貴命,一個草芥命。
「爹爹有話直說,天色不早,女兒旅途勞頓,想早些休息。」她最討厭支支吾吾,有屁不放干淨。
「……好,那我直言。」他思慮了片刻,道︰「你可知爹爹為什麼這般做?」
「爹爹你是指哪件事?」她笑意上了眉梢,笑得越發深沉,說明她心情越不爽快。
「你知道我在講一承大統的旨意。」他也不惱,直言不諱,只是這女兒還會像從前那般對自己言听計從?
「爹爹到底想說什麼?」她心里冷笑,一承大統的旨意?當下每個王爺自成一派,他蘇彥君拿捏不住這個局面,便把這個越來越燙手的山芋在適當的時機丟給了她,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她這個深居簡出、為世人不齒的女而。哪會知這給她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丟都丟不得。他還好意思開口提起。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不滿皺眉︰「當年你執意不入宮,我求了皇上才把你嫁入七王爺,哪知你不爭氣把事情鬧成那般!」
「難怪妹妹飛黃騰達了,而我活該命賤!妹妹應該對你感恩戴德的,你為什麼不把這一承大統的聖旨給妹妹保管,她想必會好好繼承你的意願。」她語氣毫不掩飾的諷刺,活該她命賤?把這隨時要命的活丟給了她,讓她賤人逍遙安生,爹爹好生偏心!
「你……」他說不過,又實在找不到突破點反擊她,她說的何嘗又不是他所想,不耐煩揮揮手︰「你好生歇息。」
蘇恨瑤見他心里暴跳如雷,好心叫住他︰「爹爹你信不信,有一天你的好女兒會給你意外的驚喜?」
他頓住腳,自覺詫異,她的目光不似以前單純,精明之中透漏著算計,那不是他女兒的目光。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城兒畢竟是一朝妃子,你不可動歪腦子。」說完甩袖離去。
她冷笑勾唇,動歪腦子?你寶貝的二女兒怕是腦子動的比誰都多。
突然,門無風自合,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
「我說王爺,這听人牆角怕是不妥吧?」這男人辦事速度堪稱一絕,前一秒在處理殺手事件,下一秒已經出現在她閨房之內
「看來瞞不過你的眼楮。」素和湮西從屏風後踱了出來,搖著雲扇騷包得要命。
「可不是嘛,大老遠都聞到股騷包味。」
話一出口,他蹲下腳步,打量自己衣著,滿意道︰「甚好。」
「言歸正傳,你來作甚?」她對他還沒有徹底放下戒心,商場上的事好說,畢竟他們有共同的目的。只是這關系到大局的事可不好說了。
一陣微風過,他清冽的氣息近在鼻息間,他的眸子映出她的輪廓,清晰而分明︰「從你的眼楮里我看到了秘密。」
「秘密?」她嗤笑一聲︰「王爺又何嘗不是?再說我們只是商業上的合作伙伴,並無其他關系。」
下一秒,他鉗住了她的下頜,冰藍的眸子劃過一絲危險︰「你再說一遍?」見她毫無懼意,臉色一遍恢復壞笑︰「爺疏忽了,該把這關系板上釘釘才是。」
放大的俊臉湊上,一段纏綿悱惻的吻。
纏綿的是他,她是被雷的外焦里女敕,這感情變化也忒快了,難怪有人說,男人心,海底針!
他輕嘆︰「敢跑神?嗯?」重重一咬,淡淡的血腥味散開。
你女乃女乃的麻花,他還屬狗的!
良久,二人分開。他在她耳邊輕笑呵氣,曖昧至極︰「這下關系鐵了。」
她臉上有些發燙,眨了眨眼,心跳得好快!
不待她反擊,他繼續悠然道︰「不如我們打個賭,你會愛上爺,對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證據嘛……」
他壞笑著襲上她的左胸︰「跳的幅度不錯,再者,很有料……」
嘎嘎~一群烏鴉飛過。回神,這屋里哪還有他的影子,若不是房中還有他清冽的味道,她都懷疑剛才是錯覺。她一個現代火熱女竟被古代男給調戲了!
還沒從那一段調戲中回過味來,冬慕破門而入,手里拿著信箋︰「姐姐,三王爺給你的。」
展信一閱,字字晶瑩剔透,平常女子不動心思也難︰「他倒有些風雅。」她由衷夸贊,話音剛落。
蘇傾城刻薄的語氣劃破空氣而來,「剛才是何人在你屋里?」她身後是同樣氣勢洶洶的丫鬟數名。
蘇恨瑤聳聳肩︰「沒有任何人。我還有事,不奉陪。」今夜實在不安生,剛走了一個又來了一雙!
「站住。見了蘇妃娘娘,你這是什麼態度說話呢!」春兒叉著腰橫眉怒瞪。
冬慕看了一眼得瑟的春兒,然後把頭埋的低低的,二小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姐姐。
「貧妾見過蘇妃娘娘。」她揚揚手中的信︰「三王爺邀約貧妾去飲酒,貧妾得罪不起,實在不能奉陪娘娘。」
「騙人,我明明看到你房中是有年輕男子。這般掩飾,難道你又在做什麼雞鳴狗盜之事?」她不依不饒。
冬慕瞪大眼,想要反擊又實在人微言輕,只好干著急。
雞鳴狗盜?蘇恨瑤揚起一抹笑,她該不該好好給她兩巴掌讓她嘴巴放干淨點,往細一想,有些事的處理方式不一定是武力,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忍。
「爹爹常說姐妹家一團和氣,說句不好听的,妹妹這般不依不饒,別讓這事的結果害的妹妹下不了台面。」
蘇傾城這才住了口,也許只是身邊丫鬟看錯了。她也不想事情鬧大了,搞得自己下不了台面。
「你給我回來!」差點忘了正事,方才爹爹竟然私下面見這賤人,她要好好審審這賤蹄子,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她。
蘇恨瑤看著蘇傾城什麼事都寫臉上,了然道︰「不巧,爹爹剛走。你怕是打听不到什麼。冬慕,我們走。」
「囂張個什麼勁!」蘇傾城咬牙切齒,不除掉這賤人,難平她心頭之恨。
「娘娘,她也得瑟不了幾天了,我們去二夫人那里好好商量對策。」春兒適時獻計安撫她。
對,她怎麼沒想到自個兒還有個陰毒的娘親。這樣想著,她勾起一抹狠絕的笑。